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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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右手拉人的瞬间左手出掌朝石头劈去，那大石力道登时减弱，但还是从林平之肩头直冲而下，而后才坠坠向一旁飞去，四分五裂。
林平之肩部顿感一阵剧烈的钝痛，本能地向前扑去，要不是被令狐冲猛然一拽拖入怀中，必定是要肩骨碎裂，动弹不得的。手脚残废的感觉，他万万不想感受第二回，当真心有余悸，一口气提不上来，一下子闭过气去。
令狐冲看着大石飞出，也是脸色苍白，他回过神来，林平之却只在他怀里瘫软不动，毫无反应。令狐冲心下一惊，语气着急地喊了一声林师弟，双手抵在他背后想输送内力，抬手瞬间又想起林平之身上中毒未清，根本接受不了内力。令狐冲心里一阵慌乱，只好先抱了人坐在了石床上。
林平之肩头的衣服渐渐透出红色，令狐冲解开他身侧衣带，顺着衣襟剥开他的衣服，查看肩头伤口，那伤口还在不住向外渗血，甚是狰狞，落在林平之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触目惊心，令狐冲皱眉，点了他两处穴道止血，撕下包裹中干净的衣服布条擦拭血迹，又从衣袋里取出天香断续胶，慢慢地一点点涂抹在林平之的伤口上，细细摩挲，并未感觉到有骨头断裂之意，又微微松了一口气。
林平之昏迷了一阵，很快苏醒过来，最初的一阵痛感过去，整个肩头已渐渐麻木没有知觉，他想抬起手，却被按住，令狐冲只默不作声包扎伤口，林平之也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令狐冲处理好伤口，又替林平之拢好衣服，心中想到刚才的话，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林平之眼睛直愣愣朝着上方，令狐冲觉得自己百爪挠心，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从未说过，刚才那番话。。。。。究竟。。。。又从何说起。”
林平之叹一口气，慢慢挣扎着坐起身说道：“我那时。。。。实则废人一个，灵珊跟着我也是没用的，况且我实在不想因为她受制于他人，她性子倔得很，我若不让她死心，她又怎会离开。。。。。。”令狐冲问道：“你让她死心，就是杀死她？”林平之凄笑道：“我剑未至要害，又只入两寸，定不致死，况且我知道你一路跟着，不可能不救她。。。。。。后来到了嵩山才知。。。。。。”他突然顿住，只因令狐冲陡然握住他受伤的肩膀，那力道让他痛的说不出话来，他一下子脸色刷白，汗珠滚落。
令狐冲长久以来心中认定是林平之有心杀了岳灵珊，不管他多么放不下，都不能对这一笔忘怀，林平之字字凿进他心中，他颤声说道：“你既无心杀她，她却是因你而死。”说罢才发现林平之脸色惨白，慌忙松开手，想让他躺下，林平之神色忍耐，摇了摇头，出神道：“起初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我虽眼盲，力道却是不会错。我甚至想过灵珊生无可恋，有心求死。。。。。。想我自己这几年拼命逃脱、拜入华山，又报仇雪恨。。。。。后来始终只灵珊一人陪伴，我如此待她，终究糟了报应二字。。。。。。”他幽幽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转而说道：“我初进梅庄，任盈盈来地牢看我，你定然不知道罢。”
令狐冲不知他为何说这个，奇怪问道：“盈盈？。。。。。。她去看你做什么。”
林平之道：“自然不是嘘寒问暖，纵然是你也没来过几次，还都和她一道。”令狐冲脸色一暗，隐隐一阵心虚。林平之又说：“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
令狐冲问：“她跟你说什么。”
林平之扭过脸，苦笑道：“她说‘多谢你那一剑，让我有机会，彻底断了冲哥的念想’”。
令狐冲头皮几欲炸裂开来，心中大恸，一口腥甜泛上喉头，纵然现在再不清醒，也清楚记得灵珊死去当日情景，自己曾经想要替她拔剑疗伤，任盈盈却说拔不得，后来自己因悲痛过度几度昏倒，醒来之后岳灵珊却已被安葬，林平之自是不可能知晓这一切，那盈盈。。。。。。
“你。。。。你骗我。。。。。”令狐冲扶住胸口，神色痛苦地说道。
“对，我骗你，你的圣姑自然心地善良，宽大博爱，容许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着其他人。我自是阴险恶毒，丧心病狂了。”林平之见他不信，心中一阵酸涩，后来几字已是咬牙切齿，“你现在就可以下山问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令狐冲握紧手心，以他过往对林平之和任盈盈的了解，再加上任盈盈在得知他去过地牢之后就那么急切劝他送走林平之，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山洞里一下子无人再语，只听得外面山啸凛冽，呜呜盘旋，夹风带雨，混合着噼噼啪啪的火焰声，格外的刺耳，令狐冲静静坐着，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扭头看见散落在地的酒壶，仰头对嘴，那酒早已被他一饮而尽，只滴了几点便没了踪影，他用力甩出，那酒壶应声粉碎。
他抱头坐着，良久，他感觉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头，僵硬却温热。回过头去，身后的人定定盯着前方，微微皱眉，看不出情绪。令狐冲惊觉自己脸上一片泪烫的火辣，他此刻心神纷乱，哽噎不语，心中空落落的魂魄都失散了境地，不知是痛还是恨抑或又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林平之这看似安慰的动作，让令狐冲一阵热泪倒涌进心中，惊觉一阵肝胆碎裂的酸涩与痛心疾首的悔恨蔓延开来，竟依稀看到了当年面壁的时刻，似乎他还是那个逍遥自在的大师兄，再熬些时日便可下山自在快活。
眼前幻象纷飞，彷佛有个声音在温言软语叫着大师兄。
那个人，不是岳灵珊，也不是陆大有，自己的只言片语，便能惹得他心慌意乱脸红心醉。
人生几番如人愿，难得一回醉。
令狐冲颤抖着爬上石床，俯身把脑中那人用力紧紧拥入怀中，直到一丝缝隙也不留，将脸贴在他肩头，感到空落落的心魂被填补了去，不由得颤声喊道：“林师弟。。。。。。”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