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美人含酸（倒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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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苹从袖中掏出一条洁白的丝帕，沾了些水，递到周御女面前，柔声说道：“快擦擦。”
“嗯。”周御女接过丝帕，在脸上轻轻擦拭了几把，然后展开帕子，双手捧了给江采苹，“娘娘您看。”
丝帕上一片蜡黄，周御女脸上却恢复了白嫩红润，她调皮一笑：“这个法子真管用。就是油彩糊在脸上怪难受的。”
江采苹笑着说：“没想到你演技这么好，装起病来连我也要吓一跳呢。”
“是娘娘的计策好。韦宝林想要与妾身联手诬陷娘娘，却不曾想妾身暗地里早已弃暗投明，她可着了娘娘的道。娘娘先让她一个人唱戏，再由妾身证明娘娘的清白，之后娘娘与妾身一起戳穿她的阴谋。妾身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害我的孩子，若不是娘娘早先闻出了附子粉的气味，让妾身服用豉汁解去它的药性，恐怕在她的算计下，今日就是妾身落胎之日！“周御女说着说着竟咬牙切齿起来，恨意漫上了她的眼眸。
江采苹拉着她的手，轻声劝慰道：“你别气，小心伤了身子。经过这件事倒是能看得出，陈太医是真心担心你和孩子的，可以信任。那个红莲心里只有她一个主人，你不拘挑个什么错处，叫人打一顿再发配了她。只是你今日公然与她反目，以后可要事事小心啊！”
“娘娘放心。我自打她做寿王妃时就跟了她，她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知道的不少，要灭口，她还没那个胆。我恨只恨陛下今日只是降她做了宝林，罚得实在太轻，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你也知道，陛下巴巴地抢了她来，拆散了人家小夫妻，自然会多些偏袒娇惯。这才入宫几个月，哪能就这么轻易丢开手呢？你且看看宫中谁人能服，她少不了要被人刁难呢！”江采苹道。
“哼，她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后宫的祸害。”周御女恨恨地说。
江采苹只看着她笑，后宫之中谁不是祸害，谁又是省油的灯了？她缓缓站起身，又淡淡安慰了几句，方道：“周妹妹别到处乱走，以后外面送进来的东西都别收。我也乏了，先回了。”说完不再多留，由丹溪搀着回了丽正殿。
路过繁花似锦的花园，江采苹叹气，轻声道：“丹溪，你说是不是权位才是人心所向，才能令人趋之若鹜呢？”
丹溪摇头，道：“娘娘何必因这些趋炎附势的人怀疑自己呢？周御女从前是韦宝林的棋子，如今也只能是娘娘的棋子，纵她再有野心，缺乏忠心，也成不了大器。”
“记得贞顺皇后在世时，后宫斗得那叫一个惨烈。皇甫淑妃杀了刘华妃嫁祸给了贞顺皇后，接着发生了三庶人事件，皇甫淑妃‘病逝’，刘才人自尽，之后的闹鬼事件吓坏了贞顺皇后，最终香消玉殒。如今后宫的这些争斗比起来不过小打小闹，令人难以相信它们同样发生在兴庆宫。”江采苹望着远方，音色里竟染上了几许苍凉。
“娘娘可是思念故人了？”丹溪从未见过江采苹如此，小心翼翼地搀着她的手臂问道。
“放眼宫中，哪有我能见到的故人呢？也罢，你去请庆王妃和寿王妃有时间到丽正殿坐坐，陪我说说话吧。”江采苹想见的是几位皇子，但如今身份有别，再也不能私下会面，只能与他们的王妃略坐一坐，聊一聊罢了。
回到丽正殿，严小山已吩咐厨房备好了午膳，他喜滋滋道：“娘娘出手，箭无虚发！恭喜娘娘！”
江采苹笑着对丹溪说：“快去捏这猴儿的嘴！”见丹溪和小山闹作一团，她方才的几分疲惫已消散了不少，不知何时开始，丽正殿越来越像一个家，那么温馨。思及家人，她突然眼圈一红，有些想哭。哥哥在朝为官，父亲身在太医署，却一次面都未曾见过。
严小山急忙扭着嘴道：“是小奴不会说话，惹恼了娘娘，该打，该打！娘娘要是哭了，小奴打肿脸都不够补的！”
丹溪嘲笑道：“谁要你打肿脸了？打进门你就一直乐，有什么好事快别藏着掖着了！说出来我们也听听！”
严小山揉着脸，正色道：“还是丹溪姑娘了解我！娘娘，刚刚德胜公公派人过来递了消息，皇上要给娘娘的兄长升官呢！”
江采苹笑着摇摇头道：“哥哥才入朝为官几日，陛下就给他升官，打量你这猴儿又编故事说好话哄我呢！”
“从六品秘书郎江恒可是娘娘的兄长？”严小山问道，见江采苹点头，他喜上眉梢，“这可正是了，德公公派来的小太监说，皇上任命江恒为正五品谏议大夫！想来是想给娘娘一个惊喜，却被我这张嘴提前泄露出去了，唉，该打，该打！”
谏议大夫虽然官阶不高，职责却在朝中举足轻重，专门负责讽朝政得失，谏皇帝功过，尤其在本朝颇为重要，太宗朝魏征就曾担任该职，上至帝王，下至朝臣，如有违有失，谏议大夫皆可进言进谏。
丹溪一听，比江采苹还要欢喜几分，悦道：“恭喜娘娘！陛下必是要弥补今日对娘娘的怀疑，娘娘不必再难过了！”
江采苹淡淡一笑，心想，既然她已极尽尊荣，每次李隆基想要弥补一二时只能从她父兄的前程入手，为了江家，更为了她心中宏伟的计划，她倒不介意被李隆基这样多怀疑冤枉几次。她说：“用过午膳便吩咐厨房准备晚膳，多选些陛下寻常爱吃的，弄得精致可口些，做好了重重有赏！”
严小山拍手道：“就是嘛，这样和和气气才对嘛，咱们这些做下人的都能跟着讨些好处！”
丹溪踢了他一脚，道：“你懂什么？娘娘的手段才叫高明呢，你看整个后宫谁能分去娘娘半点宠爱！再说了，娘娘什么时候亏待你了，要你眼馋着这点油星子！”
丹溪一向是个伶俐的丫头，平时在外面要规行矩步不敢乱说，回了丽正殿编排起严小山来可毫不留情。江采苹站在一旁，瞅着他俩直笑得直不起腰来。丽正殿仿佛是兴庆宫的一片净土，没有争斗，没有倾轧，除了……
“青墨没在吗？”她问道。
“小奴上午见她抱了一木桶衣服说是去浣衣局，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想来韦宝林一定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才把她绊住了脚。”丹溪低声道，“这次那边吃了这么大的亏，不知韦宝林有没有对她起了疑心？”
“起疑有起疑的用法。再说她惯会做细作的，怎么会这么快就被韦宝林看透呢？”江采苹笑道，“都别想了，好好用午膳，养足精神晚膳好服侍陛下。”
晚膳时分，李隆基如约而来，亲自搀扶着江采苹坐下，温柔地注视着她的小腹，道：“两个月了，怎么还看不出来？”
江采苹“扑哧”一声笑了，道：“陛下有三十几个孩子了，怎么倒像没做过父亲的一样？哪有两个月就看出来的？”
李隆基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隔得太久，朕记不清了。”
“陛下要心系子民，哪有时间记得这些琐事？”江采苹笑着给他夹了几片腌鹅肉，“今日厨房准备的都是陛下爱吃的菜，陛下可要多用一些。”
李隆基扫了一遍盘盘碟碟，满意地点头：“数你这里最用心。”他原本以为江采苹今天不会太高兴，已做好了赔罪的打算，哪知她不仅笑脸相迎，还准备了一桌子自己喜欢的菜品，心里不禁更过意不去，犹犹豫豫道：“今日之事，朕……”
江采苹又夹了些青菜给他道：“陛下多吃些蔬菜，对身体好。”
“爱妃，朕今日对玉环的处罚是不是太轻了些……”
江采苹依旧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给李隆基夹菜，脸上保持着温婉大方的笑容。
“爱妃！”李隆基再按捺不住，站起身走到江采苹身边，夺下她手中的筷箸丢在一边，一把将她重重地搂入怀中，声带哽咽道：“爱妃，别再生朕的气了好吗？”他用下巴抵着江采苹的脑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和后背，另一只手臂用力地揽着她，搂得更紧了些。
“是朕不好，说过不疑你，今日却……唉，张太医验出了红花，朕由不得不信啊……”李隆基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她。孰料怀中美人竟轻轻颤抖起来，发出嘤嘤的哭泣声。
李隆基忙松开怀抱，捧起她的脸，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低声哄着她，心像被什么东西揪得紧紧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红泪顺着洁白如玉的面颊流下，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凄婉，他这才想起，他的江贵妃原本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陛下……”江采苹气息有些虚弱，轻轻咳了两声，“陛下为何一见她就全然忘记了妾身，她说什么，陛下便信什么……在陛下心里，她真的比妾身好吗？”她啜泣着把头靠在了李隆基胸膛上，让他更清楚地感觉到她无助的颤抖。
“苹儿……”他紧紧箍住她，任她鲜红的泪水肆意擦在他明黄色的衣衫上，“朕错了，是朕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在朕的心里，没有人能及得上你。苹儿要是不喜欢，朕再降她的位，把她从重欢殿赶到选侍殿去，可好？”
江采苹从他怀中扬起头，精致的小脸已哭得憔悴不堪，她注视着李隆基，一字一字认真道：“妾身为的并非是对她的惩罚，妾身也不是吃醋含酸不饶人的人，只求陛下能多信妾身一些，心里能多给妾身留一些空间。”
李隆基大手抚上她的发髻，用另一只手攥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心口，眼中含泪道：“苹儿，你还不知道吗？朕这里全是你！只要你肯对朕笑，朕便觉得什么都够了！”
江采苹破涕浅浅一笑，小臂环住了他健壮的腰，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
“朕已经下旨，任命你哥哥江恒为正五品谏议大夫，他正直敢言，一定会成为朕的得力助手！苹儿这下总该高兴些了吧？”
“妾身代哥哥谢过陛下。”她婉转莺啼，令李隆基十分受用，贴到她耳边温柔地说：“朕今晚就睡在你这儿了，你陪朕说说话也好。”
江采苹俏脸一红低下了头，将脑袋靠在了他肩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偷偷地牵起一个微笑。
但原本宁静的夜晚总会被一些不和谐的人和事打断，二人刚睡下不久，殿外一阵急促用力的敲门声把漆黑的夜晚撕裂了一道口子，李隆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总有不怕死的来打扰朕的雅兴！”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美人含酸（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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