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0》妄起无明

37、第三十七章

　　门被重新关好。郑光承走向易然，“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易然笑笑，“被关在楼顶的人是先天脑瘫对吧？开始我也以为他跟小明是兄弟，可是检测了一下发现：他们基因相似的性状，体现的是亲代和子代关系。”
　　郑光承僵在原地，一瞬间笑容过渡到难以置信再到怒目而视最后又恢复成老谋深算，“孩子你在说什么？科幻小说看多了吧？”
　　易然的笑容清澈纯真，“美美和思思是你的实验成果还是残次品？”
　　郑光承抿紧嘴角忍了一会儿，但终于还是没忍住冲到易然面前俯下身，“你不要再胡说了。”
　　易然仰起脸，“您就别再掩饰了。”
　　郑光承抓住易然的衣领，“你到底是什么人？”
　　易然的眼神无比真诚，“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郑光承跟他对视了几秒钟，松开手，“好，我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让陆悦明知道？”
　　“不，他该知道的事早晚都会知道。我要你远远地离开悦明，别再靠近他。”
　　“为什么？”
　　“他必须做一个正常人。”
　　易然挑起一边眉毛，“我在他就不正常了？”
　　“无论他的身边换‘多少’女人，别人最多说他是花花公子，就算对方是艾琳娜，上上八卦新闻也就是边角余料。可只要跟‘一个’男人扯上关系……这段时间网上乱七八糟的消息你应该也看见了，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将来要娶的，一定是对他以后的事业人生有帮助的人。”
　　“门当户对富豪千金？”
　　“你答不答应？”
　　易然的眉毛落回去，又笑，“我想您是想太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另外也提醒您一下：以小明的性格，他恐怕会坚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走别人安排的路。”
　　“那些不用你操心，就说答不答应？”
　　易然翻着眼睛想了想，“好，我答应。”

　　陆悦明把车停到郑光承家的铁门外，无比烦躁地抽了快有半盒烟，也不见易然被放出来。看看时间，又快天亮了。二十四个小时没怎么吃喝没好好睡觉，又一下子发生那么多事。陆悦明觉得自己已经不大能正常思考，他现在只想尽快看到易然，为什么一时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见到他心里会舒服些，也许就能冷静下来。

　　“事情就是这样。”郑光承看着易然。
　　易然不知不觉间早已眉头紧锁，“这怎么可能？”
　　“好了。”郑光承站起来，“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换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易然回过神，笑容也回到脸上，“哦，没问题。我是来自未来的人。”
　　郑光承点点头，“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易然笑不出了，瞪圆眼睛，“你相信我的话？”
　　“为什么不相信？”
　　“一般人都不会相信的吧？！”
　　“我从来都知道穿越时空总有一天会实现。”
　　“可是……不需要我给你证实一下吗？”
　　“你要是强烈要求的话，我也没意见。”
　　易然哭笑不得：这老头儿……还真有点儿意思。
　　“没有，我没有这种要求。”
　　“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只答应告诉你我是什么人和远离陆悦明。其它的问题没办法回答你。”
　　“那悦明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我说了，其它的问题没办法回答。”
　　郑光承微微低下头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又抬起来，“嗯……你出现在悦明身边肯定不是偶然，然后你偷偷潜进我的研究所，还有简单快捷的方法测定克隆人……我猜，你来是为了跟克隆或者基因相关的事。怎么？未来人类在遗传和基因改造方面遇到了瓶颈？或者……跟战争有关？跟人类的物种延续有关？也许还跟人工智能有关？哼哼，我想，最有可能的，是都有关系吧？”
　　易然努力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郑光承却并没怎么在意他的反应，“我没有问你，你不用回答。因为这些都是将来一定会发生的，如果我猜错了，也只是你来的时空离我们还不够远而已。我有些担心，知道了这么多秘密，你真的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到来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去，还要不要回去。不过孩子，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有需要的话，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不用偷偷摸摸的。”
　　看着郑光承完全隐去了锋芒，似乎已经看透了自己的目光，易然忽然明白了陆悦明那么痛恨他的原因。这老头子太精明，太会拆穿别人的心思，太知道怎么让别人跟着自己的意愿走。跟他做朋友一定很舒服，成为他的对手一定令人很不愉快。那么多年，他在公司肯始终屈居于陆启天之下，很大一部分原因肯定是为了那些永远也无法挽回的错误。可偏偏陆悦明是他生命里的一个意外，尤其陆启天去世之后，将近十年的时间，只让那个他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定位关系和身份的人越走越远，到了今天，竟然是他先低头。

　　易然站起来，“我会做到我答应的事，可以让我走了吧。”
　　“当然。”郑光承也站了起来，“我让人送你。你要离开北京，或者想离开中国都行。会有人直接把你送到目的地的，有什么其它要求可以尽管提。”
　　“不用了。”
　　郑光承已经走到门口打开了门，“进来吧，按我之前说的安排。”
　　“真的不用……”易然刚要再强调自己的意思，一眼看见迈进门的弗雷德便愣住了。

　　把空烟盒捏扁丢到一边，陆悦明转动钥匙启动了汽车，他决定再开回去跟郑光承把易然要出来。可手刹还没等完全落下，他耳边便传来了易然的声音。
　　“小明？！小明？！你在吗？”
　　“在，你呢？你在哪里？！”
　　“你听我说，出事了。我是逃出来的……”
　　“你能从那里面逃出来？”
　　“当然，要不是为了等着见郑光承一面，我早就离开了，他们怎么可能关得住我。但这不是重点，你听我说……”
　　“为什么是‘逃’，老狐狸不肯放你走？”
　　“不是的，他放我走了……”
　　“那你现在在哪儿？”
　　“一个酒店……”
　　“哪里的酒店？”
　　“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听声音易然是真的火儿了。
　　“好，那你说。”
　　“是弗雷德，那个叫弗雷德的有问题，他……谁？！啊──”

　　易然忽然惨叫一声，接着就没了声音。陆悦明一下子懵了，“二百五”、“易然”地喊了半天，那边却彻底没了回应。陆悦明觉得一阵眩晕，一脚油门踩下去就要往门里冲。
　　“喂喂？咳咳──”
　　陆悦明又听见了有人说话，不过不是易然。他浑身僵硬一手扶住耳朵，“谁？！”
　　“你是……陆──悦──明？”对方的声音有点儿怪，语速略慢。
　　“是，你是谁？！”
　　“0250在我手里，过来见一面吧。”
　　陆悦明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怎么知道易然的编号？！
　　“你到底是谁？！你把易然怎么了？！”
　　“y──i？r──an？嘻嘻，这‘东西’还有名字？没想到杂菌们那么蠢，竟然为了不被你们怀疑，派了个这么弱分明是宠物级别的克隆人，这次任务还真是无聊。哈哈哈哈……”
　　“别他妈笑了！你到底是谁？！”
　　“哟，火气好大。我吗？哈哈，我是杂菌们口中的‘机器’、‘破铜烂铁’。怎么？没兴趣见？”
　　“杂菌”、“机器”、“破铜烂铁”……陆悦明努力冷静下来仔细回忆易然跟他说过的话，莫名的恐惧逐渐攀上心头：是人工智能，通话器那头是又一个穿越过来的“人”──机器人。应该是易然他们的死对头派来的。听那口气似乎还相当厉害。
　　一瞬间各种科幻电影里反派机器人怎么都打不死的镜头涌到眼前，陆悦明用力甩甩头，尽量让自己恢复到正常状态下的低沉嗓音，“有兴趣见。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