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年倒影盛开》山野荆棘

2、第2章：邂逅

　　虽是初夏，正午的太阳却是火辣辣的，再加上前两天下了场大雨，空气湿度大，让本就热得难受的天气多了几分憋闷。
　　占峰本不甚畏热，今天也有些捱不住了。眼瞅着星巴克的店门就在眼前他加快了脚步，推开门一缕清凉扑面而来，他正享受着只觉得自己腋下有个东西吱溜一下滚了过去。一瞧，只见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谢谢叔叔！”被清凉的气息一包裹，快被热死了的壮壮缓过气来，连忙把自己的礼貌找回来。
　　明明是对方插队，这样一来倒成了自己礼让了。占峰朝那小家伙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当目光触及那张洋溢着笑的脸时心突突地几跳！
　　“今年这天可真热啊！”今年天气实在是诡异，占峰并未多想自己心跳加速的原因。
　　“你小子也怕热？”从穿开裆裤就和这小子一起玩，从来没有见过他喊热，曹阳觉得奇了。

　　占峰和曹阳说笑着上了复层，而壮壮却在一楼与人约好的位置坐下。
　　一坐下壮壮便拿出了手机，飞快地给应征者发了个短信。对方很快便有了回复，想着前几个相亲男人的反应，壮壮觉得有些紧张。他的习惯是一紧张就想喝水，于是将眼睛瞄上了桌上的价目表。
　　“知道贵，可也没成想贵成这样啊！”看着价目表上的数字壮壮肉疼不已，心想这一杯下去老妈给的五十块钱就剩不了几个子儿了。
　　都说人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特别地向往，壮壮越是舍不得那个钱就越是想买，于是他就在买与不买中纠结着！
　　店里全是成人，就壮壮一个小孩，自然惹眼。加上他的动作又大，不一会儿便惹得两个站位的女服务员注意，看着矛盾得纠结的小脸两个女服务员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壮壮便发现了她们，顿时觉得失了面子。
　　“老子小也是个爷们儿啊！”钱事是小，面子事大！壮壮咳了一声，正了正衣冠，举起手来，啪地打了一个响指，故意装着老成地朝那两个女服务员喊：“小姐！”
　　两个女服务员以为壮壮生气了，要找茬，虽然他只是一个孩子，但到底是顾客，她们还是被吓住了。两个人挤在一起，嘀嘀咕半天才推举出了一个，战战兢兢地到壮壮面前讨好地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您……”壮壮觉得自己面子基本上算是回来了，他满意地咳嗽了声，同时飞快地瞄了一眼价目表，揣着壮士断腕一般的心情笑着说：“给我一杯香草拿铁，不要加咖啡！”
　　女服务员春风和雨一般的笑容顿时被定格，同时僵住的还有她的舌头：“什，什么？香草拿铁？不要咖啡？”这还叫拿铁么？
　　“有问题吗？”田壮壮又手叠在膝上，抬着头，满面微笑地看着对方。
　　“没，没问题！”女服务员招架不住，飞快地转身离去。

　　没有加咖啡的拿铁很快便上来，壮壮捧着小小地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咋的，但还是小口小口地抿着，只觉得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老妈没日没夜的辛苦。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不咖啡的香草拿铁有问题，喝了几口冰冰凉凉的东西下去壮壮反而觉得更烦了，约见者又是左等不来，右等还是不来，一股无名火嗖嗖地在壮壮心底往上冒，很快便冒到了嗓子眼儿化成了脏话：“他妈的，这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一点儿时间观念都没有，靠之！”

　　童声童气，又是粗口，在这格调很是不错的星巴克显得很是格格不入，壮壮立马引起了众人的观注，这众人里面就包括坐在复层的曹阳。
　　上了复层，曹阳和占峰挑了一个紧靠玻璃女儿墙的位置坐下，壮壮骂人时他正在喝着滚烫的黑咖啡，童声童气的粗口吓得他手上一抖，滚烫的咖啡滚了一珠在他腿上，疼得他朝楼下的壮壮瞪去，只是在那目光扫在壮壮的脸上时表情立变，他“咦！”了一声。
　　身为老友占峰相当清楚曹阳的趣味，他闻声笑道：“又要准备祸害哪个小姑娘了？”
　　“瞎说！”曹阳收回眼神，对占峰说：“我怎么觉着楼下的那小子有些眼熟呢？”
　　“小子？”占峰一怔，这回竟然不是美女？他朝楼下瞟了一眼，好像是有个小男孩子，低低地笑了一声，说：“该不是你在哪里留的情吧？”
　　“小爷我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么？”曹阳斜了占峰一眼，直说占峰小看人。
　　“倒也是！”占峰浅尝咖啡低笑，享受着难得清闲。只是慢慢地他发现咖啡好像快见底了，而对面一向呱嗓的人却一言不发，占峰奇地抬头朝曹阳看去，只见他的眼神在自己和楼下转换，占峰奇怪地问：“你老看我干什么？”
　　“我是越看越像！”曹阳摸摸下巴像是在琢磨着，过了一会儿坐到占峰这边，拍了拍占峰的肩头，让他看楼下：“还说我，我看是你小子那把儿没收管好吧！”
　　“鬼扯！”占峰不以为然地向曹阳指的方向瞟去，心突突地又是几跳！这次壮壮正好将脸转了过来，占峰看清了，那真是一张与自己很有几分相似的脸，他也来了兴趣：“是哦，真是巧了！”
　　“可不是巧了！”曹阳的语气很是阴阳怪气。
　　占峰知道他想歪了横了他一眼，气道：“你当我是你呢！”
　　曹阳摸了摸鼻子，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倒也是，你啊除了你那个心心念念的苗苗，对别的女人就一个性无能！”
　　“滚蛋吧你！”占峰气得不行，伸手就给曹阳一推，骂道：“滚犊子！”
　　“对不起，一时着急失礼了！I'm sorry！”曹阳好没趣地回到自己位置上，正在这时意识到自己失礼的壮壮站了起来，朝着一众的目光施以歉礼，那动作，那表情、神态，使得曹阳已经顾不得占峰的怒火，急吼吼地扯着占峰直喊：“你看看看看，那笑的，活脱脱就是小时候的你嘛！”说着就压低了声音问占峰：“你小子真就没有乱下过种！”
　　“胡说八道！”占峰是真火了，他气得将杯子往桌上一挪，骂道：“他妈的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个个都是我的儿子或老子？”
　　曹阳终于闭嘴了，可心里却是不服，一边拿喝咖啡做掩示，一边往楼下看，边看还边嘀咕：“明明就很像嘛！”

　　墙上挂钟的分针又绕着场跑了几圈儿，应征者才姗姗来迟。秃顶，大肚，虽然五观还算端正却被那一身蹩脚的西装革履一包失了水准。
　　壮壮很是看不上这个脑顶地中海，腰揣大皮球的男人，只第一眼便把此人PASS掉了。再加上气他迟到想要要耍一耍他，故意不走出去相见，只看着他抓耳挠腮瞎找当乐子。
　　“真没有您说的那样一位女士！”女服务员被地中海男烦得不行，还得保持微笑，着实辛苦得很！
　　女服务员一再保证解释后地中海男终于相信了她的话，他意识到自己被涮了，气得不顾场合地骂起人来：“娘西皮，一个也不晓得多少手的破烂货也这么傲！娘西皮，还不说带个野种！”
　　壮壮在平时别人不惹他还要强三分呢，地中海男都骂成这样了哪里还能忍得住？这时他早已经是怒火中烧，什么场合，什么规矩都忘了，嗖地从座儿上跳了起来，指着地中海男跳起脚地臭骂：“你妹才是破烂货，你妈才是破烂货，你们一家子都是破烂货！你丫的就是破烂货生的破烂野种！”
　　“臭小子骂谁呢？”地中海男被骂得晕头转向，特火地指着壮壮！
　　壮壮也不怯场，张嘴就回了过去：“臭小子，骂你呢！”
　　地中海男气疯了，蹬蹬地就朝壮壮跑了过来，在场的人看不对连忙去拦，只是那人火气太大，撂倒了几个人还是冲到了壮壮的前面。
　　“小杂种欠收拾是吧！”地中海男伸手就给了壮壮一掌，壮壮几个踉跄扑嗵一下坐到了地上。
　　“你才是杂种，你是老杂种！你们家就是杂种窝，你们家上中下八辈儿都是杂种！”壮壮又疼又委屈，豆大的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可就是撑着不哭出声，一边往起爬一边高声地咒骂。
　　地中海男怒不可竭，抬腿就要踹，见壮壮躲不过去众人不由得在心里大呼一声：“这次可要吃大亏了！”
　　噗，嘣，一闷，一响，壮壮吓得缩起了脖子，转而又纳闷地想怎么不疼？奇怪，他偷偷地睁开一只眼，只见横在自己眼前有一只长腿，它正在以优雅而又不失利落地往回收。再往前一看，刚才要踹自己的地中海男已经站立不稳沉重的身子压翻了旁边的桌子，桌上的器皿被打翻了一地，哗啦哗啦地响过不停。
　　“先生，他一个孩子，你至于吗？”占峰冷冷地看着地中海，不自觉地就将壮壮护到了身后。
　　“他妈的，有你什么事！”地中海哪里肯罢休，张嘴就骂，起身就扑。
　　曹阳眼痴手快，从后面扯着地中海的领子一拽，然后抡起胳膊就是啪啪地几巴掌，且还骂道：“哥哥两个嫌你丢人，怎么了？你他妈的也算是个男人，这孩子才你半截长呢，你也好意思下手！”
　　脑袋来了几个一百八的转角，地中海男终于认清了事实再也不敢嚣张，待再看清了占峰和壮壮的脸又心虚了几分，在趁曹阳打累了歇手的功夫一蹲身子钻空跑了！

　　“有种你别跑！”壮壮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跳着脚地想要痛打落水狗！
　　这便是小人！占峰一把揪住要追出去的壮壮，斥道：“你差不多点儿就行了吧，开口就骂人，你还有理了！”
　　“又不是我开的头！”看清了占峰的脸，壮壮悲喜交加，心里的委屈怎么也压制不住，他又掉起了眼泪珠子：“人骂你是野种你能忍得住？”
　　占峰气结，瞪着壮壮训道：“那也是你耍他在先！”
　　“是他先说话不算数！”壮壮理直气壮：“约好的十二点半，我下午还要上课呢！”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见两人吵个没完大家都劝，有人说：“孩子还小，调皮些正常，等长大了就好。”
　　“哪有你这样当爸的，人家骂你呢，你还反过来训儿子！”劝的人心里还奇怪，这男的不是有毛病吧？
　　“那人骂你儿子是野种，骂你老婆是破烂货！”旁边的人还好心地提醒，同样的心里也在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就是啊！”有些人附和之余还说：“他妈的谁敢这样骂老子，老子非剁了他不可！兄弟，这点你还真不如你儿子！”
　　……
　　占峰晕头：“你们误会了，他不是我儿子！”
　　众人翻白眼，全是一副大家都不是睁眼瞎的样子：“就算孩子做错了事也不至于不认吧！”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兄弟给气糊涂了！”曹阳高兴坏了，一个劲儿地混淆视听。
　　还能怎么的？占峰百口莫辩，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