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亚的狗狗》斋心

34、项圈这个问题。。。

　　午餐时间一过，艾薇就如同封建王朝统治下的每一位贤妻良母，将自己的丈夫赶出厨房，而她的茱莉则难得孝顺的陪着母亲一同清洗碗碟——至少不能让枯燥的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声音塞满厨房。
　　“你有一个好妻子。”
　　肯帕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嘿，别用这种老气横秋的口吻说话，你才九岁。”
　　是啊，他才九岁。以利亚愣愣的发了会儿呆，他其实想说“茱莉有一个好妈妈”的，可当他的眼神落在容言身上的时候，这句话从天而降了。以利亚习惯性的抚摸容言背上的皮毛，这个时候他忽然有点想家了。
　　肯帕蹲在地上，学着以利亚给拉斐尔顺毛：“不过，有的时候你可真不像个九岁的孩子。”在以利亚歪过头用闪亮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肯帕接着说道，“九十岁的阿婆都比你受欢迎。”
　　以利亚舒服的靠在沙发上：“这点你该去问茱莉，她肯定比你感受的多。”反唇相讥，肯帕最大的弊病在于他没认识到自己的弱势在哪里。
　　果然，肯帕没什么可说的了，反正以利亚长的再酷，也不能否认他的口才。这期间，肯帕已经摘下拉斐尔颈上的项圈。除去桎梏的拉布拉多犬浑身轻松，以利亚甚至觉得他就像脱去枷锁的公牛，随时准备冲撞这个客厅的任何一个部件。
　　“拉斐尔，听话！”肯帕不得不压制住它，开口威胁道，“如果你再敢动一下，我就重新把你锁回去。”他对拉斐尔扬起才拿下不久的项圈，这上面甚至还有它的余温。
　　“呜呜。”拉斐尔撒娇似的蹭蹭，他决定一天之内要讨好两个对象，第二个无疑就是自己的饲主。
　　“这是什么？”没等人开口，以利亚疑惑的看着肯帕手里的项圈，与其说他不认识项圈，倒不如说他从来没有真正去思考它的作用。
　　肯帕将它递给以利亚：“项圈，就好比一个标记，代表他是家养的。”他兴致勃勃的给对方演示项圈的功能，比如它上面有个按钮，按下之后项圈就会自动脱落，又比如这根项圈中另有玄机，同样按下另一个按钮，你就会看到里面藏的好好的绳子。
　　“要试试吗？”得到以利亚毫不犹豫的摇头，肯帕却不以为意，他依然作势要将这东西往容言脖子上戴。容言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他滑溜的在以利亚怀里翻了一个身，用屁股对着这个从来不怀好心的活动布景板。
　　“这东西很方便，我认为你在外出的时候可以用到它。”肯帕对他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别急着拒绝，这玩意儿虽然不见得次次有效，但是对每一个家有宠物的家庭来说都是必需品。”
　　以利亚却不怎么赞同：“事实上我和洛丽丝出去很多次了，但是并没有用到你所说的必需品。”他顿了顿，又开口道，“这样的标记也不能突显什么。”
　　你还想突显什么？肯帕扶额，他现在怀疑以利亚的脑筋和他的面部表情一样，只顾着耍酷却不会及时转个弯：“但你不可能时刻集中注意力，万一她走失了，万一她被别人带走了……我一刻都不敢这样想拉斐尔。”
　　以利亚在某方面很固执，他认定的事情总不能轻易改变，不过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底线在某个毛茸茸的小动物面前总是一让再让。比如这次：“走失？”这个词一下让他想到去往罗马班机的途中，容言就是在他面前一步一步消失在人群中。如果他当时离开原地去其他地方寻找他，如果他当时没有及时看到他，如果……也许容言现在就不会在他身边了。
　　以利亚想了许多，也很心动肯帕的提议，但是他不得不考虑容言的感受。对别人来说这个顾虑完全是多余的，可以利亚知道容言总是有许多想法，有许多复杂的情绪。他怕的是容言会排斥，排斥什么具体他说不上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的确“非同小可”。
　　肯帕像是和以利亚对上了，他晃晃手里的项圈示意男孩看过来：“你瞧，我从来不说废话。”他指着这根黑色的皮项圈，“一开始我就想好了，我们在项圈上写了拉斐尔的名字，在这里。”以利亚跟随他的手指移动，果然看到上面有一行小子，“不过我想你早就注意到更大的字体了。”
　　以利亚的确注意到了，这个黑色项圈上充满了让他惊讶的文字——“这里是拉斐尔的爸爸，我们能请您吃一顿丰盛大餐吗？”右下角则是肯帕的手机号码。
　　“你觉得怎么样？”越了解肯帕，就越有感觉这位身材高大的父亲其实有一颗童心，并且他说的话一点都不会让人反感。
　　以利亚却故意板起脸：“你可以不用这么多废话的，”他指指项圈上拥挤的好像快从这块狭小的地方掉下来的字母，“看，你差点写不下，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写更多实用的信息。”末了，他的目光在肯帕疑似黑掉的脸颊上逡巡一圈道，“这个时候谁还会管什么丰盛大餐！”
　　而作为客厅里唯一听众的容言由于语速太快、词汇量也不丰富无法听明白他们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看热闹的心情。要知道他刚才差点就戴上了那个项圈，虽然他现在只能寄居在这副小身体里面，他的内里却还是一个人，一个有思想的成年人。是想有哪个脑筋清楚的人会去戴那玩意儿？他又不是抖M。
　　现在以利亚和他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容言坚信这一点（看肯帕黑的跟锅底似的脸色就知道了）。不过他一点儿都不知道以利亚的决心摇了又摇，尤其肯帕还一个劲儿的煽风点火，声称容言肉感十足的屁屁有多容易招来怪蜀黍。
　　“以后还是少去肯帕那儿比较好。”于是，茱莉的后半段计划暂时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茉莉不赞同的看他一眼，随即开口道：“换茱莉来这里走动走动也不错，你和洛丽丝都需要玩伴。”
　　“我可不这么想。”以利亚盘算着怎么把希贝尔那货从女孩子那里揪出来，要是平常他肯定很乐意跟茱莉那妞互动，关键时刻偏偏跑出一个维多利亚，这段时间他可没少接到希贝尔诉苦的电话。
　　“对了，我是不是应该给洛丽丝准备一根项圈？”
　　“当然。”茉莉一拍脑门，终于想起了这件几次都被她忽略的事情，“我差点忘了，早在你去罗马之前我就应该给洛丽丝准备的，幸好你平安的把他带回了家。”
　　“连你也这样说？”以利亚点头道，“给洛丽丝挑一根好看点的吧，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洛丽丝的排斥不要紧，要紧的是万一再把他丢了，他连哭都没地找。
　　以利亚扒着容言的一只爪爪安慰：“放心，只会出门前给你戴，”使出两个胳膊把狗狗困在怀里，“我们先试试戴着合不合适，我一定给你挑一根最漂亮的。”
　　是的，挑一根最漂亮的。茉莉虽然没有食言，但她近期很善于给以利亚添麻烦，她竟然一口气买下三十多根，用她的话讲“就是轮流也能戴上两三个月”，更何况他们并不会经常出去。
　　容言会屈服吗？这里最细的项圈也有小拇指粗，就算他再会联想也不会想戴那么丑的项链。
　　“哦，你别扭了。”以利亚喜欢安静时候的容言，听话、可爱，会走动、会别扭的容言也很得他喜欢，但是对他这样的刚刚摆脱某种小毛病的人来说多少还存着一点畏惧。
　　“他可真挑剔，一根也不喜欢吗？”茉莉随手拣了一根红白相间的，“这跟他的毛色很相配。”
　　以利亚结果仔细看了一遍：“为什么没有我的联系方式？拉斐尔的项圈上就有肯帕的手机号码，这能防止洛丽丝走失后回不来。”
　　“你说的对，先挑一根喜欢的吧。”茉莉同情的看了眼以利亚，后者的脸色越来越僵硬，这一刻他打从心底里后悔嘲笑肯帕，这不，报应来了。而直到一小时后，一人一狗还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
　　“洛丽丝，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以利亚的执拗劲儿也上来了，纠缠之际容言那条大大的红底小太阳的沙滩裤早就不知所踪，而以利亚使了吃奶的力气也仅仅压制住了容言的两条后腿，但愿狗狗不会被他压坏。
　　“汪！”——叛徒！肯帕是只贼熊，你就是只小贼熊。
　　“虽然他的嘴巴很坏，可他对你还是挺不错的，我得说我们该谢谢他。”以利亚再次将狗狗环住，“至少你们未曾见面的时候，他就劝说我把你领回家避免你将来受苦。好了，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吗？”
　　“汪！”——有本事你也进去试试！蹬腿！
　　“我要是进去了就没人照顾你了。”抓！
　　“汪！”——还有茉莉。扑！
　　“茉莉才听不懂你说的话呢。”捏！
　　“汪！”——那你怎么听的懂的？！
　　“我怎么知道！”
　　场面极其混乱，客厅正中央的真皮沙发上到处都是抓痕，各式项圈从最近的沙发滚落到最远的厨房附近，更别提飞到餐桌上的以利亚的拖鞋和容言忽然又出现的沙滩裤。值得庆幸的是一人一狗似乎都冷静了，至少茉莉回来的时候是这样认为的。
　　“世界大战结束了？”
　　不，刚刚开始——by容言。
　　“好吧，既然结束了我就能安心了。”茉莉耸耸肩道，“真够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