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皇妃》沙沙Luna

5、第 5 章

　　掐指算来，终于到了临盆那日，从昨夜起我便让凝香熬了我有孕时太后送来的那根千年人参，清早我亲自端了去到景阳殿外。
　　景阳殿外宫女太监们里里外外忙活，一盆盆清水端进去再一盆盆染污的水端出来，钱公公擦着汗跟同样站在殿外的皇上汇报着
　　“皇贵妃娘娘本来就身子骨虚弱，这个时候更是气力不足，生不下来”
　　“都是一群废物，要你们何用”他骂完抬头看见我一愣“你来作什么？”
　　“臣妾知皇贵妃娘娘今日生产，听闻娘娘身子骨不好，特意送来千年人参汤给娘娘助产”
　　他听说人参汤可以助产，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命钱公公接过来。本欲直接送进去又不放心，命一旁的太医验了下后者确认无误点了点头，他才安心让人送了进去。
　　再抬头的时候，他表情已经很是缓和还略有一丝感激
　　“谢谢你，静瑜”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唤我的闺名，我甚至已经很久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个闺名了。

　　生了一天一夜，永嘉皇贵妃也没逃过力尽人亡的命运，随她而却的，还有那个已经长成的男婴。
　　七日后，永嘉皇贵妃被追封为隽永善真皇后，以皇后的仪式葬于后陵。那日，我们的皇帝哭得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两个月后，皇后被废，原因是在永嘉皇贵妃的饮食中下了几味寒凉的药，皇后收买了太医院的小乐子在皇上和永嘉皇贵妃的饮食中一并下了，皇上服用无事，对于永嘉皇贵妃却是致命。虽然每次量少，架不住七个月里的日积月累。

　　同时被废的还有早前被推举为太子的皇后嫡长子坤善。

　　大家都说，我的坤弈是最有可能的太子之选，在他们眼里，虽然我未曾当过皇后，却俨然已经是那个皇太后了。
　　可是，于我来说，清思殿的生活并无不同，我依然谢绝了所有人的往来，这次也包括了太后。

　　他倒是常来，命钱公公备上一桌酒菜，和一副空碗筷，对着月对饮。
　　“她是故意的，静瑜，你说是不是，她是故意的”
　　“她是为了报复我，报复我派永嘉王去江南，对，朕是故意的，朕希望可以把它们俩分开”
　　“从小永嘉王什么都比我强，可再强有什么用，这天下最后还不是朕的。可是，朕拥有了天下，却没了卿卿”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来我这里，如果说景阳宫让他伤心，可我这里并无任何他的念想，除了我这个，与他和他的她有过交集的人。
　　直到有一次他酒醉拉着我说
　　“静瑜，如果我爱的人是你，该有多好”

　　再后来，他再也不带着酒气出现了，又回到了当初那种冰冷的帝王之气，只是偶尔会恍惚，直到，这恍惚的时间越来越多。
　　三年的选秀被他改为了一年，后宫的佳丽越来越多了，只有早进宫的一些老人知道，他其实在疯狂地寻找着像永嘉皇贵妃的人。

　　入宫十年后，我兼具皇后和皇太子生母两大重要的角色，我坚持住在清思殿，一改以往的门可罗雀，清思殿前是整个太熙宫最热闹非凡的地方。
　　人生不过就是一场戏，有些人总是入戏太深，有些人却总是演错了别人的角色还不自知，罢了，怎么不是一辈子呢。
　　一晃，人生的大半就这么过去了，后宫前朝一切井井有条，只是他，再也不看我一眼。

　　他该恨我的，如果他知道正是那碗参汤，要了他最爱的女人的命。没错，皇后是下了几味寒凉药物，顶多胎儿不保还不至于要了永嘉皇贵妃的性命。为了配合皇后，我也在菜里下了一味叫藜芦的药。藜芦是治疟疾的良药，配上人参便成了世界上最毒的毒药。同时，为了确保永嘉皇贵妃可以吃到，我把药喂进了养在长生池里的鱼肚子里。
　　以前，我学医和药是为了亲妹妹，父母自小重男轻女，我那可怜的妹妹如果没有我，连十二岁可能都活不到。
　　我很庆幸，虽然它们没有帮我救到我妹妹，却进宫之后，成为我保护自己和扫除敌人的武器。

　　记得有次，卿卿还没入宫的时候给我说，她知道那天是谁要害她，只是她不明白，爱一个人真的会让人盲目至此么？宁清于她不过是青梅竹马般的兄妹情谊。
　　我想，我终其一生也没学会，如何爱人以及如何让所爱之人爱上自己。

　　承平一年，帝崩，新帝登基。
　　又是一场大雪，寿康宫前的雪我不许人扫去，凭栏望下去，天地苍茫，太熙宫从未如此干净过。
　　我想，我已经不需要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