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亚的狗狗》斋心

33、君子之交淡如水

　　一顿中餐算是宾主尽欢……吧，容言郁卒的看着周围人吃饱喝足的神情，但是他的肚子还是扁的啊！
　　以利亚抱着容言调整姿势，从第一口酸菜鱼下肚开始，他发现容言就不大精神了，但总算愿意吃下他喂的菜——仅限于每样菜的第一口。之后长达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这只平时精神力旺盛的狗狗再也不肯张开嘴巴了。
　　难道是不合胃口？以利亚将手伸进容言的沙滩裤，以着绝对纯洁的心思，一掌覆于其上。在肯帕一家不明所以的注视下皱起眉头，太瘦了！他虽然没有过多接触犬类，至少远远的看过几回，电视电影上也有不少，可容言跟他们的差距太大了，现在哪只宠物狗不是被当猪喂的？咳，这么说是有点夸张，但也绝不会让自家狗狗瘦成这幅德行。
　　坐在他身边位置的茱莉担心的问道：“洛丽丝怎么了？她为什么一直没有精神？”女孩子本来就向往可爱的小动物，此时狗狗耷拉着脑袋也让她心里不好受了，仿佛刚才嘴里的美味也少了几分味道。
　　以利亚犹豫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不大适应中餐吧。”嘴上这样说，心里也带上了自责，明知道洛丽丝不喜欢还硬往他嘴里塞。
　　“呜。”容言可怜兮兮的低声呜咽，他抬头看了一眼以利亚，充分表达了自己当下的委屈和生气。不是他刻意示弱，实在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艾薇的厨艺当然不能说糟糕，可她代表的是西方人绝大多数的口味，和容言这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相差就多了。
　　以利亚放慢动作的手势一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想，叫你嘴馋，知道不适应中餐还把每个菜都尝一遍。以利亚也是生气，更多的却是后悔和心疼，相处的这些天光顾着害怕或者打闹了，洛丽丝的身体状况倒一点都没去关心。
　　最后还是艾薇体贴周到，从厨房里端来一碗牛奶给以利亚：“抱歉，我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平时拉斐尔就是这样，他的食谱很杂，一直都是跟着我们吃的。”
　　“汪！”表示一直埋头干到第三碗饭的拉斐尔竖起耳朵，双目直视自己的女主人开始释放自己的存在感，除了吃饭和睡觉，这只狗狗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以利亚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
　　“我真希望洛丽丝和拉斐尔一样健康。”以利亚不无羡慕的道，“我太粗心了，如果不是这顿饭，恐怕我都不知道她瘦成这样。”
　　“我早就想说了。”肯帕坐在以利亚的对面，“她全身上下也就那个屁股有肉感，其他地方我都嫌硌手，拉斐尔也不胖，但是他很强壮。”
　　容言没有闲工夫搭理这几人，他迫不及待的扒着碗冲洗自己的嘴巴，他太不习惯那些分散在各式菜肴里的甜腻，当然，艾薇掌握的很好，可惜他不好这口。
　　以利亚无奈的将目光移向被大红裤子包裹的某个显眼的东东，看样子回去以后他必须和茉莉商量一下怎么修改洛丽丝的食谱，他可不希望其他人见到洛丽丝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他极富肉感的屁屁，那太伤自尊了。
　　某狗狗摇了摇招摇的毛绒尾巴，算是同意了以利亚没说出口的想法。
　　最后，艾薇再一次下厨，不过她没有再次试图做出美味的中国菜，只是简单的烘焙了几片面包和香肠，涂上以利亚推荐的洛丽丝最爱的沙拉酱。
　　“她吃的可真香。”茱莉砸吧了两下嘴巴，同时不忘向艾薇投以恳求的眼神，中餐做的很棒，可是她也眼馋面包沙拉。对此，艾薇回以拒绝，看在以利亚的份上，美丽的妈妈并没有说出“裙子快穿不下”的话来增添女儿的烦恼。
　　令人诧异的是，吃完第三碗饭的拉斐尔突然兴致昂扬的冲出了大门，在后脚踏出的一刹那不忘给自家大门留下一道几不可见的鞭痕——就像以利亚当初来到这里看到的多处条形痕迹，全拜那条强有力的尾巴所赐。
　　“你们放他出去？”以利亚不可思议道，倒不是他喜欢限制别人的自由，实在是拉斐尔不同于普通的狗类，他一点儿都没有从它身上看到别人家狗狗的乖巧、听话，换而言之，那是一条一天不闯祸就浑身难受的狗狗。在这多次走访中，他已经初步判定拉斐尔的破坏力有多么惊人。
　　不过肯帕显然会错了意：“当然，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困在这个家里。”他不曾想到拉斐尔的破坏力，因为家人永远都是包容的，况且他们一家和别人家的审核指标完全不一样。
　　以利亚点点头，他打算换一个委婉的说法：“你们不怕他被拐走吗？”
　　“只要他还在附近。”肯帕摇头道，“这周围几乎没有一家人不认识我们的小宝贝，我认为他很安全，就算真的有人不怀好意，拉斐尔也是一个警惕、勇敢和聪明的小伙。”一家人都信任拉斐尔，尽管他还是个孩子。
　　没过一会儿，他们谈论的主角又一次闪亮登场，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向着以利亚去的，其来势汹汹、有去无回的架势差点让以利亚把怀里的小身体扔出去。幸好拉斐尔懂得刹车，在看清这个面熟男孩怀里的狗狗后，拉斐尔心急的把嘴里衔的肉骨头扔在椅子下（以利亚状似不经意的甩掉脚上拖鞋，双腿盘坐在椅子上）。
　　“拉斐尔？”以利亚纠结的看着地上体型高大、颇有几分震慑力的狗狗。在他以为自己的狗狗恐惧症已经如同春雪般化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有针对性的，如果是洛丽丝以外的狗狗，那么抱歉，那个该死的、丢人的毛病还是会跑出来吓唬他。
　　肯帕倒没有想太多：“拉斐尔是在向洛丽丝示好，要知道在我们之前住的地方，他曾经收拾了一整个小区敢觊觎他的肉骨头的玩伴。”说到这里，肯帕更是一脸骄傲，这证明他的小伙健康、强壮。
　　茱莉也是一脸意外加惊喜，在她看来拉斐尔的无意合作几乎完成了她计划中最艰难的部分。
　　至于容言和以利亚，前者将精力放在了桌上更体面的食物上，后者则更愿意相信拉斐尔其实就是个表面大方、内里小气的狗狗。也许他现在的行为是因为暂时的寂寞，他想为自己找一个玩伴，为此不得不忍痛割爱。可之后呢？出于各种能说出口、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以利亚环住怀中小小的身体开口：
　　“洛丽丝能多一个玩伴当然很好。”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过，她从来都不喜欢肉骨头，除了穿着方面她不在乎美感不美感，其他地方她都很讲究。”
　　“呜。”拉斐尔仿佛听懂了以利亚的拒绝，脑袋可怜巴巴的把骨头向前顶了顶，然后眨巴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瞪着他。
　　茱莉一把抱住拉斐尔，这位小淑女忍不住露出凶巴巴的表情：“你不应该拒绝他，他还不到一岁半。”
　　在容言真正吃饱喝足之后，以利亚将他掉过身体面对自己抱住：“在洛丽丝还不到半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听的懂‘NO’这个词语的含义了。”
　　“真是太可怕了。”茱莉扁着小嘴低声抱怨，不过在场诸人都没能听清她小的可怜的声音。
　　“茱莉。”艾薇好笑的看着她，她真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在事后哀嚎“以利亚肯定讨厌我了”“以利亚要是不再来我们家怎么办”，“如果我是洛丽丝，我也不会轻易答应他的示好。”说完，这位美丽温柔的女性朝地上看了一眼。
　　太明显不过了，家里光可见亮的浅色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排凌乱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餐桌下方，而脚印的终点还有一根分布零散牙印的肉骨头，如果有人低头观察过，那么他就会发现这根卖相不怎么样的肉骨头两端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和碎石。
　　后者艾薇可以不在意，可是前者……好吧，虽然拉斐尔经常把家里弄的一塌糊涂，但那是周期性的，而他们距离上个周期才不过三天。
　　茱莉回头对拉斐尔做了一个鬼脸，肯帕也不得不缩起脑袋低调做事。
　　“亲爱的，拉斐尔的毛巾已经晾干了，你可以再给他洗一次。”艾薇抿嘴微笑，她虽然生气，但那和拉斐尔的闯祸频率很相似，最短的一次生气时间也只有一分钟左右。
　　肯帕冲拉斐尔招手，安抚性的给了他一个大吻，这只身型庞大的狗狗立刻活跃起来，他恨不得把所有口水都涂在肯帕的脸上。
　　“看，我的小儿子很热情，我相信洛丽丝和他呆久了也会像拉斐尔对我一样对你的。”肯帕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无得意，这炫耀的笑容简直和他的年龄成反比。
　　以利亚继续抱紧容言，想象自家的狗狗对他抹口水的画面……冷汗，他们还是保持现状、将唐说的那句谚语发挥到底吧——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