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复杂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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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宪停好车，却并没有选择下车，前面的学校到处都是青春的气息，他把人靠近了一点方向盘，脱力一般的揪住眉峰。
林岳在家里，青瓷一个人真的没有关系吗？上次的看护让他给闹走了，看来不是熟悉的人，他真的没有办法接受。现在都是林宪照顾一天，陆青瓷一天，轮换着看护，勉强勉强也只能先撑过去。
林宪的背挺得很直，明明端正的脸上一下子闪动过无限的压抑痛苦。怪谁呢？要不是自己不小心的过失，林岳现在还是意气风发的律师，风生水起的过着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日子。
习惯真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东西。醍醐再次和那个人的车子遥遥相对的时候，在心中鄙视着自己，一大早看神马车子，又不是国际名牌，至于嘛……
醍醐看到那个车窗子就在校门口附近停住了自行车子，他在上前不上去的问题上纠结了一秒钟，算了，每天都是这样子。老师过会估计就会下来，然后跟学校前头的保安打个招呼，第一个走到物理组的办公室，备课，上课，中间时间就是认真的做实验。
是啊，每天都很正常，要是放在以前的话，他可能也不会迟疑。可是，现在真的不是自己想多了吗？林老师不对劲，他能感觉到明明每次的课程质量也没有差别，但是就是给人无限疲惫的感觉。
本来就是不太活络热情的林宪，自从上次请假回来就更加的端正寡言，总是一个人背负着无限的坚韧和疏离。醍醐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事情让他想太多了，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每一分钟，林老师都在承受着折磨，并且连他自己都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逃避。
清晨的风带来花的香气，醍醐两只手用力的去搓搓脸蛋，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打气，往校门里面行驶过去，停好了锁住，然后抬眼望着停车场。
麻烦的老男人！！
叩叩叩，车窗好像传来震动的声音，林宪愕然的侧开头，醍醐精神的笑容就在窗户外面出现。林宪愣了一会，然后开了锁，脸上的表情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温和的视线习惯性的放到男孩身上。
“早，你们自习不是还有半小时？怎么不多睡一会……”醍醐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勉强自己，认真的过分了，明明每天晚上打工回来学习到差不多半夜，一早又起来复习吗？
“跟老师学的，老师不是每次都第一个过来，早上空气好，精神也足，我还有个物理的比赛要准备呢。”醍醐神清气爽的回答，他平时的样子就是这样子积极乐观，也是这种百折不挠的积极乐观。深深的吸引了疲惫不堪的林宪。
林宪就这样子降下窗子跟孩子笑说着，脸上的难言沉郁慢慢的卸了下来，重新挂起来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笑意，眸子中间本来的暗淡被满满的欣慰代替。
“说到那个比赛，你有把握吗？”吃得消吗？醍醐是个要强的孩子，林宪一直都知道，也只能在侧满默默的支持他。
“嗯，老师你的笔记帮了大忙了，这个比赛我志在必得，这可是关系到下半旬的奖学金呢。”硬是装出一副守财奴的样子的孩子也让他移不开视线。
林宪看到醍醐在朝阳下面干净清爽的笑容，胸口的力气充满了不少，不过是生活上的小困难，小孩都能努力奋斗，自己不能被比下去阿。他看了一眼手表，对着某人示意，“虽然听你炫耀蛮有趣，但是……醍醐同学，你的自修课好像已经快要开始了吧？”
林宪终于笑出声来，看到男孩一下子凝固的朗笑，然后扫了一眼手机，急匆匆的往校门口窜，跑到一半，双手还是维持着插在裤袋里的姿势，顶着65度的下巴冲着自己鄙视的一看，随意的扬扬白皙的下巴算是道别了，随即发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自修课班级跑去。
林宪下了车子，笑眯眯的小步往校门走去，他的课在第二节，现在的时间不知道多充裕，感觉早上的空气真的有充满元气的力量。他想着过会打个电话回去问问陆青瓷是不是有别的需要，剩下的时间，想办法帮少年找找看那个‘志在必得’的比赛所需要的资料库吧。
“喂，青瓷……小岳他今天……”林宪的步子轻快的走着，然后又在电话里某人的话语之间停住了，“在学校？”他本来想要往图书馆方向的脚步撤了回来，往学校的医务室去了。
步子一下比一下要快，林宪几乎是半跑的到达医务室的门口，然后猛的停住了。医务室刷着浅蓝色的油漆，空气里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雪白的床铺，浅灰的帘子。
每次过来，他都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呼吸有点困难，他讨厌所有跟医院有关的东西。
艰难的从窗口看过去，看到自己的好友双手从林岳的背后轻轻抱着，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氛围很自然切合。林岳好像小动物一样的埋在陆医生雪白的袍子里轻轻的磨蹭，间或说一两句，“味道，不好。”
林宪嘴巴有些苦涩，想起小时候，林岳也很喜欢这样子靠在自己的怀里，他从小身体不好，一直是他们捧在手心的宝贝。小岳仰起头闭着眼睛对着自己微微的笑，亲昵的叫着哥哥，这种镜头……现在自己却只能在一边，默默的观看！都是自己的无心之失，害得最亲的亲人，唯一的亲人，恨死了自己。
收回思绪，林宪看到好友锐利的眼神，笑了，没事的，现在这么平静的林岳，自己已经非常感谢好友了。他转开医务室的门，尽量温和的看着弟弟。
“小岳，哥哥在这。”林岳自顾自的咬着陆医生的衣服扣子，笑容灿烂的对着陆医生流口水，一下子听到林宪的声音忘记了牙齿的动静，一下子咬到了舌头，瞬间，泪眼汪汪的看着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的两人。
下一秒，林岳的脸被捧了起来，“乖，岳，舌头呢？”眼前是很熟悉的哥哥的脸，边上是陆医生，林岳欢脱了，他舔着嘴里的血迹，兴高采烈的从这边撞到那边，再从那边撞到这边。
“没事……”陆医生发挥他高超的绝技，无视林岳倒腾的挣扎，检查了一下舌头，然后对林宪点点头，让他不要过于担心。林岳眯着眼睛玩累了，“陆，困……”陆青瓷抱着他往床上一放，昨晚一直在闹腾的人，现在终于累了，自己和林宪也就守着他休息一会吧。
林岳迷迷糊糊的看着前面两个在他视线中偶然会重叠的身影，有些恍惚，刹那产生了其实从未发生那些可怕的记忆的错觉。
林岳还在恍惚神智，陆医生那温柔的吻就降落了下来，先是悄悄的落在额头，然后誓言一般，顺着林岳精致柔和的线条，缓慢的掉在了他的睫毛，脸颊，下颌，慢慢的磨蹭着，一路到了嘴唇，恍如珍宝。
林宪别开头，虽然一直知道好友的心意，但是这么直观的冲击他还是有些适应不良。林岳睡着的样子很安稳，感应到了某人的温柔一样，嘴边皆是无邪笑意，口水都要出来的样子。
陆青瓷跟着林宪走到走廊上，窗户只开了一扇，风缓缓的从缝隙钻进去，吹动着林岳有些过长的细细的发丝，睡得真甜啊。
林宪跟着陆医生的视线看了下自己的弟弟，温柔的笑着，“你果然是最疼小岳的人，永远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这些年，多亏了你。”
陆医生收回脸上的宠溺，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道谢就不必了，”他刚才的医生袍子被林岳弄乱了，现在穿的是立领的衬衫，他折了一下领口，“我爱他。这么多年以来，你也知道。”所以能够照顾他，陪在他的身边，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其他的，他顾及不上。
林宪苦笑着点头，他知道，他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因为一直都知道，所以才会在知道弟弟爱上别人的时候不能接受，所以才会口不择言的去伤害了另一个脆弱的孩子，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背负着沉重的愧疚。
“青瓷，”林宪没有叫陆医生陆，那是林岳专属的，以前是，相信以后也是。“你……怪我吗？”
“不，”陆医生好像沉思了一会，又转开视线看向底下的学生，下课了，一片的吵闹，他侧过去把门踢上，很吵。
林宪一愣，也看向人流，没有继续追问，所以他没有看到陆医生发现醍醐的那一瞬间突然淡漠下来的表情。“我不怪你，当时的我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但是，我只给你那一次机会，以后，不管是为了什么，为了谁，我都不准你再伤害岳。”
陆医生的视线一直很锋利，他的手指笔直的掷向一个方向。那个位置站着一堆学生，三两成群，嬉闹说笑洋溢着青春的气场。
手指正对于的学生，普普通通的校服，俊秀的眉目，温暖的笑容，碎发在阳光下闪动——醍醐。“即使是为了他，我也不许，你懂吗？”
林宪良久没有回答，最后只是沉默着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知道的，好友现在的警告，其实也是为了他好，有些事，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旁观者清。
毕竟，自己欠弟弟的，欠青瓷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复杂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