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年倒影盛开》山野荆棘

4、第4章：有母出售

　　失了极品二爸人选，壮壮心情低落了一下午，直到放学回到文印店里也不见好转。
　　苗淼和张彤正在说着笑，见壮壮拉长着脸回来便问：“怎么了？一副出门就踩狗尿的样子？”
　　壮壮的脸拉得更长了，理也不理苗淼，绕过她就将自己连人带书包扔进了靠墙的沙发里，哼哼叽叽如小猪拱拱。
　　“没考好？”除此之外苗淼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打击到这臭小子的了。
　　“这才几月份，我天天考？”壮壮满脸都写着一个字，“烦”。
　　“哦。”不是这事，那就没什么事了，苗淼转过头又与张彤聊起来。

　　“唉！”苗淼和张彤聊得正欢，一声长叹很不和谐地响起，苗淼和张彤都停住了，并转过头去看壮壮。感受到大人们的目光，壮壮又是长叹一声，捶着胸口疼呼：“多好的男人啊！”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张彤看了看壮壮，问苗淼。
　　“不知道。”苗淼摇头，正要问又听壮壮躺在那里痛骂：“破男人害人不浅啊！！”
　　好男人？破男人？
　　“GAY，现在很流行啊！”苗淼满头黑线，为毛她想起这个？
　　“GAY？”张彤与苗淼想到一块儿去了，做着口形，脸上表情丰富，明显的意有所指。
　　苗淼再一次脸上挂起了黑线，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至于吧，就算我的婚姻失败得千古一流，也不至于把他打击成GAY吧！你也是离异，难道你家闺女是‘LES’？”
　　“任何事都有个概率！”张彤自知理短，却还厚着脸皮强争辩：“我家闺女又没有在我跟前提什么好女人，破女人的！”
　　虽然明明知道张彤的话是无稽之谈，但不知怎的苗淼还是上心了，表面上她淡淡的，其实在心里恨不得马上把壮壮拉到背人的地方严刑拷问。

　　“妈！”苗淼正胡思乱想着，壮壮又一声凄惨的呼唤传来，她的心都跟着颤了。
　　“我的心好疼哦！”壮壮仰天长哮：“我的亲亲二爸啊……”
　　“二爸？”苗淼寒毛倒竖，警铃大作，一下子便忘了“GAY”的事。
　　“没了。”壮壮哭丧着脸，如丧考妣。
　　这时苗淼只想逃开，可是壮壮根本不给她机会，抱得她死死地，还被使劲地摇：“我的亲亲二爸啊……，A货级的极品二爸啊！”
　　“有话好好说，你别摇我啊！”苗淼扶着脑袋大喊，这次壮壮倒是听话，松开了手，只是她面前的电脑却遭了殃，着着实实地挨了壮壮一铁拳，苗淼心疼得扑过去护住：“吃了牛肉了？发什么马疯？”
　　“都是这台破电脑给我找的那个破男人！”壮壮趁苗淼不注意又踢了桌子腿两脚，痛不欲生地哭诉：“多好的男人啊，我的亲亲二爸啊，就是被这台破电脑找的破男人给吓跑的！”
　　“儿子，也许，你不该怪电脑！”其实苗淼真不想讨论关于“二爸”的话题，但电脑虽然已经破旧可也是钱啊，都是她的血和汗啊，她能不说话吗？
　　“不怪电脑，怪度娘，怪HTTP……”壮壮倒是从善如流，只是又指控了一长串的对象。
　　真是受刺激了，张彤和苗淼对望着。

　　“我早上不是跟你说了嘛，中午去见个人！……”壮壮终于哭够了，开始交待事情的前因后果。
　　苗淼越听越傻眼，最后怒火中烧：“你这死孩子，干脆印一叠传单去街上发吧！”居然随便拉个男人就推销自己，当她是什么了？
　　“对，就写‘有母出售’！”张彤唯恐天下不乱！
　　“找死是吧？”苗淼一记飞刀眼给甩了过去，张彤立马闭嘴，作出求饶状。

　　“有母出售”张彤只是一句玩笑，倒是让壮壮上了心。回去后他越想越觉得此话很有道理：找二爸不容易，找一个衬心如意的二爸就更不容易。须得广撒网，多捞鱼，才能有挑选的余地！
　　这网该怎么撒呢？如何能让撒出的网有鱼进呢？
　　为着这一问题壮壮着实头疼了好些天，直到从一个同学那里听说了一个“网络红人”的故事才解决了这一难题。
　　整理“网络红人”们的发迹史，壮壮得出：想要红，必须有噱头！
　　所谓的噱头，就是拉拢和聚焦人视线的话题。
　　纵观网络、影视串红的“红人”们，壮壮总结出了两条：一，博出位；二，煽情。
　　自己老妈是要嫁人过日子的，壮壮觉得博出位就不必要了，不过煽情倒是可以搞搞。
　　只是在壮壮的眼里他老妈一向坚强，再苦也是在心里，对于老妈的艰辛和苦楚他只是略有意会，没有直接感受，想要代为表达出来好像挺困难。
　　一个难题解决，又出一个难题，壮壮仰天长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唉，想找个好的二爸咋就这么难呢？”壮壮越想心里越苦，心里越苦他越惦记，就这么惦记着惦记着还真让他惦记出了办法。

　　这纯粹是灵光一现，壮壮简直欢喜得大叫：“我妈的苦我难表达，我可以表达我自己的苦楚啊！”
　　想起自己想二爸的苦来，壮壮真是哭上三天三夜也停不下来，写个《壮壮想二爸辛酸史》都错错有余了，一个小小的《征爹启示》根本就不算什么。
　　壮壮觉得只是单单的一张启示还不足以表达他的内心，经同学建议他想弄一个视频。
　　摄像头一架起，壮壮思绪万千，多年来没爹的苦楚齐涌心头，一些在策划内和没在策划内的idea一股脑地往出冒。
　　晕晕乎乎地把视频录完，壮壮回放着看了一遍，又是痛哭了一回。
　　擦干眼泪，壮壮却笑了：他有预感，自己要“火”！

　　“看见那些孩子脸上的笑容了吗？虽然我早已经失去，但我知道那是‘童真’。在我的记忆里我也是拥有过它的，只是那种记忆在我五岁的那年便戛然而止。
　　在那一年，我失去了我的父亲，我开始了只有妈妈的单亲生活。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没爹的孩子连草都不如啊！
　　因为爸爸没了，我被人误认为是‘野种’、‘杂种’，因为没有爸爸，打架的时候我总是头破血流的那一人……
　　在爸爸没有离开我们以前，我从来不知道没有爸爸的孩子是这样的可怜，就连成长的心事都没人诉说。
　　……，我真的好想有个爸爸！”

　　唱：
　　“我想有个爹，
　　一个不需要太帅的男人！
　　在我疲倦的时候，他会抱我一把。
　　我有想有个爹，
　　一个不需要太有钱的男人！
　　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
　　谁不想有个爹，可是就有人没有他！
　　我好羡慕他，受伤后可以找爹……”

　　果不其然，壮壮他火了！
　　这一视频在网络上一现立即就掀起轩然大波，短短的一个星期，不管是男女老少，凡是会上网的没有人不知道那个撒心裂肺地呼唤着后爹的男孩——田壮壮。
　　各个转载的网站就如同一张张无形的大网，壮壮如愿以偿地等来他想要的鱼儿，壮壮整天乐滋滋地泡在鱼儿堆里挑肥减瘦着。

　　壮壮乐了，苗淼却苦了，连着几天被人拉住没头没尾地说教一通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这不刚从梯道里探出头，又被买菜回来的张阿姨拉住：“小苗啊，忙归忙，娃儿还是要关心啊！实在撑不住就别撑了，一个男孩子没个爹引着，长大了性格不好！”
　　饶是被人如此说教了几天，苗淼还是觉得自己修炼不够，脸上很是挂不住：“嗯，嗯，啊啊！”为了怕自己会忍不住破口大骂，苗淼胡乱地点头应了几声就溜了。
　　可是逃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刚出了小区口她又看到了隔避的赵阿姨拧着菜篮子在向她招手！这次说什么也不过去了，苗淼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一边走一边朝赵阿姨直摇手：“不行了，阿姨，我店里忙得很，改天我们再聊！”脚下生风，不管赵阿姨怎么喊她也不回头。

　　“难道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吗？这些人一群一群地疯！”逃回店里苗淼心头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包包一扔便破口大骂！
　　“怎么了？”张彤头也不抬，分明是在应付苗淼，苗淼现在急需要诉说也就不计较她的态度了，正待开口张彤却莫明其妙地大笑起来：“哈哈，笑死我了！”且一边笑还一边看苗淼，而且还是越看苗淼笑得越！
　　苗淼那个气哦，喘着气直摇头：“完了完了，这世界真要玩了！全疯了！”
　　“哈哈……”张彤越发往疯死了地笑！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真疯啦？”苗淼被笑得心里毛毛的。
　　“我没疯！”张彤抹了一把眼泪，苗淼以为她终于笑够了，哪晓得看了她一眼后张彤又笑了起来，并对她说：“不过，你离疯不远了！”说着还招苗淼招手，示意苗淼去她那边看电脑。
　　“鬼扯！”苗淼骂着，狐疑地走了过去，往那电脑上一瞄，电脑里正有一个男孩撒心裂肺地唱着：“……谁不想有个爹，可是就有人没有他！我好羡慕他，受伤后可以找爹！”
　　顿时，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了！苗淼声嘶力竭地咆哮：“这死孩子，老娘要扒了他的皮！”
　　“哈哈……”戏好看，笑得也畅快，张彤只觉得身心舒畅，眯着眼一边翻花边新闻看一边说教苗淼：“我早就跟你说了，别拖着了，就你那儿子，你斗不过！看吧，让我给说准了吧？”越说越起劲，还专门坐到了苗淼身边说：“听姐姐一句劝吧，你要不踏踏实实地找个男人，他准给你闹得更大！”
　　“你怎么也说这样的话？”苗淼看着张彤，气道：“找男人，找男人，男人那么好找你干嘛还单着？”看张彤要抢白，她又说：“别跟我说没遇着合适的那些鬼话！谁不是没遇着合适的？遇着合适的不一起过，那是傻玩意儿蛋！”
　　张彤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眨着眼睛别过了头。
　　是啊，男人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好了倒好，要不好就如苗淼的二婚一样，还不如不找呢！
　　两个离异的女人默默的工作，在沉默中舔舐伤口，在沉默中慰籍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