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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行骗走江湖1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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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骗走江湖 100
阿善和樊二虎一脸震惊,阿善焦急地问:“我……我会一直瘫在床上么?”
济慈长叹了口气:“你体质特殊,经枯脉毁,方才老衲仔细在你的十二经脉中探查了一遍,实在是想不出修复的方法,只能做到维持现状。”
阿善绝望了:“济慈大师都治不好……那,那真的是没救了。”
“大师,您再想想办法,求您了!”樊二虎犹不死心,见济慈为难地摇头又转向阿善:“要不我们去找楚青锋?”
阿善失落道:“连济慈大师都没办法,估计楚青锋和花若梦也指望不上。”
哪知济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白眉一展便陷入沉思。阿善和樊二虎不敢打扰,济慈捻了半晌佛珠,长吁一口气,笃定道:“若说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医治你的伤,那人非花若梦莫属。”
阿善和樊二虎对视了一眼,“医仙”的大名他们早有耳闻。“医仙花若梦”与“医圣楚青锋”在江湖上的名气旗鼓相当,同样的也脾气古怪,行踪难觅,不爱给人治病,就爱往深山老林里避世隐居——话说这好像是江湖名医的必备属性,没点儿古怪脾气的,都不好意思送他神医的绰号。
“她的医术比您老人家还厉害么?”
济慈道:“她真传于苗疆的巫医娘娘,可驱蛊虫入体接续经脉,正可对你之症。”
阿善与樊二虎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重新燃起的希望。
济慈话锋一转,道:“但……这位医仙的脾气之怪却是老衲生平仅见,不知道她是否愿意为你医治。”
阿善问:“大师不妨说说,她是个怎样的人?”
济慈捻须回忆道:“大约十年前吧,老衲未曾金盆洗手皈依佛门之前,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医者的薄名。某天,一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找上门来,要与老衲比试医术。”
医道不同于武道,对于这种比试济慈是拒绝的,理由很简单——医道非是逞勇斗强之技,怎么能拿来比试?年轻气盛的花若梦却非要一争高下,济慈只得说,医者的对手并非另一位医者,而是病患的伤病。每位病患体质不同,所患不同,轻重不同,怎么能论出高下?花若梦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三天后背来了一个乡农。她说她以同样的手法,同样的力道打伤了一对孪生兄弟,哥哥交给她治,弟弟由济慈医治,谁先治好便是赢了。她放下人就走了,济慈检查了一下,那位乡农肋骨断了五根,一股霸道的内力在胸腹间冲撞,命在旦夕。济慈没出家之前也是个医者仁心的好大夫,对于花若梦这样蛮不讲理的“邪医”又气又恼,却束手无策。
阿善听得直咽口水,原先总说楚青锋没有医德,不配被称为“医圣”,但和这位行事乖张的医仙比起来,他顶多就是对病患袖手旁观外加冷嘲热讽,而这个花若梦则是直接把好好的人打成伤患,实在是不可理喻。
济慈继续道:“过了十天她又来上门,查看了乡农的伤势,说他哥哥的伤愈程度不如弟弟的,她甘拜下风。老衲便及时教导她,医道不分高下,仁心才是最重,否则就算赢了也是毫无意义。她却听不进去,还说终有一天,会再与老衲一战。”
阿善凝视着济慈光溜溜的脑袋,觉得这位相貌普通的老僧人一瞬间佛光普照了,真想把楚青锋也拉过来听听这番话,这才是真正的医者好不好?那些顶着天花乱坠的名头却一个个作天作地就是不肯好好治病的人都应该跪下来给他磕头。
济慈又道:“之后,老衲皈依佛门退出江湖,在民间游历行医。渐渐听到她的医者之名越传越广,当时很是欣慰。她的医术能用在正途,当真是一件好事。”
阿善完全被这段往事吸引,见济慈面色不展,猜出后面必有转折,追问道:“那后来呢?”
大约是七八年前,花若梦又找上了济慈,还带来一个重伤患,不仅全身大片烧伤,还中了毒,奄奄一息。花若梦要与济慈合力救治此人,济慈自然是义不容辞。那位伤患的毒性甚是奇特,几种毒在体内相生相克,棘手之极。花若梦用独门蛊术吊住那人一口元气不散,一点点治愈他焦坏的皮肉;济慈也数日不曾合眼,用上了毕生所学,终于抢回了那人的一条性命。济慈见她对病患尽心尽力,很是欣慰,可细问那人的奇毒来历时,花若梦竟说那些毒都是她下的。她为了试炼自己解毒的本事才给那人下了毒,之前都解开了,直到解不开了才想起找人合力。
阿善打了个哆嗦。
济慈摇头叹息:“老衲当时养气的功夫不到家,破了嗔戒,让她滚出医庐,还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这个毒妇。她也没多说,带上那名伤患就走了。后来……江湖上关于她的传闻越来越少,她隐居起来了。唉,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心性有没有改变。”
阿善欲哭无泪。这样一位姑奶奶……要怎么求她医治啊!对了,镯子!姬姑娘给的镯子,她和花若梦是结拜姐妹。但那镯子已经送给杨轩了,就算从柴氏兄弟口中得知她隐居在柳荫山飞花谷,也无济于事。
樊二虎出门找了一圈,发现左护法已经走得影都不见了。阿善再一次认识到:坏事做多了会遭报应,那杨轩就是老天爷派下来克他的现世报。
济慈为阿善的伤做了处理,让伤势不再恶化,催他们尽快上路去找医仙花若梦。
济慈告辞之后,阿善和樊二虎面面相觑,最终阿善一咬牙,道:“好,咱们上路,去柳荫山飞花谷!”
“那镯子……”
“不管了,我们直接去求花若梦!”
就这样,阿善和樊二虎再一次踏上了旅程。一路上车轮滚滚,阿善坐在铺着厚厚锦被的车厢中,樊二虎几乎是不休不眠的赶车,还包圆了阿善的吃喝拉撒,稍作休息的时候,便为阿善按摩胳膊腿。
阿善生性好动,现在不得已静下来,感受着全心全意依赖着一个人的感觉,看着樊二虎为自己忙进忙出,竟然觉得目前的处境也不是很糟糕。
可仅仅过了几天,阿善就不安分了,原因无他——温饱思那啥。
之前两人经历了许久心惊胆战的日子,虽然偶有亲亲抱抱但总觉得不够尽兴。现在三位债主都解决了,可以说是卸下了千钧重担,哪能不彻底放纵,不对,放松一下呢?
可是,樊二虎好像没那个心思,虽然每晚都同塌而眠,还很体贴的替他翻身,但好像一点都没有别的意思,就连每次为他擦洗的时候都正经得不得了。阿善郁闷了——难道我没有魅力了?
于是这一晚,歇宿在客栈,阿善在被洗好抱到榻上后直截了当说了:“二虎,咱们来吧。”
“啊?”樊二虎显然没领悟到“来”这个字包含的丰富内容。
阿善舔了舔嘴角:“多久没有了,你不想?”
樊二虎立刻脸红了,结巴道:“你……你还有伤……”
“伤怎么啦,我只是瘫了,又不是没知觉了,就算不能动弹不是还有你吗?该干嘛还是能干嘛的。”
“还是算了吧,这样子,感觉我在欺负病人。”
“哪能算了,你让我舒服了,我一高兴说不定伤势能减轻呢。”
见樊二虎还在磨叽,阿善催促道:“我的伤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好呢,总不能一直憋着呀,你就没有想那啥的时候?”
樊二虎怎么可能不想:“有啊,但忍一忍就过去了,总不能你都瘫了还对你……那不是成禽兽了吗?”
阿善目光灼灼看着他:“我最喜欢禽兽了!”
于是,当夜的樊二虎不是人了好几回。阿善想搂着樊二虎,但现在的他别说是抬一抬手臂了,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但好在还有脑子可以动,于是想出来个别致的主意——让樊二虎把他的手腕绑起来,挂到脖子上,完美解决。
事毕阿善总结道:“原来被绑起来的感觉这么好,以后就算我身体好了咱们也这样好吗?”
樊二虎内心却瑟瑟发抖,他觉得阿善似乎推开了一扇不得了的大门。
就这样风餐露宿了十几日,两人终于来到了梁州地界的柳荫山山脚下。
柳荫山山势较缓,连绵起伏,苍翠叠盖。山脚下是一块块整齐的农田,乡农们悠闲的坐在田间地头,远处散落着几间农舍,炊烟袅袅,间或听闻几声犬吠鸡鸣,一派怡人的田园风光。
阿善心旷神怡,嗅着清冽的乡间空气,赞道:“这样的景色真好,以后咱们隐居的地方也有这样的风光就好了。”
樊二虎笑道:“这有何难,乡间农家的景色不都是这样的吗?我去城里当长工之前便是住在乡间的,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这样的景色。等你的伤治好了我带你回我家,大山,农田都有,还多了一条山溪,比这里更美。”
“真的!”阿善眼前一亮。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家没有田,”樊二虎道:“你也知道,我爹娘是私奔出来的,没有落脚处,后来到了陆州西林山石头村,村中有几个富农乡绅想让孩子读书,正在找教书先生,见我爹是个秀才就留下了。我爹开了个私塾,我娘给大户人家当绣娘,我长大之后也去各处帮闲,后来他们二老去世,我才去城里当了易家的长工。乡下的宅子有邻居帮忙照看,咱们回去以后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好啊,要不回去买一些地,收租子过活?咱也当富农乡绅?”阿善兴奋地规划着以后的小日子。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了山脚下,马车上不了山,樊二虎把马车寄放到农户家里,背着阿善上了山。
翻过一个山头,来到一片谷地,谷中野花遍地,不远处有个农舍,农舍前有几垄田,种着一些植株。樊二虎惊讶地发现,从小在乡间长大的自己竟然叫不上这些植株的名字,看来不是寻常的作物了。
一个农家女拎着水舀,正背对着他们走在田埂上,一舀一舀地细心浇水。
樊二虎拖了拖背上的阿善,走到篱笆前,朗声道:“这位大姐……”
那农家女转过身,面目颇为清丽,身材修长,只是腹部微隆,显然是有孕在身。樊二虎忙改口:“这位大嫂,请问这里便是飞花谷吗?”
农家女嫣然一笑,道:“是的,你们找谁?”
樊二虎道:“我同伴有伤在身,想寻一下大名鼎鼎的医仙花若梦。”
农家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还大名鼎鼎呢,这都多少年了。行,我知道了,看见那边的屋子了吗?你把他背到北边那间,我洗洗手便过去看。”
樊二虎和阿善愣住了,农家女似是觉得好笑,加了一句:“忘了说,我便是你们要找的人,愣着干嘛,快进去吧。”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这位布艺荆钗,身怀六甲的农家女便是大名鼎鼎的医仙花若梦!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是性情乖戾吗?都已经做好被百般刁难的准备了,怎么本人意外的随和?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进了篱笆院,那些叫不出明目的植株应该是药草,几间屋子都是普通的农舍,只有最北边的屋子里钉着一排排的木架,木架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满屋子都是药味。
片刻后花若梦进屋,没有废话,先让阿善把受伤经过仔细交待一遍。
阿善的伤情比较复杂,得从幼时被便宜爹灌药开始,一直讲述到济慈大师暂把伤情克制住才算结束。只是说完不免惴惴不安,当初济慈金刚一怒把花若梦给轰走了,算是结了梁子吧?以医仙的性子,能不记恨?
哪知花若梦安安静静的听完,一点也没有不愉之色,按上阿善的脉门,道:“济慈大师用金针刺穴之法失败后没有再尝试是正确的,他是出家人,未曾婚娶过,修习的内力乃是纯阳致刚的路数,与你体质不合。他让你来找我是对的。”
这,这是答应为他医治了?
阿善小心翼翼道:“其实,我和你的结义妹妹姬姑娘是好朋友,她还送了我一只玉镯子,说和你的是一对儿,只是这镯子被别人要走了……”
花若梦莞尔一笑:“好,我知道了。我的名声实在不好,就算你不说这些,看在济慈大师所托的份上,我也会尽力医治的。”
花若梦的古道热肠让阿善和樊二虎怀疑眼前这个医仙是假的医仙,不是二人多疑,而是江湖传言和济慈大师描述的医仙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别的不说,就说她和火焰仙子姬婉婷是结拜姐妹,想必是脾性相投的,火焰仙子的脾气可是相当的任性啊。这样的反常甚至让阿善想起遇到楚青锋的那次,初时无害,结果转眼就把自己推下山崖。
花若梦看出了二人的疑惑,大方的笑了笑,道:“你们应该从济慈大师那里听说了一些我的事,那时我年轻气盛,做下过许多不可理喻的错事,难得济慈大师还肯再信我一次,如果你们能再遇见他,请替我转达昔年的歉意。”
阿善和二虎目瞪口呆,是什么让医仙转性了?目光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转了一圈,于是心中有了猜测。七八年过去了,这位医仙已经成了人妇人母,那所有的转变就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