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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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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噩梦发作以来,我是夜夜睡不好,心里着实嫉妒厚脸皮这躺下就着的本事,忍不住挤兑他:睡得和死狗一样,也怪不得你什么都听不见。
厚脸皮见我不再盯着草席,立即活分起来,满不在乎地说:有个屁的小孩儿哭。肯定是你紧张过头精神错乱出现了幻听,九成九是被那噩梦吓得。回头我一定给你整俩驴腰子剁碎了生吃,绝对能治好你这妄想症。
我正待辩解,屋外又传来了小孩的哭叫声。厚脸皮听了个正着,这回是真信了。不过他太好管闲事,以为真有谁家的小孩儿丢在外边,定要开门看看。
我直觉开门必会坏事,便要拦他。可这人从来是宁愿闯祸也不肯听我的,说话间已经拿开顶门的木棍,一用力拽开门板便探头往外看。
该着这二皮脸天生就是闯祸的命。从屋外的乱草中爬出一只硕大的四脚蛇,通体苍灰,显然是身带剧毒。这毒物口中出声,竟和小孩儿啼哭一模一样,速度快得惊人,一团灰雾闪过,照着厚脸皮的面门就过来了。
他拎着顶门的木棍抬手便打,却哪里打得着。我心中焦急,拽着他胳膊往后闪,那毒物扑了个空,一口咬在木棍上,毒液烧的木头嗤嗤作响。
我心中暗道了声好险,厚脸皮急忙扔下木棍跟着我往屋里躲。可惜门已经来不及关上,四脚蛇跟着进了屋,呵出一团黄色毒气,我和厚脸皮的鼻子就开始流血。
碟儿哥看着越逼越近的四脚蛇面如死灰。我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一边后退,一边埋怨二皮脸不听我话。他嘴上犟,说我又不是当头的,凭什么听我的话。我气的七窍生烟,他不依不饶跟碟儿哥鼓吹我想夺权,却嫌我躲得慢,一把抄起我的腰,使劲儿往后扯。
碟儿哥听我俩死到临头还拌嘴,就差以头抢地了。不过拌嘴归拌嘴,逼急了死中得活的主意我还是有的。这不我被二皮脸用力往后扯了一把,后背撞上了屋里停的棺材。连忙招呼厚脸皮一起推开棺材盖儿压死那毒物。
没想到棺材年头太久,一推就烂。我闭目待死,可是棺材里那具死尸居然愣是把耀武扬威要至我哥儿仨于死地的四脚蛇给吓跑了。
我们仨经历这场死里逃生,都惊得作声不得。这棺材里什么东西这么神奇,能把传得神乎其神的蛇舅母吓退?
我没理会那两人推敲四脚蛇到底是闻见味儿了还是看见东西才吓跑的,让厚脸皮打开手电,便要往棺材里看个究竟。不过刚才闻了蛇舅母的毒气,鼻子里失了不少血,脑袋有些发晕,脚步一阵踉跄,撞到厚脸皮身上。
碟儿哥让我们先把血止了,说可别滴到棺材里诈尸。厚脸皮捂着同样流血的鼻子扶住我,说了声:悠着点儿。
我仰头控了片刻止血,没话找话,对他说:刚才可多亏了我拉你一把,上回通天岭黄泉沟你救我一命,咱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两清。说完有点儿后悔,这话自己听着也够绝情的。
他啧了一声:咱俩什么关系,白胜利你还算这么清楚,你也忒不够意思。
碟儿哥长叹一声说:你俩还能是什么关系,你俩的个人恩怨都能扯皮到下辈子去!
仨人说话打岔,壮了壮胆子,一起走到棺材边儿往里看。看见一张绿色的怪脸,怎么看都不像人脸。
碟儿哥和厚脸皮发挥了不求甚解只管瞎猜的一贯作风,认为这尸体是有道行的精怪。我翻了翻眼睛,干脆利落的给这俩不学无术的指出这压根儿他妈不是脸,这是尸体脸上的树皮面具上边嵌的石黄驱走了四脚蛇。碟儿哥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他妈这么回事!
厚脸皮听说这玩意儿能驱毒物,眼疾手快,把树皮上的石黄全抠了下来。我朝他挑了个大拇指:有眼力价。
我想起听麻驴说过湖底有不少脸上有这种树皮面具的僵尸,心说这得多少活人拿来殉葬,越发觉得这熊耳山古墓诡异非常。
经历了前半夜这么惊险的破事,后半夜也睡不着了。我索性靠在跟没事儿人似的又睡死过去的厚脸皮身上,把瞎老义传授的盗墓之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天一亮,蛇舅母这等东西就不会出来了。我们动身出发,在草鞋岭下寻到了黄巢洞。这旱洞里边深了去了,大洞套小洞有如迷窟。但我有二老道《阴阳宝笈》中的法子,借着风水之势,想走出黄巢洞也并不如何费力。
厚脸皮见我走在前头,胸有成竹的一路东拐西绕,觉得很神奇,蹭到我身边说:你小子本事还真大,令我刮目相看。
我本谦虚的很,不过这恭维的话是二皮脸说出来的,自然要得瑟一番。
我瞥了他一眼,说自己作为瞎老义的半个徒弟,不学着点儿哪儿好意思跟着瞎爷白吃那么些年的烤肉。可不能像你这厮理直气壮的不学无术不懂装懂胡搅蛮缠。
他胳膊一伸,揽住我肩膀:打住打住,你怎么总是拿些个莫名其妙的词儿埋汰我?你这人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对哥们儿我嘴皮子忒损。
我乐了,说那咱俩可得好好论论,自从咱哥俩认识起,这打嘴架可从来不是我一头热。我看你是完全乐在其中,还无理搅三分有理不让人,不对,你这二皮脸从来就没占过理……
我话还没说完,他直接拿手捂上我嘴巴:胜利同志你有完没完,早知道你跟崩豆似的崩出这么些词儿我就不夸你了!
这人手劲儿忒大,我被他捂住口鼻憋得难受,只好张嘴咬他指头。厚脸皮嗷的一声撤开手,大叫:你小子属狗的么!
我撇撇嘴说:就我用那点儿劲儿,跟舔了你一口也差不多。至于么。
厚脸皮却不依不饶,一定要找回面子。于是他脑子一抽,干了件特别诡异的事儿——
他照着我嘴巴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