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莫凡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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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夜尚你再说一遍！”我怒吼着眼前波澜不惊的苍白俊颜。
“灵魂已经生根，无法再行交换。”夜尚依言再次重复。我知道只要我一直要求他重复，他就会一直重复。我无力地垮了肩，但迅速的，我又挺直了身子。
“你最好合理的给我好好解释清楚这件事。”我说。此时烈火焚身的感觉早已消失，令人奇怪的是，在我的灵魂没有及时挪窝的情况下，我竟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与断竹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断竹的灵魂已散。”夜尚说，这我也料到了，想必那时的烈火焚身之苦就是断竹残留在体内的三魂脱离□□时产生的。
“此次秘术本就意外良多。”夜尚继续说。
是啊，是啊，意外是多得很……断竹本来该被调换的魂魄被我挤掉了七魄，我那断了胳膊的□□偏偏受了火刑，这回他连仅存的三魂也没了，而我的，却完好无缺甚至还被加速跟这个男童是身体成为一体！
真是……去他亲娘二舅姥爷的“良”多！
“你这算是解释完了？”我侧身对着夜尚，还没习惯“双手”得单手叉腰，乜着我的弼主。
“是。”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我点点头，早知要夜尚善解人意地验证我心中的猜想是痴人说梦。在殿中来回踱了几步，我望向被榻上的女人。“她还有气吗？”
“灵魄离体，已无生机。”很好，没有回答“是”或者“否”。想来这点自觉夜尚还是有的。
打量了一会儿那个“已无生机”的“老乡”，我慢慢走近。面容马马虎虎，身材完全没看头，勉强算有成为我栖梧宫宫女的资格吧。我凑近了看她，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伸手在她身上搜了一遍，没有发现香袋或者其他有这种香气的东西，于是我微微有点诧异起来：还真有体香啊。诧异完了我有瞬间的哀叹：这个女人刚穿过来就死了，真是不幸。瞬间后，我把玩着从她耳垂取下的奇特耳钉，突然说：“夜尚。”
“在。”
“你试试还能不能把断竹的灵魄召回，若是成了，就让他呆这个女人身上。”
“是。”
听着夜尚应声，我反身想要换身衣服，但随即我想到我现在已经不是女人了，不能再穿以前的衣服了。于是我说：“叫凡音进来。”
“是。”夜尚躬身退下。
才打开殿门，门外的人就齐齐望向他。
夜尚动作不停，门外的人也没指望他会开口解释。
“凡音可在。”夜尚合上殿门说。
风吹衣袂，除此无声。
夜尚面具后的眼扫向一个角落，明明看不到他的目光，但被盯上的某人还是有所觉的。只见看似全身的力量都倚在三人抱粗的殿柱上的清秀少年懵懂着眨眨猫似的眼睛，望向夜尚片刻，才应声，“啊？叫我吗？噢，我在呢。”边说边把墨迹未干的书册合拢，斜靠的姿态不变，向前走了几步，旁人这才发现他刚才竟是完全没有靠着殿柱的站了半个时辰。当然，大多数当头儿的都不会对此发表什么赞叹。
“凡音司长这卖弄的本领真是越来越骚不外露了。”少数当头儿的当然也不会赞叹。出声的是四署长之一的桃署之长止桃，掌管无邪商业，身为一个男人却生得面若桃李，媚态横生，别的爱好没有，唯“吃、穿、财、色”四个字他最是看重。凡音裁制的衣裳天下无双，正巧对了止桃的胃口，但偏生夜尚这位司锻造的属下最是厌恶他这种看着就觉得下流的男人，于是止桃署长就这么躺枪了。
止桃当然不服气，也曾对凡音软硬兼施，但收效为零。于是努力了三年又十一个月二十八天的桃署之长恼羞成怒了，决定放弃的他，当天就把“见凡就笑”原则改成了“见凡必嘲”。
凡音作为天才锻造师，自始自终就把止桃看做一个变态大婶。没错，就是大婶。
可怜止桃谄媚讨好的三年又是一个月二十八天，完全没被放在眼里，此刻这个天才少年更是连眼睛都没眨，径直经过了他。
止桃很气愤，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找天音帮他挑一个比凡音更有才的裁缝。
夜尚没有在意凡音的散漫和止桃的嘲讽，即使这两个人已经在挑战他的权威。
凡音进殿，夜尚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向他的祭坛走去。他要着手为断竹招魂的事。
殿内，凡音一改先前的散漫，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全然没有了天才少年的气质。他伸手指着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是……”
“我是。”我说。
他指着我的手被我压下，仰着比我高出一大截的脑袋像是在……无语问苍天？
“虽然我换了具身体，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可以拿鼻孔对着我。”我说。
他迅速低头，清秀的脸蛋烧红一片，不自在地挠了挠鼻子，别开眼，别扭着说：“差不多。”
我挑眉，“差不多？”
“是她的语气。”他说。
我失笑，“是‘我’的语气，所以你现在打算帮我量体裁衣了吗？”
他轻哼一声，嘴上念叨着什么“又拿我当裁缝使唤”什么的，手上还是利索的记下了我的尺寸。
原来凡音就只是负责创新我莫门的锻造之术，他一直做得很好，我也不是有意突发奇想让他为我做件衣服，然后发现他在此方面的才华的。可既然金子发光了，不使不是浪费？至于凡音只为我做过衣服，拒绝止桃什么的事情我还真不知情。
做完手头上的工作，他边收拾边问我：“她是谁？”指的正是床上的死尸。
我觑了一眼，说：“断竹。”
他动作一顿，“那你是谁？”
我想了想，“梧止碎风。”
“还要想一想？”
我点头，“你的头领做事一向慎重。”
“你以后就以这付皮囊安坐在无邪金殿上的位置？”
“暂时不，”我说，“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这副皮囊来的还算是时候。”以我原来的面貌行事，还需有所布置，但在全天下都以为我死了的情况下办事，一定会方便不少。
“你还回得去吗？”他突然低下头。
我一怔，凡音这话……“如果你是说我还能不能回到我原来的躯体，我的回答是：不会，它已经成为黄土；如果你说的是我的灵魂，”我摊了摊手，“就在你面前。”
他习惯性地抿了抿唇，有些脆弱地注视着我。凡音是我亲手带回来的人，从一群在被送往清倌馆途中遭爆的少年中。我路过之时已经是人走血凉，施暴的人早已离开，只剩下空地上支离破碎的几个可怜人。凡音就是其中之一。我下马查看时，他明明已经气息脉搏全无，但就在我起身将要离开之时，他拉住了我的下摆，用他猫一样的眼睛瞪着我。
我不确定他是否是在看我，因为他的眼神空洞，但我确定他还活着，因为他眼中的光还未熄灭。
“还活着？”那时我说。
“我想活……”那时他说。
事情发生在沂蒙和无邪的交界处，来往的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他拒绝了我的袍子和搀扶，独自站了起来，缓慢地前行。我站在原地，双手叉腰，看着随着他的动作，破碎得不成样子的衣服飘在他伤痕累累的躯体上，“不穿件衣服？会经过这里的可不止你的救命恩人我。”
他颤抖的双腿像是随时会折断，每次衣服扫到他身上的伤痕，他的肌肉就会克制不住的痉挛。看上去很疼，我想。对于我的话，他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要不是本领主耳力过人，几乎就要错过他那句微不可闻的回答了。
他说：“穿再多，也掩饰不了我的肮脏……”
闻言，我撇嘴，毫不留情地说：“脏成这样还想着遮掩。”他浑身一颤，僵住不动了。我继续说：“洗干净不就得了。”
他的身材在我所知道的清倌中不算好，因为清倌主要是被人上，那些客人不大会喜欢他这样的，任谁看见一个小受比自己还多两块肌肉都会不大高兴。想来这就是他在途中就被淘汰的原因。只是淘汰的方式还是与禽兽无异。
此时，他还绷紧的肌肉在这瞬间放松了。他转过头来，大概是青紫的眼角让他的视线受阻了，他又颤抖着向我走近了几步，似乎是确实看清了我的脸，他说：“莫凡，你的名字。”
“梧止碎风。”我说。
他冲我一笑，“梧止碎风，多谢。”
我耸了耸肩，坦然接受了他“面目狰狞”的感谢。
这之后我就带他回了无邪领，交由天音。
天音在挖掘人的才能这方面很有才能。
而无论是天音还是凡音他本人都没有让我失望，凡音的锻造之才堪称绝世，来到无邪不过半年就锻造出上品兵器二十七件，中品六十二件，没有下品。这个成绩就是自诩在锻造上小有天赋的我也很难企及。半年后，由夜尚收归弻子，改名为凡音，位列锻造司之首。
“熟悉了没？”我看着他的眼睛，他脆弱的目光像是从未现身一般消散，转为迷茫，“什么？”
“我这张脸。”我戳了戳自己的脸蛋。
他不禁一笑，随即又皱了皱鼻子，“这张脸比起‘梧止领主’来真是漂亮太多了。”
我认同的点点头，这张脸确实是很漂亮，任谁看了都会叹息一声：如此妖孽降生，世道还能安稳否？这还是没长开的效果，不知任其生长下去会怎样妖孽。认同完，我说：“但从今以后这就是‘梧止领主’的脸了。你要是不习惯这就是一种病，得治。”
“不是不习惯，是我这双眼睛看不惯。”凡音的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这双眼睛看不惯，我不介意帮你换一双。”我语调不变。
“你不会。”他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挑眉，难道我不过一年不在就等于威严全无了？
“你舍不得。”他紧接着说。猫一样的眼睛紧紧缠住我的视线，粉色的唇控制着清晰的口型。
我眯起眼来，这小子……到底清不清楚我现在是个男人！
“凡音。”我出言警告，嗓音还是男童的嗓音，这让我稍稍清醒了些。就是我现在接受了凡音，以我现在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童身体，还指不定是谁上谁！这可是件大事。
于是我正色道：“按照我以前的制式做二十套，一个月内送过来。”说完我侧了侧身，不再看着他，“你可以退下了。”
我听到他极轻的笑了一声，就像系在猫脖子上的铃铛发出的声音一样悦耳，弄得我心里痒痒的。我飞快地提醒自己：你想在下面吗？回答：不！
很好，我这心也不痒了，浑身舒服多了。
凡音煞有介事的躬身道“是”后，退了出去。
我反身就往床榻走去，那女人还躺在那里，我皱眉盯了她良久，并再次伸手触摸她的身体，不暖和，不柔软，还开始臭了（尸臭），终于我确定我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看来我得好好正视凡音的问题了。他那样挑逗我，我居然完全不反感还很喜欢！
我以前这个女人是怎么当的啊我！怎么那时也没见对个半青不熟的男人这么……饥渴，好吧，是饥渴。
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莫凡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