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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立春 我心昭然(下) ...

  •   他们一定是极好极好的朋友,哪怕曾经的白玉堂与展昭势不两立,哪怕一个是锦毛鼠一个是御猫,他白玉堂照样为了展昭入了公门,为了展昭闯冲霄一趟!大概他们俩和我与包拯一个样,都是曾经打闹过的知己吧。
      我还清楚地记得展昭得知白玉堂的死讯时,哭了很久都停不下来。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有杜鹃啼血的凄惨。他展昭只是坐在那里,眼泪一颗颗滚落,止不住,顺着脸颊流下,湿了重衫。
      走上前去劝他,他苍白地笑,问我,那个骄傲的年少多金的锦毛鼠怎么会死呢,怎么会?我答不上来,他就自顾自说下去,说白玉堂命大,一定死不了。他说了很多遍,仿佛要用这句话骗自己相信一个美好的谎言。一时间,我心如刀绞。
      我回望包拯,也许是那张脸太黑,看不出什么表情。包拯握住我的手,极轻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有泪,便流吧。”那是我听过的包拯说的最潇洒的一句话,然后,我陪展昭哭了一夜。
      事后,包拯开玩笑说,我和展昭那时候真像个没糖吃就哭的小孩,特别是我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当时我打趣说,包拯你要是死了,我指不定比展昭那时哭得还凶。包拯听过也只笑笑,说我死了他可不会哭得这么难看。我和包拯都想不到,当初一语成谶,几年后的灵堂里谁都是泪如雨下,毫无例外。
      官场是个残酷的地方,没有多少正义与公平。白玉堂人死在冲霄,连画影剑一并葬在楼中,就因为未留下什么,所以曾名动天下的人居然被历史遗忘。我不知道展昭怎么想,至少在我看来,这个政坛太过冷漠。

      “玉堂……”不知何时,展昭停下手中剑舞,坐在坟头。却是半天也才说了一句话,声音涩涩的,但很平静:“玉堂,我来看你。”
      也许这个人越是平静,心中就越是激动悲伤。我再也不忍看下去,从树后走出来。
      “玉堂,今日立春了,你别穿那件白狐裘了吧。知道你平日最怕热,但也别穿少了,那边天气应该一样,这季节最易患风寒……”展昭眯着眼看天空中的白云,絮絮叨叨地说着,时不时笑两声,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我也不想打扰他,在一旁静静听。第一次,我发现展昭的话可以这样多。
      良久,展昭低头看见了我,也不惊讶,转头对着墓碑,柔声说:“玉堂,公孙先生站了好久了。他也来看你的,你高兴么?”
      林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
      我坐到他身边,百般滋味地开口:“展护卫亲至,想来白护卫定是高兴的。”
      展昭没有回答,深深看了我一眼,将目光转至苍穹,声音有几分飘渺:“先生可曾见展某醉酒?”
      “不曾。”我实话实说,确实不曾。凡是酒宴,他从不喝醉,而我认为饮酒伤身,从不请他喝酒,自然不曾见过。他突然这么说,有何深意?
      未待我思索出什么结果,展昭已经接了下去:“的确,展某出身江湖,习惯了万事小心。但展某曾与一人共醉过,仅他一人。”
      “白玉堂?”本是一个问句,我却说的是陈述语气。除了他,还能有谁?
      “公孙先生,”展昭开始转移话题,“如果包大人不在了,你将如何?”
      居然问这种问题。我深知他此举何意,笑着说:“还能如何,把那块黑炭葬了,继续当我的大夫。”意料之中看见展昭讶然的表情,我知他中计,复又开口:“包拯不是我公孙策几十年的知己么?他死后怎会愿意看我一个人在这边悲伤,我倒不如开开心心过完日子少让他担心呐。”
      展昭显然听进了我的话,双眸中光华流转。仿佛恍然大悟,他对我拱手道:“公孙先生,谢谢你。”语毕,翻身上马,一扬鞭,绝尘而去。
      我不明所以,大喊:“展昭!你去哪儿?”
      “青州!包大人说那里有重要人证!”我听到展昭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不可闻,只看见人影在马上扬鞭的身姿。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展昭是不是包拯的儿子,除了武功和相貌外,都一样心系苍生。”见人影远去,我对着孤寂的坟头说,“你也知道,展昭什么苦都自己吃,你在他还有人倾诉,你不在啊他一定会憋坏。呐,你别指望我会替你照顾他的,光一个包拯我就够累的!”
      话音未落,墓边的树叶突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我一惊,立刻跑远:“啊,玉堂呐,我和你闹着玩呢,要找找展昭去,别来找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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