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思过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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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只光秃秃冒了两棵树苗，其余地方还是寸草不生，对面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幽幽地密不透风，此处不是思过崖，又是哪里，令狐冲对这里是再熟悉不过，他面壁一年，在这里经历了太多变化，不禁想起当时的种种苦涩，如今忆起，只觉都如尘烟一般，而林平之的武功，也是当日在这里被废。令狐冲抬头看一眼林平之，对方却只是扭转了一下脑袋，说道：“这里是思过崖。”令狐冲讪讪地笑了一下，说：“你倒是聪明的紧。”
林平之从令狐冲说走错路，就料到他必是走到了思过崖，想到这三个字，他武功被废的痛楚好像一下子又袭来，他手微微抬起，感觉实实在在的都还有知觉，心又稍微放松，只是仍然心有余悸。令狐冲哪能没注意他的动作，林平之对思过崖能有什么好的印象，他扭头看到不远处已有雾霭飘过，心道是决计不能在这山洞外面耗费时间的。他想了一下，说：“要不然我们先去华山借住一晚，明日再上后山去罢。” 他心里盘算着，遇到施戴子或者高根明，别说住一晚，住多久都行。
林平之听了他的话却只是摇头： “那倒不必。”如果不是为了祭拜父母，他恐怕此生都不会再踏入华山，要他再去华山派，必定是一万个不情愿的。林平之又说：“你不是曾经在这里住过，再住一晚必定无碍。”令狐冲说：“我自然没问题，只是你。。。。。。”林平之却失笑：“地牢都住了那么长时间，小小山洞又有何妨。”他话里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到就说，话出口才发觉有些不妥。果然令狐冲不再接口，脸色有些青白，拉着他去到洞内。
洞内摆设很简单，那日的腥风血雨残状早已消失不见，令狐冲点了蜡烛细细打量，石床依旧，仿佛回到了昔日面壁之时，似乎马上就会有人叫着大师兄，欢乐而来。岳灵珊，陆大有，还有林平之。。。。。令狐冲回头见林平之站在身后，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生起一堆火焰，又拉着林平之坐下来。
他二人一时无言，令狐冲从随身的包袱内拿出几个粽子，放在火堆上烤热了，塞进林平之手里，林平之奇怪道：“粽子？”令狐冲道：“我想着端阳节快到了，便买了粽子，应应景。”林平之笑道：“那你一定也不忘买酒。”令狐冲神色狡黠，果真从包袱内又拿出一壶酒，说：“你又知道了。”拔开酒塞，顿时酒香四溢，充斥了整个山洞。林平之笑笑，剥开粽子，小口咬着，但觉这粽子粒粒分明，生涩坚硬，不知是天生难吃还是被令狐冲烤坏了，简直有负粽子二字。
令狐冲见他神色艰难，也剥开粽子咬了一大口，还未下肚便皱起眉头，直嘀咕无良奸商黑肠黑心，抱怨之中囫囵吞枣草草填饱了肚子。好在还有酒，令狐冲灌了一大口，只觉得整个胸膛都充溢了久违的舒适感，便打消了下山之后去找奸商理论的想法，他问林平之要不要喝几口，林平之摆摆手，令狐冲也不再劝，大口大口一饮而尽，方有酒足饭饱之感。
不过不知是因为太久没喝酒，还是那奸商的酒掺了假，千杯不醉的令狐冲只觉得这酒尤其上头，心道果然和那难吃的粽子是成双成对的。
他有些头脑发胀，眼看周围都是似曾相识的场景，一下子心里感慨万千，看着粽叶在火中渐渐消失，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幽幽说道：“林师弟你以前也送过粽子上来，那时候的粽子真是叫人不能忘怀。。。。。。你也是。”
林平之一时之间没明白令狐冲说的是什么，愣愣地抬起脸，令狐冲看着火光掩映之间那张苍白的小脸，继续痴痴说道：“林师弟你出身富贵，清秀俊朗，也难怪小师妹喜欢你，就算是。。。。。你和小师妹，是金童玉女，当真相配的。”林平之起先没明白，听他说到后来这几句，渐渐反应过来，都说酒后吐真言，他看令狐冲却是酒后胡言，他不想理会，心里堵着，闷闷不开口。
令狐冲找到话头，似乎开始不依不饶：“小师妹对你情深意重，林师弟你应当好好待她。” 他拿着根木棒在火堆里里搅来搅去，又道：“你原先甚是乖巧，我也是欢喜的紧。我只盼。。。。只盼你好好待她，让她从此安乐无忧。”
林平之听着令狐冲的胡言乱语，心下一丝丝凉透了，他抬起头，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岳灵珊已经死了。”
令狐冲被打断，惊愕地抬起头，随即凄苦地笑了出来：“死了。。。。。对，她死了。。。。。。灵珊对你如何，你心里自然比谁都清楚，何以还要痛下杀手！”他想起以往，突然用力，竟生生折断了手里的木棒，不知是因为岳灵珊，还是被林平之的淡漠给刺痛，一下子气血上涌，心中泛出一阵艰涩。
灵珊之死，他早已深埋心底，可是对于林平之，那种痛心疾首还是久久不能散去。林平之对于此事一直缄默不语，他觉得林平之一定是痛苦的，可是林平之的反应却教他不得释怀。他起身跨过火堆，双手摇着林平之的肩膀：“林师弟，你说话！”林平之用力推开他的手，声音冷的和冰一样：“你我都不是华山派的人，不要再叫我师弟。”顿了一下，看不见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令狐冲的方向，恨恨说道：“我林平之从报仇之日开始，除了青城派和木高峰，未曾枉杀一人，更不要说灵珊，他生是我林家的人，死是我林家的鬼！”
令狐冲心中的怒火蹿出来，再也忍耐不住，稍一用力，一把掐住林平之的脖子，把他顶在墙壁上，怒道：“执迷不悟，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平之被他顶在墙壁上，直觉背后被粗糙嶙峋的石壁磨得生疼，火辣辣的感觉包围了他整个身体，他握住令狐冲的手腕，觉得喘不过气来，令狐冲自己走错了路，喝错了酒，表错了情，质问的样子凶狠异常，一阵委屈，眼眶泛红，说不出话来，当下把心一横，也不反抗，直直闭了眼，一副任令狐冲掐死的模样。
令狐冲见状松开了手，眼前雪白纤细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五条红痕，林平之不住咳嗽，心里只道该来的总会来，嘴上断断续续说道：“你们都说我。。。。杀了岳灵珊，可有一人。。。。亲眼见到过。”令狐冲见他还在狡辩，又是一阵怒气，说道：“灵珊惨死，只你一人在她身侧，还会有假？”林平之全身紧绷，冷笑一声，说：“我既是说了也必定没人相信。”
令狐冲大惊，急切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念头催生得他既惶恐又胆颤，心里空落落的，连手都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因为刚才他掐林平之时太用力，还是洞内长期没人清理，林平之靠着的石壁，摇摇晃晃竟有小石从旁掉落，令狐冲兀自在一旁急切问道林平之，对这变化竟没在意。
林平之气喘吁吁，自是没精力站起来，却也只是想挪一挪，就在他移动之际，一块大石从上方急急降落，令狐冲这才反应过来，伸手一拉，却也抵不过石头降落之速，他虽触到了林平之，却还是不慎，那巨石直直掉落，堪堪往林平之肩头砸落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思过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