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最暖的陪伴（1） ...
-
（1）
何诚饶独自一人参加完了柏氏的宴会，在宴会上遇见了霍正。霍正原本与柏永成聊得正欢，眼角余光瞅见他，便朝柏永成微一微一笑，转而向他走来。
“好久不见，诚饶。”
此时的霍正与何诚饶初见他时，截然不同。这个曾经狼狈过的人，却通过自己不懈地奋斗获得了自己的成就。何诚饶竟有些羡慕他，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独自奋斗的勇气。
“好久不见，小正。”
两人相视一笑，寒暄数句后，霍正这才不经地说了声：“新到你们药厂的顾云乐是个不错的新律师，你多照顾下吧。”
霍正不像是这样会出口讨人情的人，不过这些年，他在业界小有所成，却形单影只，不免另人心生疑惑。今天正巧是个酒会，何诚饶抿了口杯中的红酒，倒玩笑似地说：“不会是你女朋友，不好意思放身边吧？”
确实，办公室恋总有不妥之处，如霍正这样精明的人当然会早早的避开。
“当然不是。”霍正倒否定的快，他的目光往柏永成那边看了眼，柏氏风华正盛，年逾半百的柏先生，满面春风，只遗憾今天他独子柏凌却躺在医院中。
“哦？”
何诚饶不置可否地反问了声，霍正将目光转回来，笑笑说：“她是我的女徒弟，你知道我一向很少收徒弟的，她是个很搏命的人，到你那边也是希望她能对这份工作有不同的想法。”
“仅这样？”
“当然。诚饶，你觉得你会动你身边的人吗？”
何诚饶突然笑了起来，目光顺过去看柏永成，他这个年纪，半生拼博换来如今光彩。可这光彩总不会一直在他身上。何诚饶笑容盛了起来，与霍正碰了碰杯，又是一笑。
一夜过去，明月西沉。云乐与高卓期坐在沙滩上等待许久。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靠海背山。不同于六年前，那时有搜救队会大规模的寻找他们。现在，只有靠他们自己。
青山寂静，渺无人烟。而海面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波澜不兴。
“看来，想原路返回恐怕不行了。”
高卓期皱着目光沉沉，他的手机在海里丢失了，一些硬币也丢失了，身上只有一些湿透了的纸币。而她更糟糕，除了身上一件已经破损得厉害的小礼服外，再没有其它东西了。
“那我们怎么办？”云乐这时候却不慌张，六年前她能够依赖她，直至脱险，现在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高卓期想想说：“只能向前走走看了，呆在原地也不是办法。”
确实，固守原地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人的生存需要很多东西，他们必须靠自己的双手获得生存的权力。
“好。”云乐表现的十分信任他，这令高卓期有些高兴，曾几何时她对他的陌生与疏离令他无奈。
“可是……”高卓期很快注意到云乐的脚，在沙滩上跑过的双脚又开始流血，殷红一片。高卓期眉头很快就皱紧了起来，立即脱掉自己的鞋子，“穿上！”
“我……”云乐有些犹豫，“那你呢？”
“我？”高卓期笑笑说，“我无所谓。”
“可是……”
“至少我的脚没有流血。”
“可是……”云乐还想争辩，高卓期却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顾云乐，你是想我们因为鞋子这个问题讨论一整天吗？”
云乐叹口气，撇撇嘴，心知高卓期这是对她好，可是他对她越好，她却越不安。
“阿期，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根本不……”她犹豫再三，有些话几乎要出口，可是看着他那双恍若星辰眸子，她却顿住了。
高卓期不明所以，只说：“穿上！”
这一次，她没有反抗，很顺从地穿上了他的鞋。鞋很大，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但比赤脚走在沙滩上好太多了。高卓期看她拖着鞋子边走边晃的样子，抱着胳膊笑了起来。
云乐刚走了两步，回过头就看见他在那里笑，就哼了两声说：“你这是在看我笑话呢！不穿了，还给你。”
高卓期硬是正了正脸色往前走，脚底心被沙子咯了两下确实挺疼呢，平时在医院里对那些要止痛的病人说，忍一忍就过去了。说得果然是轻巧的，真正开始疼的时候，忍一忍，继续疼着。
“你等等我呀！”
高卓期走得可不是一般的快，云乐又穿着双大脚子，拖着地面跑起来格外的慢。她好不容易追了上去，搭着他的脚说：“你走慢点啊！”
高卓期看她一脸气喘吁吁地样子说：“看吧，这就是平时缺少锻炼的表现。”
“哪有！”
“还不承认，你看你，跑两步就气喘，和个老太似的。”
“你胡说！”
云乐真快被他的毒舌给气到了，明明是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可突然间她也觉得很有意思，很快乐。有他相伴，很长时间里就不会无趣了。
高卓期看着她生气的模样，觉得十分好笑，捏捏她有些婴儿肥的脸，笑着说：“看吧，脸都肥成这样了！”
“那是被你捏肿的！”云乐伸手去拍他的手。
“捏？”高卓期偏偏捏得更用力，“怎么是被捏肿的？明明是你自己吃太多，肥的！”
“滚！”云乐使劲拍开他的手，摸摸自己被他用力捏了好几下的脸，有些烫，“这绝对是肿的！”
她坚定不移地这样认为，高卓期大笑起来，云乐嘴嘟得更厉害了。高卓期却在这个时候拉着她的手说：“走路，你不是打算在这里呆一天吧！”
他们走了很长时间，翻过一片小山岭，山麓底下是一片兴许很大又兴许不大的森林。林子怪石嶙峋，甚至可能有野兽出没。
云乐紧紧地跟在高卓期后面，说不怕那是假的。
高卓期倒好，见她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笑笑说：“万一有老虎狮子，一口就能把我们俩全吞了。反正你抓这么紧，也没时间跑。”
这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云乐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心态好，还是太无聊。用力推了他一把说：“你想得美，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死呢！如果有老虎狮子，那只能把你孝敬给他们了，然后趁着他们吃你的时候，我赶紧逃跑！”
“你可真心狠呐！”
“对啊，你才知道啊，所以你要不要带着我一走走呢？”
她笑笑，笑靥如花，高卓期看看她，知道她和自己一样，不过是开玩笑的。这样的荒山野岭，运气好的话兴许有奇迹发生，运气不好的话，大概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呵，我说过，要死一起死。顾云乐，如果我死了，死之前一定拖着你，绝不让你独活！”
他说这话时，明明是嘻皮笑脸的模样，云乐却心底怔了怔。
那时在海上他也说过——
“不，要死一起死！”
“顾云乐，你给我听好，我决不会允许你死在我面前！”
她呆呆地看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阿期，你会记住今天的话吗？”
“会，当然！”
“那就好，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一切都变了个模样，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你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云乐看着他不解地模样，摇摇头说：“我说笑的，你记住今天的话就好。”
他们一路走，高卓期不时和云乐开些玩笑，其实走得很累，没有钟、表、手机，时间只能依凭大自然，自然不并准确。日光一直那么盛，只能约摸估测。
高卓期没有穿鞋，一路上总会不小心踩到尖锐物体，有时是石子，有时是边角有刺的植物……明明很疼，脚心的疼一寸寸蔓延开来，可他却一声不响，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云乐有时没心没肺地和他说话，眼角不小心看见他的脚，心疼不已。可她却知道，他对她的好，她很害怕自己还不起。钱债易还，情债却盘根错节，怎么样还都可能少了。
他们走了大半天，又累又饿又渴，高卓期见云乐体力渐渐不支，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然后伸手去扶她。
“阿期，不用……”云乐用手背擦掉自己额上的汗，也想伸手去扶他，可她太累了，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高卓期喘着气说：“看吧，还说不用，明明自己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用愉悦的心情和她说话，绝望一直比希望来得快，来得猛烈。他不知道前途如何，可是总要有希望不是吗？
“再走一阵吧……”
“好。”云乐几乎没有气力了，可她依旧答应了，这条路，有他相陪，再艰难都要走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云乐感觉体力耗尽，嘴唇干裂，极目望去，景致已是虚的。
高卓期比她好不了多少，可他一直在硬撑。云乐也知道，她渐渐有些绝望，这个世界，曾厚待过她，可是现在它却要夺回这一切。她几乎开始怀疑，这六年的时光是上帝打了个可嗑睡……
眼前是一片树林，有鸟叫，有风声，她虚弱地望着这片翠生生的林子，上面是天空，湛蓝似海，远处……竟是一片炊烟。
“阿期……那里……那里……”
她惊叫起来，阿期顺着她指着的地方看去，他的视物同她一样，并不清楚。
“是烟？”
“是的，阿期！”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云乐和高卓期都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还有希望。”两个人一起躺在地上，高卓期这样说。
云乐侧过头去看他，他的脸色并不好，可是神情却是欢乐的。
“是的，还有希望。”
这个世界，希望比绝望总多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最暖的陪伴（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