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听雪酌小楼》迢迢碧落

12、陆小凤

　　上官雪儿穿过了花园，又出了大门，就见几匹高头大马围着一架漆黑的马车。萧秋雨几个都已上了马，随从在马车后，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似乎就等上官雪儿了。此刻看见她一脚跨出门，他们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可那眼神，却又都是没把她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的。事实上，若不是马车里的上官丹凤一定要带上上官雪儿，他们说不定到死，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上官雪儿。

　　独孤方的视线从上官雪儿身上一扫而过，便是沉声道：“该出发了。”

　　萧秋雨手里的缰绳动了动，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日头，也点头。

　　上官雪儿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步子加快，便是来到马车前。驾车的柳余恨，虽是沉默不语，但看向上官雪儿的那只独眼里却是不似萧秋雨两人，倒是带着点温和。他替上官雪儿推开马车的门，微微侧过身子，让上官雪儿上车。

　　上官雪儿有点惊讶地看着这个男子，有点疑惑这样一个一心求死的人竟会有心思关照她这个小丫头。她眨了眨眼，头一次起了兴致地仔仔细细看了看这个男人。

　　比起萧秋雨、独孤方，柳余恨的面相可怖多了。他的左脸被人削去了一半，伤口现在已干瘪收缩，把他的鼻子和眼睛都歪歪斜斜的扯了过来。他的右眼已只剩下了一个又黑又深的洞，但看向上官雪儿的左眼，却是没有恶意的温和。

　　上官雪儿忽然就觉得这个人比萧秋雨他们，合她眼缘多了。她冲着柳余恨感谢地笑了笑，倒是让这个男人惊了一下。

　　马车里的上官丹凤见上官雪儿迟迟没有上车，出声催促道：“雪儿，你在磨蹭什么？”

　　上官雪儿清澈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转头向马车里看去，就看见马车里，堆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上官丹凤似乎就坐在花堆里，半掩的车门掩住了上官丹凤的身影，只有一片黑色的衣角铺展在鲜花上。

　　上官雪儿一边跃上马车，一边不满地嘟囔着：“嫌我磨蹭，就不要拉上我啊。”她声音虽小，但每个字，萧秋雨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有点高深莫测的萧秋雨虽然眼神蓦地转冷，但面上却是笑而不语。而独孤方性子冲，听见上官雪儿的话，当下不悦地呵斥道：“不得对公主无礼！”

　　上官雪儿刚要弯腰进马车的动作就是一顿。她心头火起，一张小脸登时冷了下来。她脚下一转，便是转过身子，半坐在车辕上毫不示弱地看向独孤方。她双眼亮的惊人，嘴角却是扯出一抹不屑的冷笑：“无礼？！哼，她算个什么东西？！”

　　早被上官丹凤迷得晕头转向的几人，哪里能容忍上官雪儿的出言不逊？他们早已拜倒在了上官丹凤的裙角下，一个个都以为自己得到了美人的青睐，被虚幻的爱情冲晕了脑袋，哪能容忍有人在他们面前侮辱心中的美好？独孤方和萧秋雨的杀气几乎是立刻冲着上官雪儿而去，唯一没反应的就是柳余恨了。他因为比萧秋雨他们多知道一点，此刻也就没什么过激的反应。

　　没人觉得他的态度不对，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自然是不会再对别的事多上心的。

　　上官雪儿被两人的杀气激得脸色一白，神色却是半点不怯，眼中的怒火反倒更盛了：“我说实话，你们两个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萧秋雨手里的剑已经出鞘，独孤方周身的气势也大涨。柳余恨暗地里皱眉，偏偏马车里半点声响都没有。

　　上官飞燕自然不会眼看着自己亲妹妹出事的，但她此刻是上官丹凤，上官雪儿的话实在难听，碍着身份，她也只能让上官雪儿吃个教训。而且，灭一灭上官雪儿的气焰，一会儿做正事的时候，上官雪儿才会乖一点，不会坏她的大事。是以，她只端坐马车里，关注着外面的事态，却是不出声。

　　上官雪儿的火气压得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爆发出来，自然不会立马消下去。她看着被自己三言两语就激得怒发冲冠的两人，心里更是痛快，脸色一变，便是露出一派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我知道了，你们亲如兄弟，自然是心有灵犀，就连看女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看上同一个女人，这是要手足相残，还是一女侍二夫？”

　　话语落，气氛一下子凝结。不管是萧秋雨几人，还是马车里的上官飞燕，心里皆是又惊又怒。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上官雪儿竟是如此……口无遮拦。她竟是什么话都敢说！偏偏说出来的话，赤/裸裸地直击红心。

　　这下，马车里的上官飞燕是再也不能沉默下去了。就算她知道上官雪儿不知道这一女的真实身份是她上官飞燕，她也气得不轻啊。她深吸了几口气，沉声道：“上官雪儿，你给我闭嘴！”

　　“我就不闭嘴，你要如何？杀我灭口？”上官雪儿破罐破摔，她偷偷打量了几人的位置，心里早就有了计较。她的武功不弱，打不过眼前几人，也只是因为缺乏经验罢了，但在交手的几瞬间全身而退，她还是有把握的，否则也太对不起祖父的教导和她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勤练不辍了。

　　马车里的上官飞燕压下怒气，她真做不到对宠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动手，一直以来的计划也是瞒着上官雪儿的。此次要带她出去，不过是因为这个鬼丫头太聪明，指不定就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查出点线索，或和花满楼说些不该说的。

　　上官飞燕此刻对上官雪儿是又爱又恨，偏偏还要顾及着自己此刻上官丹凤的身份，只能沉声道：“你给我乖点，否则，我不保证你是不是还能见到上官飞燕。”

　　这威胁果然有用，上官雪儿气得眼睛都红了，却是没再说什么难听的。她也不进马车，只坐在马车前，这已是妥协的姿态了。

　　萧秋雨和独孤方对视一眼，虽是面色不善，但都收起了武器。只听得上官丹凤一句“出发”，他们便是上马，飞奔而去。柳余恨也坐到上官雪儿旁边，赶着车，紧跟其后。

　　马蹄嘚嘚，车轮滚动，静默的气氛笼罩着一行人，没人说话。柳余恨能感到身边的小姑娘正浑身紧绷着，明显在压抑着怒气。

　　上官雪儿心里头负面情绪翻滚着，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马车里的上官丹凤。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想冲进马车去，一把掐死她。她的双手死死抓着篮子，力道大得让那藤条都变了形。半晌，她才从怒气中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挤出话：“上官丹凤，我姐姐要是出事，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没人接话，就连独孤方都只是惊讶地回头看了眼上官雪儿。她说那句话的语气，太认真了。江湖上最不能惹得三类人，是和尚、小孩、女人。上官雪儿不是小孩了，但她也还没长大到成为女人，她还有着小孩的记仇，但也初初有了女人的狠绝。乍听到这一句话，这几个老江湖心里都打了个突，这可不是句玩笑话。

　　不知道上官丹凤真实身份的，心里想着把危险掐灭在萌芽；知道真相的，倒是波澜不惊，半点不担心。而马车里的上官飞燕则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上官丹凤，生不如死？呵，她这个妹妹呀，不劳她费心了，她这个做姐姐的，已经把上官丹凤送去见阎王了……

　　一路奔驰，马车停在了一间客栈外。上官飞燕没有下马车，上官雪儿也坐着不动，萧秋雨几人则前去会一会陆小凤，顺便把青衣楼派出来的两个家伙清理掉。

　　上官雪儿板着小脸，看着随从在一旁做准备工作，心里对上官丹凤愈加不屑了。她听得马车里传出来的声响，有眼力劲地跃到地上。转身，果见上官丹凤一身黑色长裙下了马车。

　　上官雪儿心里不待见上官丹凤，上官飞燕则是怕露出马脚，不敢和上官雪儿过于亲近，是以，两人之间疏离得很。

　　上官府的随从们都默不作声，心里却是门清。上官丹凤和上官雪儿之间的恩怨，他们自是有所耳闻的，出发前又亲眼看了场好戏，此刻她们两看相厌、连话都不愿和对方说的情况，所有人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客栈里，被上官雪儿弄得心情不佳的三人毫不留情地把客栈给拆了，把铁面判官给杀了，把勾魂手废了。而躺在床上、跟个死人似的陆小凤依旧一动不动。

　　上官雪儿跟在上官丹凤身后，有随从开始奏乐，有随从开始抛花瓣，上官丹凤就那么姿态优雅地从铺满花瓣的路上走进陆小凤住的屋子。

　　上官雪儿一个眼神都不想放到前面那个背影上，但也不想继续生气，和自己过不去。她睁着大眼睛，四下打量，想给自己找点乐子，就看见昏暗的屋子里，萧秋雨三人恭恭敬敬地站立一旁，恭迎着上官丹凤，却有一个人还是无礼地躺在床上。她视线扫过去，就饶有趣味地开始打量起那个人来了。

　　陆小凤也不是不知道有人来了，他正睁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上官丹凤走进来，却还是没爬起来，如此无礼，却是让上官雪儿心生好感。不给上官丹凤面子，就直接刷了上官雪儿的好感度。

作者有话说

　　嘎嘎，雪儿的脾气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