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无关风与月》清水煮菩提

6、前妻的新欢

　　徐则签字的时候手有点抖。心里也是有些空白。
　　徐太太在一边喝着燕窝粥，“怎么，舍不得了？”
　　徐则恼恨地笑着，咬牙切齿，“哪能啊，求之不得。女王陛下这不是给我设的陷阱吧？”
　　“我设陷阱只是为了捕猎物。我这是给你放生呢，签吧。”
　　徐则下笔的力道重得将协议书都险些划破。这解放的一天来的太快，他还感觉自己在做梦，只是心里感觉特别诡异，至少不算高兴。
　　“徐太太，三个孩子都打算带走吗？好歹给我留两个。”他把这个烦躁直接表现在挑剔协议条款里。语气有着自己也没注意的尖锐嘲弄。
　　“还有这一条，我未再婚前可以自由支配财产，婚后我的财产必须上交百分之九十作为孩子的抚养费？徐太太你这是让我喝西北风吗？你就见不得我另寻新欢了？”
　　“请问你这条财产分配又是什么意思？离婚你只给我一千万分手费？我给你赚的钱远不止这么多吧！”
　　“果然是吃软饭的男人。”徐太太打断，“分手费三个字也说得出。徐则，我就一句话，要么你忍气吞声地签字，要么撕了这协议以后再也别有二心，好好和我过日子。”
　　徐则实在看不惯徐太太那矜贵傲慢的神情，他看也不看协议书，眼睛讳莫如深地与徐太太瞪视，手上签字笔刷刷几下，笔力遒劲，力透纸背。
　　“你是不是也早就想和我离婚了？”徐则事后想起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收到的各种奇怪礼物。徐太太不会无的放矢，显然是在做好让他以后睹物思人的准备。
　　“我从来没想过。”徐太太平心静气地解释，“只是自己主动的话，不至于太狼狈。你提了七次离婚，平日里你都是凡事只投三分心神，偏偏每一次都可以为了离婚付出十二分心力。”
　　“徐则，要是我能再年轻几岁，”她有些小女人情怀，“我一定缠你一辈子。”

　　徐太太将别墅留给了徐则。在徐太太看来，一个拥有一千万的年轻俊美的男人，绝对会让无数女人趋之若鹜。至于其他存款的去向问题，徐则没问，她也没有回答过。高高在上的女王在协议书生效的第二天就穿着十厘米的水晶高跟去了公司视察工作。并对媒体宣称因为感情不合已经离婚的关系，晓则公司正式更名为承宁。
　　一个大公司的更名其实往往有很多负面效果。徐则等着看徐太太怎么收场时，徐太太则忽然说出国就出国了。徐则想，看她能躲到几时。然而心里始终有一种堵得慌的莫名情绪。

　　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被一段失败的婚姻打击，至少徐太太不是这样的人。爱情不至于像衣服，旧了扔了就是。然而爱情也不可能是荼蘼，一开败就抽走了自己的魂。
　　徐太太在飞机上无暇去想那场婚姻那个人，她正伤脑筋地哄着孩子。徐三正式起名叫陆康，随她姓，此时很给面子地在睡觉。徐贝宁已经告别了穿开裆裤的日子，不过还不大能说话，此刻正玩着自己的手指。徐承安正在检查他的玩具宝库，看看这次出国有没有少带自己的宝贝。
　　徐太太当然也被人改了称呼，叫她陆小姐，玩的好的还是会笑谑地叫一声女王陛下。
　　飞机上的陆小姐正在对镜画眉，镜子里有一点灼灼的光华忽然闪过。她皱眉寻去，原来是徐承安的大宝库里，躺着一枚眼熟的戒指。
　　“这是什么？”陆小姐问。
　　“我的指环王道具。”徐承安不在意地说。
　　陆小姐顺手取过，指间流光溢彩，她微微恍惚地想起多年前不甘不愿和自己进教堂的雅致少年。
　　心不是不痛的。甚至是痛彻心扉。
　　“哪儿来的？”陆小姐严肃地望着大儿子，徐承安困惑地想了半天，才淡定地说，“爹地扔了，我捡的。”又把当日当时情形很流水账很没有逻辑顺序地讲了一遍。
　　“既然你找到了，为什么不还给爹地？”陆小姐问。
　　徐承安想了想，“因为爹地身上每一样东西都很贵。”他炫耀似的插播一个形容词，“价值连城。”见陆小姐眼里没有责怪，又补了一句，“一个指环，可以换十个机器玩具。”
　　陆小姐笑了，“不是十个，是很多很多。”
　　再把戒指扔回徐承安的宝库里，发了一会呆，忽然就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徐则每次想起陆晓菲，还是会习惯性地称呼一声徐太太。
　　在他看来，徐太太出去为爱散心，两三个月应该就会回来。不知不觉却过了一年。
　　一年后他终于没忍住，主动发了个邮件过去国外，很含蓄地提醒离婚纪念日要到了，希望能回来互相两看生厌一回。经济大权的回归，徐则这一年手头忽然宽裕得不习惯，很大方地买了一辆房车打算送给徐太太，至于他自己手里那辆徐太太赏的二手车，倒是鬼使神差地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更换。
　　邮件中，徐太太只有不辨喜怒的一个字：哼。
　　徐则忽然就恼羞成怒了。开着拉风的房车在离婚纪念日这天跑遍了整个城市，赏破晓晨曦，赏漫天夕阳，最后还很兴致勃勃地一个人站在旷野赏了半天繁星。他故意卡在结婚纪念日过了十来分钟才回到别墅。徐太太此刻应该很具有女王威仪地在别墅内等着他的觐见，他可以想象她那双带了点魅惑的眸子睨着他的那种倨傲神态。甚至会对自己的迟到冷嘲热讽。徐则想着就觉得身心愉悦，甚至不敢去深究自己是不是不露形色地迟到，就为了一睹女王嗔怒风华。
　　在大门处嚣张地按了喇叭。管家快步跑过来开车门，徐则淡淡道，“太太在客厅还是卧室？”
　　“徐先生，太太刚刚已经离开了。”
　　徐则蓦地转身，凝视着管家，“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十分钟以前。记得那时候壁上的时钟刚刚响起零点的乐声。”

　　徐则继续开车兜风。晚上，灯火辉煌，忽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徐太太。”他咬着牙没力地说。

　　半年后，陆晓菲终于又回国了。这一次她的头衔变成了黎太太。
　　徐则那日正在传媒公司给几个新出道的女星开会，公司的显示屏上新闻台忽然出现徐太太的身影，还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更漂亮了些。徐则忽然变得柔和的脸色因为媒体记者一句句‘黎太太’倏然僵硬。
　　徐则打电话去承宁预约时，对方告知陆总只是回来开个职务移交会，因为不放心国外的少爷们，已经早早的又回去了。
　　“她在国外，”徐则感觉嗓子哑得有些难受，似乎今天还没喝水，“她是在英国还是美国？”
　　“米兰，”对方想了想，“陆老总裁居住在米兰，但是也据说黎先生和总裁的爱巢是在加拿大。”
　　传媒公司内，徐则的秘书在外间办公室忽然听到玻璃杯打碎的声音，推门进去，徐则脸色不是很好，地上一堆碎玻璃和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