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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亚历山德罗脱口而出,“什么?”
      萧殊遐低声问,“什么?”
      他和亚历山德罗一样,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女孩,这女孩倔强如此,一言不合,一诺不信,立刻生死不顾?天底下真有这样的人吗?简直就像……
      他感觉心脏微弱而冷冽地牵动了一下,刺痛冰冷。
      亚历山德罗挥手,马尔科和阿佐立刻飞奔过来,与此同时萧殊遐伸手抓住女孩手臂,顺势带到身后,他脸色苍白似雪,衬得一双蔚蓝眸子里的明光益发坚冷清脆,“抱歉,表叔,她说了不算,这丫头是我的人。”
      亚历山德罗差点窒住一口气,“……你!”
      “她是我未婚妻。”
      马尔科大吼,“你疯了嘛!”
      缪缪一挣,萧殊遐紧攥着她,回手摸到颈间用力一扯,啪的一声迸开了什么,他摊开掌心,断掉的朴素细银链子串着枚古旧银指环,他利落甩开链子,用力把女孩拖到眼前,强硬将指环套上她左手中指。
      缪缪打了个寒战,挣扎开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抚摸手指,脸上没了表情。萧殊遐也不理她,对亚历山德罗笑了笑,“表叔,借过。”
      亚历山德罗一记耳光掴在他脸上,萧殊遐身子一侧,微微踉跄,再转过头来,嘴角已渗出血丝。
      “这下是替你爹。”
      萧殊遐点点头,“表叔教导的是,谢了。”他伸出手,“缪缪,过来。”
      女孩手腕微微一振,被他一把逮住,用力捏了下,俯到耳畔轻声地,“别闹。”
      亚历山德罗狠瞪着他,“那是你爹送给你妈的订婚指环!”
      萧殊遐轻咳,“表叔好记性。”
      他分明没笑,清澄秀美的眼里却满是一股异样的轻松,嘴唇红得怪异,脸庞始终也没有半点血色,缪缪盯着他的脸,却总觉得有什么正在无形中沸腾,险峻而灼人。
      她忍不住反握住他的手。
      亚历山德罗突然有种患上了渐冻症的错觉,这种缓慢死去的危机与痛恨……赌上你家族的名声吗?埃尔瑞斯,就为了这素昧平生的女孩?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么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感慨地点点头,“你真是你爹的儿子,埃尔瑞斯。”
      天生情种吗?那简直是疯了。就在那一瞬间他业已下了决心,前情旧事心火翻腾,他伸出手,马尔科赶忙扶住,听亚历山德罗轻声说:“拿那个过来。”
      “……大伯。”
      亚历山德罗犀利地瞧了他一眼,一眼就盯透了他魂魄,“还能怎么样?”
      马尔科倒退一步,顺从地不再开口,交代手下几句,阿佐立刻奔出去,再回来时,捧了只venturina玻璃瓶子,小心翼翼奉过来,亚历山德罗拧开银丝镶嵌瓶口,随手拿过高脚杯汩汩斟了两个半杯。
      液体剔透而粘稠,渗出一股澹澹粉光,他举起一杯,对着灯光凝视一刻,露出一丝微笑,看了萧殊遐一眼。
      “埃尔瑞斯,”他轻声说,“你知道,我不理解你。但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你觉得应该怎么解决?”
      萧殊遐抬手拭过嘴唇,轻轻一笑,“表叔要我怎样?”
      “让你的女孩喝了这杯东西,我送你们走。”他持续微笑,“放心,我陪一杯,只是花露。”
      他仰头干掉,手腕一翻倒转杯子。
      萧殊遐失笑,那个笑容因疼痛稍稍有点扭曲,他顺手接过酒杯,“小女孩子,怎么配敬表叔的酒,也太目无尊长。”
      他仰头就要喝,缪缪一把抓住他衣袖,劈手抢过杯子,凑到鼻端略一闻,脸颊突然泛出诡异红晕,她嗤笑,看一眼亚历山德罗,“是我想的那东西吗?”
      亚历山德罗沉默地看着她。
      萧殊遐握住她肩头,眼神严厉,“给我。”
      “这不是阿雅克肖和英伦萧氏的事,郡长大人。”她一步跳开,“这是,你跟我的事。”
      脆生生话音掷地有声,她一仰头干尽了那杯液体,随手掷下酒杯,嫣然一笑,挽住萧殊遐,“事结了,我们走。”
      亚历山德罗看着她,慢慢让开,萧殊遐再不多说,挽着女孩快步走向门口。他轻声告诉马尔科,“跟住他们。”

      夕阳已经西下,手臂上的柔软身体渐渐僵硬,脚步变得拖沓。萧殊遐停了一下,“缪缪。”
      “继续走。”她轻声说,苍白额头湿润得汗如水洗,“继续走,他们在看着我们。”
      “那到底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
      那是可以把你留在卡利亚里的东西,公爵大人。
      “缪缪,你……很冷吗?”
      那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亚历山德罗握紧那只金星玻璃瓶子,凝视着远去的车子,目光阴郁。马尔科走到他身边,“大伯,我去机场拦截。”
      “不用了。”
      “大伯?”
      “如果她能登上飞机,就不用拦了。”否则……就当真犯了规矩。
      马尔科犹豫了良久,“大伯,那杯东西是……”
      “花露。”
      老人瞥一眼侄子,脸容陡然之间疲惫,“卡利亚里的紫仙人掌花。”
      “大伯!”
      亚历山德罗抬起一只手阻止他,“不用说了,我这把年纪,也不打算再东奔西走了。”
      ……可您打算用那东西对付萧家的儿子!如果萧氏主君知道……马尔科下意识攥紧拳头,他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每个阿雅克肖人都知道,那是阿雅克肖郡最严苛而平静的刑罚之一,天然的镣铐。自阿雅克肖郡中生长的紫仙人掌花中萃取出的汁液,按祖传配方调制后再度蒸叠,最后获得的芬芳露汁,一旦饮下,二十四小时内必须再次服用,否则便会产生恐水畏冷症状,逐渐导致窒息,却不会死亡。它唯一的、最严肃的功用,是把人变成一具气若游丝的湿尸,不能自控,无法自理。
      真正的纯天然刑罚。阿雅克肖的看家法宝。
      比那更恐怖的,是从此之后症状会不定期发作,解毒的唯一原料,只有阿雅克肖郡中生长的新鲜紫仙人掌花。
      “你知道史上那些用过这东西的阿雅克肖,最后都去了哪儿吗?”亚历山德罗自问自答,“他们都成了咱家最称职的园丁。”
      他似乎觉得这事太过好玩,所以轻轻地笑了。
      拿这个作为两条人命的回礼,是不是太轻了一点呢?
      “您早就知道吧,那丫头不会让埃尔瑞斯喝。”
      亚历山德罗摇摇头,“我不知道。”
      马尔科惊得变色,“大伯,那药是无解的!”如果埃尔瑞斯萧喝了那东西……如果海市知道了这些……
      老人的掌心无力地落到她肩上,“所以我会引咎辞职。我对危机处理不力,无颜再做这个郡长。”我也实在无法理解一个survivor的天性,为什么她会不愿意让一个普通人替自己承担伤害,嗯,为什么呢?
      她说:这不是阿雅克肖和英伦萧氏的事。
      这是,你跟我的事。
      “她愿意为埃尔瑞斯做这种事。呵,她愿意。”他喃喃地说,终于忍无可忍地笑了。马尔科目瞪口呆地看着大伯,完全不知所措。
      “你还不明白吗,马尔科?”亚历山德罗抬起手指拭了拭眼角,真实的荒谬简直让他笑出了眼泪。
      她接下了奥尔西尼和阿雅克肖的题目,也面对了挑战,如果这一局她还能够全身而退……
      “马尔科,替我接英伦萧氏,”他叹口气,“也许我该恭喜一下侯爵大人,说不定他很快就要有个新儿媳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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