《行骗走江湖》穿心莲

54、行骗走江湖51

　　第五十一章
　　正午的天有些热，阿善顺手扯起樊二虎的衣襟下摆，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说：“我曾曾曾爷爷是个武将，曾在平叛的时候立下两次救驾之功，被封了异姓侯，世袭罔替还赐铁卷丹书，言明我家的人犯了罪，本朝律法一律赦免。接著我家又出了好几个文臣武将，风光无限，直到我爹那一辈……”
　　阿善撇了撇嘴，显出些许不屑，但语调却很轻松：“我爹那个人啊……性格暴虐残忍，在战场上手裂活人，虐杀战俘，鞭笞部将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所以虽有战功，但皇帝并不待见他，等战事平定，给他挂了个闲职，让他在府中静养了──好在我爹对名利并不热衷，只要能时不时拿仆人喂个狗，偶尔弄死个小妾什麽的，他倒是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自娱自乐。以他的身份来说，这不算太大的事端，皇帝对他也睁只眼闭之眼。”
　　樊二虎听得暗暗心惊，阿善的爹动不动就杀人……这不是疯子的行为麽？可阿善原先提过一些他的身世，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後来机缘巧合，我爹遇上了我娘，我娘是个青楼女子──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貌美如画温柔解语，更弹得一手好琴。我爹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立刻赎她成了亲，之後，竟一改暴虐残忍的性情，不仅对娘恩宠无比，也不再虐待下人，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皇帝听闻此事後连声称奇，还说爱情的力量真伟大，甚至破格的把青楼出身的娘封了诰命夫人──以上是我听说的，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爹真的很爱我娘，把从前收的妾全送出府了，只留下一个有了子嗣的，就是阿玉的娘。”
　　“後来，我出生啦，我爹把我娘和我宠上了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请了各种饱学之士教我，我也特争气，学什麽会什麽，被称为‘百年一遇的神童’，嘿嘿……我之所以敢进入寒云堡和江隐纵论古今吟诗作赋，都是小时候攒下的本钱哦。我爹最喜欢拿我出去炫耀，但凡皇帝宴请群臣什麽的，必然会参加，也一定会带上我，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梁捕头的状元表哥被我无意间搅了好事吧……”阿善晃晃脑袋，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那後来呢？”樊二虎问，截止到这里，阿善的日子都过得蛮滋润，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情况一定和他那阴晴不定的爹有关系。
　　“唉，这要从我娘说起了，我娘酷爱音律，我爹爱屋及乌，就请了京城最好的琴师住到府中教我，结果……在我十二岁那年，我爹忽然发现我娘和那个琴师勾搭在一起，给他带了绿帽子！我爹那个愤怒啊……你可以想象吧？他第一次动手打了我娘，但毕竟还是爱她，没有下重手，还在她的苦苦哀求和以死相协之下饶了那琴师一命，只把他赶出京城了事。我娘认了错，并保证会好好过日子，我爹也原谅了她。可两个月後的一天，我娘忽然失踪了，不用说也知道她是弃家私奔去了。”
　　阿善顿了一下，把一直叼著草扔掉，接著说：“我爹像疯了似的找我娘，并在探察中得知……原来我娘在青楼的时候就和那琴师情谊缠绵了，那琴师也努力赚钱打算把娘赎了明媒正娶，可在他钱还没攒够的时候，我娘就被我爹看上了，我爹再怎麽说也是候爷，娘不敢不从，可她虽嫁了过来，却依然偷偷的和情郎保持来往，後来甚至用请琴师教我当借口，把情郎接到了府里。”
　　樊二虎心下一沈：阿善的父亲脾气暴虐，知道此事之後不晓得要如何发作。
　　“我娘一直下落不明，我爹的脾气也越来越坏。忽然有一天他说我长得不像他，滴血认亲一验……我居然真的不是他儿子。”
　　樊二虎下意识握住了阿善的手，阿善却没什麽太大的反应，好像在说自己杜撰出来的故事一般，语调平淡：“我爹那个怒啊，把我关起来没事就拿鞭子抽我，压了那麽多年的脾气全上来了，喝了酒之後还会把我当成娘，贱人贱人地骂个不停……唉……那段日子啊……其实，他还是希望娘能回心转意的，他对外放出消息‘小世子病重’，明显就是拿我的安危要挟娘回家，但，我娘真的和她情郎一去不回头了……我想，或许她以为我是爹的儿子，不是她和所爱的人生的，才会如此不顾我的死活吧……”
　　阿善别有深意地看了樊二虎一眼，樊二虎立刻想起来他曾经问起过自己父母的事情，言语之间充满了豔羡，也是，自己的家境虽然不富裕，但父母都很疼爱自己；而阿善的家庭，母亲跑了，父亲不是亲生的，还是个半疯，比较起来自己不知道幸运了多少倍。
　　“杳无音讯之下，我爹终於心灰意冷了……他把全部的愤恨都发泄到了我身上，你或许奇怪，我爹下手那麽狠辣的一个人，怎麽没把我打死？那是因为……他後来找到了一种更能发泄怒火的办法……”
　　阿善的语气依然平静，但樊二虎想到楚青锋说的“yin病”，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拿chun药灌我，天天如此。看我难受他就高兴，兴致来了还会……还会……唉，不说了，你知道的。我一叫他‘爹’就会招来毒打，那阵子我被折腾得精气两亏，时不时就眼前发黑昏倒。他不想让我那麽容易死掉，就找来各种大补的药灌给我，就这样一面让我亏，一面给我补。一年之後，任何chun药都对我不起作用了，因为药性已经溶进了我的血脉，不需要再用药，只要随便摸我两把，我就会情难自禁……虽然他早就不把我当儿子，但我总还是把他当爹，虽然我们并不是真正的父子，但我觉得这就是乱lun，再加上长期的折磨，我感觉我快要死了，就在这时候，离家学武两年有余的阿玉，终於回来了……”
　　提到阿玉，阿善平淡的语调变得酸楚：“……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