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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究竟是从哪个时间节点开始爱上她的,连谢嘉年自己都印象模糊了。
      他皮肤白,又高,穿松弛的T恤也能撑起来。甚至不需要展现出精雕细琢的五官,戴着口罩站在人群里依然很打眼。
      二十余年人生里,为他脸红心跳、向他表露好感的女孩不计其数。谢嘉年对此没什么多余知觉,想专注于自己的音乐创作,所以一径回绝。
      当天他一如往常,甚至没有偏移目光去看喻幸,仅仅告诉她:“我没空恋爱。”
      喻幸也不多纠缠,只说她也不是打算谈恋爱,耸耸肩走了。

      后来谢嘉年反复温习这场对话发生的过程,检看每一处细节,恨不能回去一记耳光打醒当时的自己。
      总有念头反复推宕在心海——如果当时他答应了喻幸的主动邀约,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当时谢嘉年在音乐学院读书,同时备考伯克利,经济上不算宽裕,因而和一个隔壁大学摄影系的男生合租。
      第二次见到喻幸是就在家里。
      北京的老房子,顶光摇摇晃晃扑落下来,照什么都是黄扑扑的旧色。不紧凑不熨帖,总有松动之处。这天谢嘉年回家,看见冰箱门又坏了一半,崩掉两颗螺丝耷拉在地上。
      此前不止一次发生,总归是室友开门的动作太蛮横。谢嘉年心头一阵火起,听见浴室有动静,他抿了抿唇,迅速折身过去,一把将门拧开:“冰箱你什么时候找人来——”
      余下的话断在嘴里。隔过雾汽蒸濛,他看见淋浴下方被水膜包裹的女孩,纤体素肤,在眼底狠狠烫了一下。
      他马上闭目,又觉得不够,抬手按住薄薄眼睑。
      那时的谢嘉年怎么也想不到,若干年后他会将她正反两面、上下左右都看了透。

      他长得太好,喻幸免不了一眼就认出他来:“怎么是你?又见面了。”她关了水,一手挽了长发轻拧两下,步态轻盈地从淋浴间走出来。先抽了浴巾擦两下头发,再裹到身上,动作非常流畅自然,好像并不感到尴尬或羞耻。
      谢嘉年仍用手掩着眼睛,他连转身都忘记:“……他呢?”
      “在床上。”
      “你是他的……女朋友?”
      “我不是。”

      这女孩边说边走近,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燥动。谢嘉年很少感到如此不安,后撤几步,那股令人困惑的热意却如影随形。后来发现是他手心发烫出了汗,黏得要命。

      “有烟么?”喻幸问他,同时把他手腕摘下来,“别捂眼睛了。”
      “我不抽。”谢嘉年生硬地说,视线仍然泛飞偏移着,不敢直接看她。
      “噢。”她语气心不在焉,在盥洗台附近翻找吹风机,忽然又问,“那,你要做吗。”
      “……做什么?”

      她笑了。
      “没什么,算了。”
      谢嘉年一时迷惘,看她来回拉开抽屉,纤细的手指四下摸索。
      还是出手帮忙,在下方的立柜里拿出吹风机。
      喻幸接过来,指关节湿漉漉的,与他擦触了一下:“你长得蛮对胃口。有点好奇,你的身体会是什么样子。”

      谢嘉年这回反应过来,一下明白她方才说的“做”该是什么意思。他的脸马上滚烫起来,嗓眼发涩,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倏然转身回了房。
      他打开电脑文档,是申请学校要用的个人陈述。傍晚出门拿罐冰可乐,身后窸窸窣窣,回头望见喻幸在客厅,正披上大衣。
      她穿戴整齐,准备离开,临行前看到厨房边的谢嘉年,忽然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等等。
      从手包里取出随身的记事簿,抽了支笔写下一行数字,喻幸撕掉纸片,塞在他睡衣心前的口袋里。
      “我的电话。要是你想,打给我。”她说完弯腰换鞋,不久之后,怦然一声门响,几乎盖过心跳。
      “……”
      那纸片触感奇特,像是沾着她的体热,还有浴室的潮湿水雾。谢嘉年捏在手里只觉得心头跌宕,各处不舒服不熨帖,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他回屋喝空一罐可乐,对着电脑发呆许久,却连半个字都没写出来。
      不知是为什么,总之忽然起了身,到客厅的废纸篓里把那纸团找了回来。展开,铺平,夹在琴谱里。

      --

      喻幸从纯艺转为时尚摄影,是在毕业展前夕才仓促决定的。
      她的Tutor隐晦地提醒过这样做的风险,可她依然坚持自己的选择。
      最初的阶段,她拍了许多谢嘉年。

      当时谢嘉年结束欧洲巡演,回伦敦找她待了几天。喻幸带上器材去到他的酒店房间里,尝试新的风格,用一切触手可及之物做布景,以温黄的台灯,凉白的阅读灯为光源,剥掉他的衣服,拿口红,彩妆,亮片闪粉,在肌肤上涂抹简陋的色泽。还带来不同的时尚成衣,裁开,拼接,胡乱搭配,组成另一层色彩斑斓的皮肤,套在他白皙漂亮的身体上。

      而谢嘉年把自己当作一件精致的器物,肢体舒适而放松,任她自由施为。

      闪光灯频繁爆亮着,拍到后来,喻幸注意到异常,按快门的手指一下就停了:“谢嘉年你……你给我软下去一点。”
      谢嘉年面皮发紧,涨红一片,呢哝着说:“这谁能做得到?喻幸,一看见你,我就……”

      “这怎么行。”
      喻幸皱起眉头。

      她只好放下相机,撕开包装,看见笔直坚硬的冰棒。
      喻幸食指指尖轻触一下,冰棒顶尖融化般地发黏。气味很清淡,意外地不怎么排斥。
      “我帮你?”
      她没有过这样的尝试,俯下身去观察,谨慎地探出一点舌尖。
      还没碰到冰棒,谢嘉年已经眼周通红,伸手以掌心掩着她的口唇,喘着气摇头:“不行,不要。我不要你做这种事。”
      她抿唇,眼神清澈地与他对视:“那怎么办。”

      谢嘉年两肩向上提了一提,勉强支起身体,仰靠在床头:“你……你看着我,我就可以……”
      “看着你就行?”
      “嗯……”

      冰棒在他手指之间,被体温熨烫着渐渐酥了,直到彻底化成一汪浑水。
      谢嘉年心口颤颠,淡红的嘴唇倒抽着气。
      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忙用纸巾擦净了手,怕她嫌脏,也不敢抱,扎煞着双手亲她。

      拍摄总归顺利进行下去。
      拒绝了谢嘉年一起泡澡的邀请,喻幸将一切收拾停当,恢复原样,站在浴室门前向内说:“我走了,晚上还有约。”
      谢嘉年从浴缸里湿淋淋地起身,水声哗然,砸落在地砖上。
      他紧张地问:
      “跟谁?男生还是女生?”
      “男生。”
      他忽然像是被抽掉一根骨头,整个人腰脊发软,又跌回浴缸中,低声喃喃:“是不是……是不是跟我一样的人?”
      喻幸还没回话,他忽然抬起手按住耳朵:
      “你别说,我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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