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若莫非》烈焰青冥

9、鸿门宴会

　　孙丞相没有说话，大殿内一众人便都悄悄的，还好我将才吃了几块糕点，现在不至于饿肚子。
　　突然，一个尖尖的嗓子细细长长的喊了出来，“太史廉清大人到--”
　　我心中一沉，他竟然来了？不免为最后一个敢为皇室说话的人惋惜。
　　只见一衣着简单身怀坦荡的清瘦老者拾阶而上，左右环视一圈，便高昂着头踱步至大殿中央，霎时便成为众人目光之焦点。
　　孙丞相捻须一笑，“孤感念太史大人年迈而体弱，便并未差人宴请，不想廉太史竟主动贺寿，孤之大喜哉！”
　　好一个老狐狸啊！我心中感叹道，今日只怕那老者廉太史凶多吉少，我眼睛一闭，待再睁开时，只见君迦若似笑非笑的盯着我，他总是如此了解我，应当早就知道我在为何而悲了，思及此我也不在隐瞒，只是对君迦若苦笑一阵，摇头望向廉清。
　　孙丞相似乎极是开怀，竟执起酒杯拾阶而下，一路走到廉太史面前，“孤与尔平日素有过节，但终究都是官场同僚，你我二人待饮下这一杯酒便该一笑泯恩仇了！”
　　我呆了一呆，不只是我，就连我对面的孙翊也是呆了一呆，十分不解孙夜淮这壶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竟主动降下身价同廉清示好？相比我的疑惑，孙翊便是一脸羞愤交加的表情，几欲拍案而起都被沈云按下。
　　“一国之臣子竟敢称孤道寡！”那廉清果然一脸咬牙切齿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表情，一把将孙夜淮手中的酒杯夺过重重往地上一掷，大殿之内霎时便鸦雀无声。
　　他环视一周，恨气道，“从古至今便没有丞相下天子令诸侯这一说！今吾大隐内忧外患军情告急，眼看河山不保，尔等却在此欢聚作乐！”他恨恨看着孙夜淮，“官宦乱政皇权凋零...尔无视先皇之令摄政掌权，其罪当诛！！”
　　“廉清老头！今日尔不请自到辱骂家父，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恨！”全场寂静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孙翊拍案而起拔刀直刺廉清！
　　我心跳登时便迅速加快，他们父子果真要杀死廉清不成？廉清好不容易才中计，孙夜淮会眼睁睁的任由孙翊将其杀死？
　　“翊儿且慢！”孙夜淮怒喝一声，横眉冲孙翊瞪眼，孙翊的刀剑便正正停在廉清胸上，若是一个用力那廉清性命便不保了。
　　“相父！”孙翊仍是一脸愤慨，将宝刀收回，“二叔此刻便在前线浴血杀敌，几度重伤都不下前线！如今却生生被这廉清老儿说成只顾寻欢作乐，咱们孙家若是毫无表示，那岂不被人说成是家子软骨头！”
　　嗯，此话倒是也没错，君迦若负伤班师回朝后便立即有新将驻守边疆，那人便正是孙夜淮之弟孙明郝。
　　“兵权皇权皆孙家执掌，你孙贼更是在朝中一手遮天！”廉清顿足痛骂，“孙相不除隐国堪忧！”
　　“老夫今日舍身替皇上锄奸了！！”他悲鸣一声，无端端让我想起我那些惨死在孙翊毒箭之下的同伴们，心中一阵愤慨，只觉热血沸腾。
　　廉清宽大的衣袖下暗藏锋芒，此刻风云突变，暗芒直刺孙相要害，我咬住牙，额头上已是一片汗水，既希望他成功，又怕孙相死后君迦若受到牵连。
　　“大胆廉清！今以下犯上蓄意刺杀丞相！”君迦若身形一闪，已经将廉清制住，他眸中一片清冷，除了黑凝一片再看不出其他情绪，他掷出几案上的银筷飞刀直取廉清双目，不过瞬间，廉清双目已瞎。
　　我原本是规规矩矩跪坐一旁，此刻却被君迦若快准狠不过杯酒之间便生擒廉清化险为夷而吓得瘫坐在地。
　　而沈云和众官员的女眷则面色惨白几欲呕吐，我定定心神，将心中的悲哀掩藏得一丝不露，可悲的明白了一个事实，君迦若是孙丞相的拥戴者，而孙丞相则是“逆贼”，我依附君迦若，也便是孙丞相船上的蚂蚱。
　　“皇上啊，老臣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臣，这就谢罪了！”廉清一脸血污，眼内已经是黑洞洞的两个窟窿，他摸索着朝殿外跪下，宛若迁徙之时落队的大雁般悲鸣。
　　“不好！”孙丞相喝一声，“他要自尽！”
　　阻止晚矣，廉清此番来似乎便已做好必死之心，狠狠一咬牙，便一动不动软在一旁，君迦若走上前去探探脉搏，“死了。”
　　我一颗心浮浮沉沉，最终说不清其中滋味，廉清双目被君迦若刺瞎之前那悲愤的一眼终令我诚惶诚恐，心中苦涩的滋味让我觉得我似乎便是一个帮凶，扼杀了原本正义的东西。
　　“栀栀，你在想什么？”我猛地吓了一跳，抬头便正好对上君迦若的眸子，他帮我斟起一杯果酒，温柔到，“吓着你了？宴会都结束了也没见你吃些东西，将才不是还在嚷嚷饿了麽。”
　　原来不知不觉中宴会已经结束了？打量四周，果真大家都已经离席，唯有几个还留在席中，想必也定是有话要同孙夜淮说罢，思及此，我勉强一笑，“沈云带我吃了些糕点，现在还不饿。”
　　孙翊携着沈云来到我们面前，他重重一哼，似是对将才的事仍旧心有不满，“廉清那老匹夫，竟想刺杀相父，若不是其事先服毒，我必教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人都已经死了，多说无用。”君迦若冲孙翊一笑，孙翊飒然一笑，抱拳道，“迦若，幸亏你反应敏捷相父才不至于受伤。”
　　“呀，若栀，你脸色怎如此苍白？”沈云捏着块纱巾，移步走至我面前，将我扶起，关切的打量着我，“这不会是生病了吧。”
　　孙翊一听便连忙说，“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着呢。”
　　我咧咧嘴，刚要说话却被君迦若打断，他似笑非笑瞅我一眼，“她被吓着了。”
　　那孙翊松了一口气，他嬉笑打趣我，“这茹毛饮血的野兽女，居然会怕杀人？啊对了，你吃过人肉没？”
　　我狠狠瞪他一眼，“人肉？可香了，人血有些咸，可是那肉真是鲜得很！”
　　孙翊缩了一缩，瞪我一眼，侧首对君迦若失笑道，“这刚想夸她两句来着，迦若，你这变废为宝的路还长着呢！”
　　我不服气的瞪他两眼，“哼！”
　　“别闹了，若栀明日便要进宫了。”君迦若走过来，竟拉起我的手，对孙翊扬眉一笑。
　　“什么？！你要若栀进宫？！”孙翊皱眉，十分诧异，乃至声音都没控制好，见他这幅表情，我心中一沉，莫非...君迦若醉翁之意不在酒？
　　“若栀这样的性子你怎么能够让她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