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采苹翻盘（倒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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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哗然。
宫中女子争斗时常在子嗣上下功夫，故而人人皆知，平时用来活血化瘀的红花对于孕妇而言却宛如一剂毒药，有落胎的风险，因此是孕中大忌。其实不光是红花，但凡活血通经类的药物，在给孕妇使用时都需要斟酌再斟酌。
矛头直指江采苹，证据确凿，寝殿内人人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苹儿，这是怎么一回事？”李隆基失望地合上眼睛，“给周御女下红花，你竟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信任？江采苹轻嘲，多疑的他在她变成矛头所向时何尝给过她信任？
不过江采苹也非常意外，尚算镇定道：“陛下，妾身没做过。妾身同样有着身孕，对周御女的心情最能感同身受，怎么会谋害陛下的子嗣呢？况且妾身也碰不得红花，若为了害别人伤了自己的胎，岂不是更得不偿失吗？”
杨玉环不待李隆基思虑，抢先开口道：“江贵妃的胎得的比周御女的晚，这事即使旁人不知，妾身也心知肚明。后宫长日无子，现在你们三个都有了身孕，谁的孩子先出生，谁的荣光就多些。你莫不是怕周御女的孩子抢了你的风头，夺了你的宠爱，动摇了你的地位？噢，差点忘了，周御女地位低些不要紧，还有个你的好姐妹凌芳仪呢！”
“苹儿，是这样吗？”这样的解释确实合情合理，李隆基睁开眼睛，含着一些期待望着江采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期待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如果她真的对他的孩子下手，是不是正说明她是在意他的爱的？
江采苹红泪溢满眼眶，睫毛轻颤，比方才的红莲含泪还要动人许多。她的嗓音染上了些许失落和哀伤：“三郎，你又一次不肯信我吗？”
李隆基猛地坐直身子，心好像被什么重物击中一般，他凝望着美人含着红泪的双眸，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但他不确定当自己发现时，他所错过的那一点情愫是否还在等待着他的回首。三郎，他终于听到她婉转的声音这样呼唤他，蕴含的不是缱绻深情，却是再一次的失望。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曾让她失望了多少回，如此说来，他虽把爱她挂在嘴边，却一次次负了她。
但他是帝王，即使错了，怎能轻易认错呢？
“当然不是！”一个虚弱的声音骤然响起，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转移到床上，只见周御女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杨玉环忙走到床前伸手去搀扶她，不料被她轻轻拂开了。
“陛下，妾身周氏又给陛下和贵妃娘娘添麻烦了……”她身子颤抖着，气息若得很，仿佛一阵轻风就能把她吹倒。
“你身子还虚弱，慢些起来说话，不急。”李隆基道，依然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杨玉环柔声道：“陛下在此是为了给你讨回公道，若是知道谁想害你的孩子就告诉陛下，有陛下为你做主。”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周御女一脸迷茫，陈太医已拎起药箱上前来为她把脉，她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张太医身上没再移开，盯着他看了片刻，急道：“你怎么把我的核桃酥弄得乱七八糟的！”
张太医语塞，杨玉环道：“妹妹别怪他，你就是吃了这碟子核桃酥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张太医这是在为你验毒，找出想要害你的凶手。”
“韦才人你在说些什么？”周御女摇了摇头，手抚上了额角，“这是我叫人做了要送给钱宝林的，她说自己最近气血两虚，我才叫白玉找膳房做了这碟子揉了红花粉的核桃酥，准备明日送给她。”
“什么？”杨玉环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她瞪大眼睛，用手掩住口，似乎在掩饰着心中的意外，“那江贵妃送你的核桃酥呢？”
周御女更茫然了：“贵妃娘娘送我的明明是桂花糕，我还没来得及吃，怎么变成核桃酥了呢？”
江采苹接道：“青墨原本是提议送核桃酥的，我知道周妹妹爱吃桂花做的吃食，正巧陛下送我一大盒桂花糕，便分了周妹妹一碟，许是红莲拿错了吧。”
“那苹儿你刚才怎么不说？”李隆基有些微怒道。
“陛下若信妾身，妾身不必说；陛下若不信，妾身说了又有何用呢？”江采苹目光楚楚对上他的眸子，说不出的委屈可怜，叫人看了便不忍心发火，倒要深深自责了。
李隆基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朕不该怀疑你，爱妃莫要再不高兴了，你哭了，朕会心疼的。”说完竟丝毫不顾忌其他妃嫔在场，用自己的袖子探到她眼角为她拭去泪水。
江采苹不是来与李隆基怄气的，那点子眼泪也并非出自真心，自然很大度地原谅了李隆基，她柔声浅笑道：“陛下……”在李隆基欣慰的眼神的注视下，她缓缓说道：“既然周妹妹并非误食了红花，却突然之间腹痛，连陈太医也查不出原因，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正是。”与爱妃冰释前嫌，李隆基的精神好了许多，“究竟谁敢动朕的孩子，要好好查一查！”
人人都看得出，自打李隆基进了选侍殿，他的情绪起伏无一不是随着江采苹的一言一行，只要她肯对他一笑，他便有了精力，或许连李隆基自己也没发觉，这个年轻的女子对他已如此重要。
方才一口咬定是江采苹给周御女下药的杨玉环此时有些心虚，唯恐李隆基一个不满意惩罚自己，于是叫明珠去倒了杯水，她接过来亲自端给周御女，道：“方才是我弄错了，我也是着急找出凶手。周妹妹喝些水润润嗓子吧。”
这次周御女很给她面子地接下了杯子，放到唇边刚要喝，却突然皱起眉头，头侧向一边，一手捏住鼻子，惊慌道：“这是什么味道？”
张太医忙拿过杯子，仔仔细细将里里外外闻了一遍，道：“周御女是不是闻错了，这水是干净的，没有什么歪味。”
周御女依然捏着鼻子，委屈道：“请大人再闻闻！”
见张太医摇头，江采苹起身走到周御女身边，正待要说话，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幸而张太医眼疾手快及时搀住了她。她揉了揉太阳穴道：“多谢张太医。”
张太医道：“娘娘脉息一直很稳，刚刚怎么……是不是起身太急导致了头晕目眩？”
江采苹摇头：“我也闻到了那种气味，是一种很刺鼻的气味。”说着，她向四下找寻着气味的来源，伸手一把揪住了杨玉环的袖子，将袖口笼在鼻子上深吸一口气，迟疑不决道：“附子粉？”
此言既出，在场的两位太医均大惊失色，张太医又惊又喜道：“娘娘竟然能靠嗅断定药物？”他爱才心切，竟忽略了更重要的事情。附子是中药中非常重要的一味，有回阳救逆的功效，但若炮制不当会有较强的毒性。不仅如此，附子是孕妇大敌，会导致胎儿小产，对于孕妇是完全禁用的。
“请张太医确认一下，韦才人袖中是否是附子的气味。”江采苹道。
张太医这才回过神来，道：“韦才人，冒犯了。”说完拉起杨玉环的衣袖放在鼻下，轻轻吸了一次气就肯定地说：“是附子。”
江采苹转身向李隆基说道：“陛下，附子可致小产，孕中女子千万不可接触，否则自己和胎儿都会受到影响。”
李隆基皱眉，大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冷声道：“韦才人，你来向朕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杨玉环全然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更何况气味从她身上传出，无论怎样她都无从抵赖了。她只好呆呆地站在那里，揉着袖口的布料。
“韦才人，本宫猜想你每日用附子粉涂抹在衣物上，时常来周御女这里走动，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这些附子粉进入她体内，最终要了她孩儿的性命。慢性下毒不易察觉，再加上人人都知道你们关系好，即使有天毒性发作了，也很难怀疑到你身上。而你瞅准了机会，趁她药性发作时诬陷于我，妄想一边扫除劲敌，一边打击我，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确实不错，却没料到真相会翻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吧！”江采苹淡淡道。
见杨玉环还是不说话，她又道：“你以为她出事了大家便会怀疑到本宫身上吗？倒是你急着铲除对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诬陷我，是很聪明，可惜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我江家世代行医，岂会看不破你那点小小把戏？本宫一直不说出来，是想给你悔过的机会，既然你今日还敢擦了附子粉来，本宫也不必心慈手软。”
杨玉环无奈地惨然一笑，道：“是我输了。”
李隆基正托着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江采苹，他一笑道：“苹儿越来越有杀伐决断的本事了，当得起后宫之主！”继而皱眉道：“韦才人害人终害己，朕念在你服侍朕尚属用心，皇嗣也未受损，特赐你降位为宝林以做小小惩戒，若下次再犯就不能这么轻易饶过了！”
他起身道：“周御女安心养胎便是，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先回甘露殿了。”然后走到江采苹身边悄悄道：“朕今晚去陪你用晚膳。”说完，在众人“恭送陛下——”的声音中迈出了选侍殿。
“韦宝林，还要谢谢你让我知道红莲这丫头不是衷心服侍我的，明日我就报到掖庭局辞了她，选侍殿的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周御女笑着说，眼角全是嘲弄。
杨玉环“哼”了一声，骂道：“胳膊肘往外拐的畜生。”便拂袖而去了。
“这次多亏了周妹妹肯同我演这场戏，才能戳穿她的阴谋。”江采苹扶周御女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
周御女却不是刚才那副病怏怏的姿态，伶俐的大眼睛一转，笑道：“妾身感怀娘娘发现不妥，一早提醒了奴婢，是妾身谢娘娘救命之恩才是。”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采苹翻盘（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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