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0》妄起无明

57、第五十七章

　　果然小凉很快回来，他开门进屋，卡尔启动监视器，陆悦明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一举一动了。
　　因为食物总是紧缺，地下纪元的冰箱都带锁。小凉先输密码打开冰箱，把手里拎着的一个袋子塞了进去。然后他站到操作台前，端起360做好的奶香小煎饼开始吃。从全息影像里，陆悦明可以清楚地看见那煎饼煎得有多糊。

　　很快小凉心满意足地吃完了煎饼。看看时间，他坐到床边打开了计算器。翻着白眼儿算了会儿什么，有人敲门。陆悦明转移视线透过窗户朝外看过去，只见一个挺拔的背影正立在门外。
　　门开了，那人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看，闪身进门。
　　陆悦明看回影像：是小凉给开的门。他很自然地把来人让到床边坐下，又给倒了杯水。
　　“怎么了？这么着急找我来？”那人端着水杯没有喝。
　　陆悦明发出指令，卡尔换个角度，拉近镜头，陆悦明看清了客人的脸。如果用陆悦明同时代的形容描述的话，就是个充满异域风情的中东式帅哥，让他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的阿拉伯王子什么的。睫毛浓密得仿佛眨眼都能带风。不过那人头上没有包头巾，一头长发扎了个辫子垂在脑后。
　　这货什么身份？留得起这么长的头发？陆悦明伸手拨楞着3D影像前前后后看了个仔细，一丝不快浮上心头。

　　小凉也坐到床边，“今天有个好像是认识我的人去店里找我。”
　　“王子”把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哦？什么人？”
　　“不知道，身份和外貌特征都是假的。”
　　“知道名字吗？”
　　“没说。不过他知道‘易然’。”
　　“你承认了吗？”
　　“没有，关于曾经是易然的事，我一件也不记得。随便承认很危险。”
　　“王子”笑了，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你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还是那么机灵啊。”
　　小凉很得意，“那是。唉？对了，那个人还要看我的脖子后面，看来他知道的确实不少。”
　　“给他看了？”
　　“看了，要不他不死心。”
　　“看出什么了？”
　　“没有。”
　　“你转过去我再看看。”
　　小凉转过身低下头，“王子”凑近了细看，边看还边用手指摸，“嗯，还能再坚持几天，到时候再换吧。”
　　果然是做了伪装。陆悦明看得这个气，咬紧了牙忍着不让自己立刻就冲进去。不过没忍了几秒钟，又有人敲门了，他赶紧转头再看窗外。这回是个很瘦小的背影，戴着顶帽子，有些驼的背上背着个箱子。

　　小凉起身开门，外面的人急匆匆走进去，摘了帽子，是个老头儿。一头乱蓬蓬的灰白头发，鼻子下面是同样灰白的胡子，颇有爱因斯坦的风度。
　　“您来了。”小凉又把他也让到了床边，看来是有约在先。
　　床小，东西乱，两个人坐着似乎还可以，三个人就挤了。小凉给“爱因斯坦”也倒杯水之后站到旁边倚在了墙上。
　　“王子”跟“爱因斯坦”彼此打招呼：“王子”跟“爱因斯坦”叫“亚历山大教授”，“爱因斯坦”跟“王子”叫“罗宾”。
　　陆悦明傻眼：罗宾……不是死了吗？！

　　从他们寒暄的话里，不难听出亚历山大和罗宾虽然认识，但互相不是很熟。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有想起什么吗？”亚历山大问小凉。
　　小凉叹息一声摇摇头。
　　“你对自己下手也真是够狠。差点就变傻子了知道吗？不过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说到这儿亚历山大没有继续说下去。
　　罗宾适时站起来，“我去铁腿露露那一趟，看下你说那个人的资料。”
　　小凉跟着他往门口走，“有用吗？资料也不是真的。”
　　“伪造的ID芯片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黑市流出来的。想找到哪个是谁卖的不难。”

　　罗宾走了，小凉坐到他刚才坐着的位置，“您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边治疗边说吧。”亚历山大起身打开背来的箱子，拿出支注射器，“记不记得我告诉你，你去后末日时代执行任务之前，曾经跟我说会梦见一个人的事？”
　　这个居然是真的，二百五没有骗我。全息影像前陆悦明皱起了眉头。

　　小凉伸出手臂，“记得。”
　　亚历山大激动地一抬眼，“你记起这件事了？！”
　　小凉无奈，“我是记得您跟我说过这件事。”
　　“哦。”亚历山大的语气里略带失望，手上一针扎进小凉的胳膊，“然后你走了，我一直在递交申请想要成立研究小组研究母体潜意识对克隆人的影响。可是这个研究需要提取冷冻人类的脑组织样本，虽然不会伤害到母体，但对培育新克隆人的速度有影响，所以中心始终不批。两个月前你的零级母体被永久封存不再启用，一个月前我的申请通过审核。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正好就把从你的母体内提取出的样本交给了我。”
　　陆悦明心里一惊：弗雷德说过封存的事，这老头儿是DNA的人！级别还不低，否则不会知道这个。

　　不知道给小凉扎的是什么，亚历山大手动推针不说，还推得很慢。啰哩吧嗦说了一大堆，针剂才推进一半。缓缓推着后面半管，他一直在说话：“我拿到组织样本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份样本母体的相关资料。我终于明白了在你消除自己的记忆之前，为什么那个人会只存在于你的潜意识里，而你却没有任何跟他相关的记忆。”
　　针终于推完了，小凉收回手臂自己按住针孔，“为什么？”
　　亚历山大又从箱子里拿出个打开后看起来很像帽子的仪器套在了小凉头上，“冷冻人类大部分都是在自己的时代身患绝症的人。你的母体得的是阿尔茨海默病，用他所在时代的习惯说法就是早老性痴呆症。这么说来，你那时候梦见的人，应该是你的母体被冷冻前认识的人，但是因为患病他已经把那人忘了，不过我想那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人，否则他不会无法再记得那个人，却还让那人的样子顽固地留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只可惜，没让你在走之前把梦见的人的样子画给我。”
　　知道易然梦见的是自己，所以虽然说的并不是易然，听到这儿陆悦明心里还是一阵莫名地难受。努力回响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认识过任何跟易然有相似之处的人。
　　难道……是我从桥上掉下去之后……悦明正纠结着，突然小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亚历山大手里拿着个调节器在调试，“实在受不了告诉我。”
　　小凉咬着牙满头是汗，“还行，再试一次。”
　　亚历山大又扭调节器，小凉按住头一下栽倒在床上。
　　陆悦明站起来想要冲进去，亚历山大及时关闭调节器摘掉了小凉头上的仪器。小凉慢慢坐起来，脸上全是沮丧，“我是不是永远也找不回消除掉的记忆了？”
　　亚历山大拍拍他的头，“不会的，放心吧。”
　　“可您不是说，就算被记忆移植的人，三次以后也能恢复至少百分之五十吗？我这都第五次了，为什么脑袋里还是空空的？”
　　“嗯，是这样：如果只是消除记忆，那我可以帮你恢复到百分之百。但是你后来又在短短几天内被强行恢复记忆数次，你不是说每次都痛到不省人事？那样很伤脑细胞，所以我这种比较温柔的办法可能就需要多花些时间，你别着急，慢慢来，再有几次，肯定会有效果的。”

　　又安慰几句，亚历山大也走了。小凉一个人在屋里转转，觉得无聊，蹲到360面前想开机，犹豫了一阵，想不能再浪费它的电量，最后没有按下开关。正想着是不是该直接睡觉，屋门第三次被敲响。

　　陆悦明等了半天，没人开门，索性拿出干扰器，直接推门走进去。接着还没等他看清楚屋里的状况，余光里小凉的身影闪出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陆悦明被小凉拿360做煎饼用的平底锅砸晕了。

作者有话说

　　这里可以去看一下27章的结尾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