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好事难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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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苹定睛一看，暗红色锦盒上用金丝线绣了青鸾的纹样，搭扣是用洁白如玉的象牙制成。连盒子都如此精致贵重，她对盛放于其中的东西有了猜测，摇摇头道：“是什么？妾身不知，上面的青鸾绣工可真好，妾身自愧不如。”
李隆基笑道：“这是江南绣娘绣的，寸布寸金，你若有这样的技术，便天天呆在宫里给朕绣一匹，朕好拿去卖钱。”
“陛下怎么学起小家子气了？陛下的银子多得使也使不完，还惦记着妾身的一双手。就连小门小户人家都知道娇养娇妻，陛下倒要让人劳作了……”她越说声音越低，到后面低得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李隆基脸上笑意渐浓，暧昧地看着她道：“爱妃刚才说什么？”
她不语，垂首轻轻地摇晃着脑袋。
“哈哈。”李隆基从心底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好久没这么畅快过，“爱妃请看。”
他把锦盒递给了她，示意她打开。她抽出象牙搭扣，打开盒盖，果不其然，盒中之物是一枚宝印，但比她的淑仪宝印大了许多，玉也更纯净温润。
“喜欢么？”
“妾身谢过陛下。陛下前几日不是才赐了妾身一枚淑仪宝印吗？怎么又做了一枚？”
李隆基望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爱妃好眼力，这枚印确实是新做的。朕不与你兜圈子了，这是贵妃宝印。”
贵妃。不知为何，江采苹竟然想笑。上辈子她的死对头杨玉环做了贵妃，这一世这样的荣宠却降临到了她身上，正可谓风水轮流转呐！三郎，你哄女人的最后一招就是封贵妃吗？
既然有了江贵妃，从此再无杨贵妃，她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呢？
李隆基握住她端着锦盒的手，眼眉扬起，深情如许：“爱妃，朕为你再一次破例，特别设置了贵妃的位分，位于三妃之上，皇后之下。你应当知晓高宗之后李家不立继后的规矩，朕不敢逾越，只能委屈你做贵妃。但朕可以承诺，从此后宫之中以你为尊，只要你喜欢，朕便把凤印也送来丽正殿，由你掌管六宫，位同皇后！”
太快了，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江采苹尚未侍寝便登此大位，连她自己都没预料到。“陛下……”
“苹儿，朕给你朕所能给的一切，只求你能把心交给朕，朕必定好好爱护，绝不辜负！”
李隆基恳切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期待，眼中燃烧着两团热情的火焰。
“陛下，妾身忝居淑仪之位，已觉德行难以匹配，更难当此大任，妾身无功怎能受禄？”
李隆基难得地有了耐心，认真给她解释：“这不仅是朕的意思，也是太后的懿旨。太后昨日主持送穷已觉年事已高，体力不支，所以要选一个能肩负此重担的人。太后见你谦逊识大体，十分欣赏，便向朕提起，自然与朕心意相合。说起来朕与太后在后宫人选上一向有所分歧，倒是你，让我们的关系融洽不少。苹儿，朕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江采苹万万没有料到太后选中了她，既然有了太后的支持，往后的日子便好过得多了。她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喜道：“妾身谢陛下与太后，妾身当克尽己责，不辜负陛下太后厚望。”
见她爽快地应允，李隆基欢喜得不知说什么好，他接过她手中的宝印放在一旁，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在她耳边温柔道：“爱妃若再给朕生个皇子公主，便更加不辜负朕的厚望了。”
江采苹红着脸闪避，头扭向床的内侧，羞道：“陛下，别……”
榻上美人欲拒还迎的羞怯模样点燃了李隆基的心，他扳过她的肩膀，捧起她红彤彤的脸，细细端详起来。柳眉入鬓，朱唇如丹，眼含秋水，忽闪忽闪间令他的魂被勾了去，心痒难耐，哑着嗓子道：“苹儿，你可真美。”
这一刻终于要来了。既然当初选择成为他的妃嫔，这一刻不过是早晚的事，她知道自己无从躲避，只能承受。既然如此，不如让他欲罢不能，爱不释手。
她索性心一横，闭了眼，眼皮颤动着，像一朵不堪风雨的花。
空气无端燥热起来，不知名的情愫弥漫着，李隆基此刻只觉得若能真正得到她，世间再无遗憾。他抚摸着她的肩头，轻轻问：“苹儿，你愿意么？”
他的爱竟如此小心翼翼，令他不顾帝王之尊征询她的意见。她不敢睁开眼睛，怕一睁眼便会后悔。她知道眼前之人不是她深爱的那一个，而她除了愿意，没有别的选择和退路。
她暗道，如果我今日心中苦涩能令你两年边关岁月值得，我便不会后悔。
她眼皮微颤，点了点头。李隆基心中涌起一阵狂喜，他甚至想冲出去向所有人宣布，他爱的这个女人终于答应了他，他兴奋得想要大赦天下！他的指尖抚过她光洁的脖子，唇一点点贴近，幻想了一千遍的场景终于要实现，他终于能肆无忌惮地亲吻她，好好地宠爱她。
江采苹努力抑制着自己从心中迸发出的颤抖，任他滚烫的大手在她背上隔着衣料游走，任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
他的唇还未落下，只听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陛下不可！”多年沉稳老成持重深得李隆基喜爱的得力助手，宫中下人闻风丧胆的皇上传声筒高力士竟然不识时务地破门而入，丝毫不避讳马上就要翻云覆雨的一对男女，“陛下万万不可啊！这殿里刚有人咽了气，忌讳得紧呐，陛下一定要为龙体考虑啊！”
说完高力士扑通跪地：“老奴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李隆基一腔热火转成了一腔怒气，却被他的请罪生生堵了回去，无处发泄，怀中想吃吃不到的美人反倒为高力士求情：“陛下，高公公说得有理，妾身本不应面圣，请陛下念在高公公往日尽心尽力服侍陛下的份上饶了他吧。”
李隆基气得想摔东西，却不得不在美人面前维持一个美好形象，江采苹妩媚一笑，手搭上了他的肩：“陛下，咱们来日方长呢。”
美人一笑果然奏效，李隆基十分受用，便携了江采苹的手道：“那朕改日再来看爱妃，爱妃准备着吧，朕择个吉日便为你行册封礼。”
她笑着点了点头：“妾身遵旨，恭送皇上。”
李隆基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走到门口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江采苹正站在地上向他行礼，身条优美，令他喜爱又无奈，心情复杂地离去了。
他走后，高力士向江采苹磕头道：“老奴谢贵妃娘娘救命之恩，他日定当回报。”
你倒乖觉，江采苹暗想，抬了抬手道：“高公公快起来，还没行册封礼，叫我江淑仪便可。”
高力士起身，眼睛瞄了瞄锦盒，谄笑道：“印都来了，还能有什么差池？以后娘娘有何差遣吩咐力士便是，老奴赶着伺候陛下，娘娘早些用膳歇息吧！”
“高公公好走。”
送走这主仆二人，江采苹紧绷的身体和心弦均放松下来，她坐在床上，懒得看锦盒，便叫起人来：“丹溪你来。”
“娘娘有何吩咐？”丹溪快走进来，垂手站在床边。
“把这个盒子拿去，和我的印放在一块。”她想了想，“去把扇匣取来。”
丹溪笑道：“娘娘忘了，现在是正月，天气寒冷，是用不着扇子的。”
“嗯。那你去传膳吧，我有些饿了。”
“是。”丹溪答应着，便捧了锦盒去了。
冬天用不着扇子，自然扇上的香气便被藏匿起来，难为人知。但夏天总会到来，总有一天会有人把扇子从扇匣中取出，拭去灰尘，日日相伴。冬天虽漫长，年年都会有夏天。
笑意从眼角流出，江采苹深信，只要有盼头，日子便不会太苦。
甘露殿里的气氛却没丽正殿这么轻松，眼看用心血栽培的美人花到了可以采撷的时候，却被人生生打断，这个人还是他最信赖的高力士！他只能把身子陷在宽大的椅子里，深深地叹气。
高力士见状心中愧疚而不忍，于是沏了茶端给李隆基道：“陛下不如彻查今日之事，好给江贵妃一个交待。”
李隆基一听，身上来了力气，从椅子里坐起，中气十足道：“去给朕把和萧同有关的记档都调来。”
“陛下只要萧同的档案吗？”
“把皇甫淑妃的也取来，以及她生前所有宫人的记档。”
“是。”
高力士的办事效率一向毫不含糊，很快便抱着一大摞档案放在几案上：“都在这儿了，陛下请看。”
李隆基揉了揉太阳穴，浩大的工程就要开始，好在有高力士帮他整理归类，及时送上茶水点心，探寻真相的路才不至于那么难熬。
高力士抹一把额头的汗水，死一个太监这种小事竟劳动皇上亲自彻夜查阅半人高的文书记录，以后他对江贵妃要更加小心才是，否则一朝得罪了她，和自己过不去的却是眼前的九五之尊。
李隆基无暇理会高力士究竟在一旁胡思乱想些什么，满腹心思都放在了散发着霉味泛黄的纸上。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展，事情扑朔迷离的真相渐渐形成清晰的脉络，在他眼前明朗起来。
天色渐亮，霞光流转变幻，洒入殿内，令人心神一振。他的眉心却紧紧蹙成一团，一掌击在案上，震得墨汁四溅，滴得到处都是。
高力士大感惊惶，缓着声问道：“陛下可是查明了？”
李隆基神情冷峻，怒气似要爆发：“不查还不知道，兴庆宫的宫墙修得还是不够高，竟让人的心飞了出去！没想到朕苦心经营的宫殿竟成了天下人最大的笑话！”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好事难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