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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司未然的贴身丫鬟被放出来的事很快就传到其他各房那里。已经低调隐忍了多日的司未夕很是不服,躲在孙氏房里一个劲地抱怨:“老四家的丫鬟被放了出来,那我的那几个丫鬟呢?就知道老夫人偏心……”司未夕因为气倒司未然的事,老夫人虽然没有责罚她,但是却将她身边的几个贴身的丫鬟婆子给送到乡下庄子里去了,只派了一个二等的丫头在她身边伺候。

      孙氏瞄了一眼屋子里的几个奴婢,大家都很有眼力见地默默低头出去了,守在门外把风。孙氏这才抚着女儿的手道:“你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要争要闹也先把这次的生辰宴过去了再说。你这会儿紧忙忙地说这些,听在老夫人耳里不是惹她不快么?”
      司未夕嘟起嘴。“我又不是她嫡亲的孙女,她何时待见过我?”

      孙氏蹙起眉,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些。“什么嫡亲不嫡亲的?在外人面前可不许说这样的话!”老夫人作为司家的小姐掌握着自家的后宅大权,自是最厌恶听到这样的话,平时各房碍着老夫人手中的权力和财势也尽量避开这些字眼。现在这些从蜜罐里长起来的小姐少爷不知道柴盐米贵世事艰难,但老爷太太们是体会过的。司家自诩清贵,不事经营,族中子弟又个个好逸恶劳,有一段时间司家真只剩下个空架子,连老爷们仕途上想往上升都拿不出钱打点。若不是老夫人掌权后改变了这番境况,现在司家是什么样子都还很难说。孙氏虽是来自殷实官家,但嫁过来以后没少听自家老爷提起这些旧事,是以也不敢轻易得罪老夫人。

      一直养尊处优的司未夕哪想得到这些?加上她又是司家小姐中长得最好的,自然更是心高气傲,巴不得所有人都宠着护着她。“我不管,我身边现在只有一个丫鬟伺候,若是真到了生辰宴那天让别家太太小姐看见可怎么得了?还以为我司未夕在司家的地位有多不如人,娘你觉得这样咱们脸上就有光吗?”她满脸委屈。

      孙氏先是一怔,仔细思忖了一阵后才缓缓叹道:“你这丫头,也忒不长点心眼了,你道这次然姐儿的庆生宴咱们府上会来多少人?你只想着自己身边没有丫鬟伺候没有面子,但你可有想过若是你真惹恼了老夫人,她一声令下不让你出席宴会,你可不是因小失大?”

      司未夕虽早已听说过这次的生辰宴不同以往,请的也都是京城贵客,但是究竟请的是哪些人她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一听母亲这似话里有话,不由一愣。“母亲的意思是……?”

      孙氏仔细端详了她一遍,爱怜中又透着自得地摸摸她的俏脸。“我听老爷说了,这次宴会众多朝中大臣都要来,不但朝臣,还有那些王宫贵胄、公侯勋贵,若是你能在这些世家大族里面得脸,将来能嫁进王侯家也不一定。”孙氏自觉只是出身小官小户,到底跟京中那些高官世家不能比,她心心念念的也是将自己的女儿嫁进这些顶级权贵的门庭,那她这一生就算无憾了。

      司未夕闻言呆了一呆,她虽年幼,婚嫁之事离她还有些遥远,但是也不是没有在私底下想过将来自己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司府说是百年世族官宦人家,但京城多的是这样的家族,他们走出去也不会觉得就比其他官家小姐少爷高贵多少,说到底还是没有实权的缘故。

      孙氏见女儿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满意地一笑。“所以你可明白了?万不要再跟然姐儿闹了,倒是该多跟她交好,什么都让着她点,老夫人看在眼里也会高兴,说不定她一喜欢就把那些丫鬟婆子们放回来了。”

      司未夕这时才真真正正地放下心中的怨愤,一心盼起那天的生辰宴来。

      别房的思量打算司未然不知道,她这几天倒是过得很有规律。每天晨时起床,到园子里散步活动几圈,碰到别房的小姐还会跟她们聊聊天说说话,中午歇晌半个时辰,下午会找些书来看看,顺便还会练练毛笔字。这么做无外乎只有一个目的:向司府宣示她是一个正常人,不是那个成天只会躲在屋子里搞自闭,动不动就伤春悲秋,身子弱得随时会犯病晕厥的“异类”。

      如今司府内部的大致情况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大房老爷司治仁、二房老爷司治义、三房老爷司治礼和四房老爷司治信都不是同一个爹妈生的,本身就不可能亲如一家人,又因为如今掌权的是司老夫人,大房二房和三房的几位太太有点抱团孤立四房的意思,所以无论她怎么做,都不可能在府里讨得了好,她唯一能讨好的就是司府的当家主母老夫人,而她现在能做也必须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正常”起来。

      一个只会吟风弄月,却半点人情世故不通的病秧子,不会有多少人喜欢吧?在现代社会打拼了这么久,司未然深谙一个道理:有时候,做人比做事更重要。

      在书房练着写了无数遍还是歪歪斜斜的毛笔字,司未然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果然不是一个雅人,这写字作画的事实在不适合她。她记得自己在读小学的时候也曾经上过毛笔课,那时班上也有几个写得叫人惊艳的,但人家都是在家或者在外面花费了无数时间和精力练出来的,可能还需要一点天赋,你以为写毛笔字那么容易?她那时一来对写毛笔字毫无兴趣,二来家中烦心事一大堆,她除了读书写作业还要操烦她那个后母,哪有那个美国闲情去练什么毛笔字?想不到穿到这里来,还是一样没有艺术细胞。

      司未然也没有想过要练出一个书法大家来,只求自己的那几笔字端端正正能够入眼。这几天抄女则女戒抄得手发麻,字是没见着进步多少,倒是一看到那些繁体字就发昏。她一直在心里腹诽:这繁体字看着确是赏心悦目,写起来却会令她这个从小就浸淫在简体字环境的人彻底歇菜。那纸上因笔画复杂而被毛笔墨汁团成一团的黑印,就像她此刻一双看什么都叠影重重的老花眼。

      舒嬷嬷和几个丫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在一旁雀跃欢喜。这小姐身子好了,性子也好了不少,以前不爱跟别房小姐打交道,写字绣花也不耐烦。老夫人怜她从小体弱,儿子又只有她一个嫡女,少不得多有娇惯。现在瞧着倒是大好了,小姐这样,不光老夫人那边称赞不绝,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觉得面上有光。

      正各自琢磨着,忽听见外面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和院里丫鬟婆子的寒暄:“这不是刘妈妈吗?您老怎么来了?”刘妈妈是老夫人身边负责采买的,也兼传话报信的职责,是老夫人当年的陪房,后来又跟着她回来了,很得老夫人的信任。

      舒嬷嬷听得外面的声音,转身迎了出去。“刘妈妈,你来了?瞧你走得一脸汗珠子的,快进来坐坐!”知道刘妈妈不会无缘无故往这里跑,舒嬷嬷很是客气,辉月也机灵得赶紧去倒了一杯茶。

      佳期正在书房里伺候,司未然听见有人来已经停下了笔,开口说了一句:“刘妈妈?”这话音拖得老长,佳期连忙接话道:“刘妈妈一直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几个得力管事之一,她来想必是老夫人那里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司未然起身往正厅里去了,就见一位上穿暗绿色圆领素面薄短袄,下着一条禇色马面裙的五十多岁妇人正跟舒嬷嬷斜坐在炕上吃茶闲聊,一看到她来,连忙过来行礼问安:“四小姐好,这有日子没见,四小姐的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怪不得老夫人这段日子都乐呵呵的呢!”

      司未然微微一笑,一边往榻上走一边道:“刘妈妈快请坐,你是我们院子里的稀客,招待不周可别见怪呀!”

      刘妈妈待她坐下,又被催了几次这才笑眯眯地挪了个杌子半倚着坐了下来。“四小姐说的哪里话,我一个奴才哪当得起个‘客’字?不过是主子们给脸罢了。我今儿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四小姐。”

      司未然笑得很矜持,端起佳期倒的茶浅浅啜了一口。“哦?有好消息?那我倒是要洗耳听听是什么好消息,居然要劳动刘妈妈过来传话。”

      刘妈妈也不卖关子,凑近榻边笑道:“府里刚刚收到五姑太太从广州寄来的信,说她过些日子就会带着表少爷和表小姐来给四小姐庆生,还说要在家小住一段时间,老夫人一听这消息,赶紧就叫人收拾打扫院子,还特意让老奴来告诉四小姐。您说,这算不算好消息?”

      司未然咋一听“五姑太太”这几个字眼的时候,脑子还一时有点犯晕,这五姑太太是哪号人物?在心里琢磨了半天才总算回过味来:敢情这五姑太太就是她的姑妈,老夫人的女儿,她便宜爹的姐姐?

      司未然是不知道这位姑妈是个怎样的人,可从小到大就伺候在她身边的舒嬷嬷和佳期几个却清楚得很,一听这话就眉开眼笑地叫出来:“五姑太太要来了?那太好了!五姑太太一向对我们小姐最好了,每次来都不忘送一大堆好东西,表小姐和表少爷也都是好相与的人!”

      司未然虽还搞不太清楚状况,不过也没忘记装出几分欢喜的样子来,少不得打赏了刘妈妈一番,然后躲在房里凝目沉思。据她之前搜集到的有限资料,她对这位五姑太太知晓的少得可怜。五姑太太是老夫人的亲身女儿,在家排行老五,其夫婿周子康当年是翰林院侍读,后来被外放,先后去过好些地方,这几年在广州任同知,她也跟着丈夫去了任上,几年难得回来一次。除了这些,司未然一无所知。

      不过,不知道归不知道,至少有一点她是可以确定的:这五姑太太和她便宜爹是一母同胞,又是在司府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必定跟自己的家人极亲。哪有外部对他们虎视眈眈自己内部还闹分裂的道理?想通了这一点她也就不担心了,到时候见机行事便是,也不怕五姑太太一家会对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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