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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玖】一别.中 ...


  •   战至此时,只余皇甫卓一名高手,魔君端看他片晌,负手欲往护法处而去——
      现如今,皇甫卓如何不知经年来,姜世离之于正道之师,是如何留手?
      但从今日亲睹霸者威仪,就知人力之藐小,难与神魔匹敌,胸中一痛,喝道:“姜……世离……”
      他其实想喊姜承。
      可如此之多血海深仇,父亲……夏侯瑾轩……如何能清算得了?
      魔君驻足,看向白衣青年,亦是当年一行人中,惟有还在此之人……
      恰在此时。
      蜀山掠阵,乃以七星列位。
      七圣责令弟子佯攻,此际咒诀不断,神器初显,周密计策,始露端倪。
      姜世离神情微动,有感无端烦闷,心知非是吉兆,双手合十,俄而两臂一振,掀起魔煞狂涌,直冲霄汉——
      皇甫卓早知封印一事,他一生光明磊落,只在方才动摇之际,显出一丝心计,若非之于故人还存顾念,魔君又岂会驻足,此时早与护法会合,凭他二人之力,如何不能杀出此阵?
      可他必须这么做……
      姜承也好,姜世离也罢,他们都已走出太远,再无回头路可走!
      皇甫卓眸色凛然,显出决断,长离在手、稳如泰山,天道剑势,一击搏杀——
      魔君再难留手!
      此际十指虚握,幻化赤紫雷火,盘桓魔息之间,当真森如鬼魅,暗若幽溟,汩汩、道道,争相攒动,灼灼绽放,点一笔龙睛,画一尾长龙,与焚世龙火不同,冥龙周身赤紫,更显阴鸷,乃与魔息相合,中者幻象纷呈、心神崩塌,威势慑人。
      皇甫卓抱定有来无还,亦是不闪不避,手中剑不住变换,灭龙爪、断龙身,剑影重重,剑光道道,但凭狂龙尖啸,仍是一剑斩落,冷芒过处,冥龙倏然成泡影,而魔君就在眼前!
      姜世离拂袖一振,龙火寂灭,而魔息攒起,分作数股涡流,乃做极左、极右两股相斥之力,只把长离剑势倒转逆行,不住拉拔、向里吸进,皇甫卓一手难于匹敌,左手烘云托月、猛抓剑柄,势要将长离拔出,魔君觑准时机,右手探出袖外,五指齐抓……
      皇甫卓空门大开,自知难逃此劫,咬牙把心一横,立时气走全身,硬接他一掌,千钧一发之际——
      “主上————!!!”
      血手一声悲呼,目眦尽裂!
      魔气应有所感,臂上魔印猩红浮凸,携起煞气倒卷,但有举剑来犯者,莫不被他一举擒下,若非断筋碎骨,就是魔气蚀人,手下几无一合之将——
      血手恨道:“都给我滚开!!”
      众人莫不惊骇,不欲成他爪下亡魂,血手无心恋战,两手拨开掌风,狠拍来敌胸廓,只将此人碾作肉泥、抛出殿外,狂啸一声,魔气突涌,杀出阵外!
      丈许开外。
      但见华光流泻,血玉奇芒异彩,殷红刺目,譬如铁锁加身,又如骨钉直刺,根根、道道,拦在门前,直将魔君困守阵内,动弹不得!
      姜世离但觉周身烈痛,形如炙烤,分明不惧灼火,此际却是炽热无比,但有挣扎,神器之力更为彪悍——
      此时阵势才起,当可破解,然则皇甫卓就在眼前,长离剑直刺眉心,魔君避其锋锐,岂知心口寒凉,一时气机不稳,竟作委顿……
      七圣咒诀不断,则神力倾注越快,姜世离脑中昏眩,胸口窒闷,肉眼可见、一身霸道魔息狂躁跃动,但在神器之力下,很快削弱态势。
      此际焰弑斩凝于掌间,却随一身魔息飘忽摇曳,难于化形——
      “唔……!”
      姜世离闷哼一声,身中炽焰翻滚,血脉肆意偾张、猖狂作涌,本能掀起魔火跌宕,欲与神力一争长短,孰知行功关键,破除有望之际,胸口陡然寒凉,一身赤火似作坚冰,但听一声长鸣,三神器彼此交叠,互为加持,直把魔君肉身与魔元齐齐吞灭!
      血玉光华兜头罩下,刹时灌注全身——
      魔君口不能言,耳不能闻,尚且只有双目余力,瞭望远近。
      短短一刹那。
      血手暴发惊世之力,堂内死伤无数,魔影纵甩脱一干人等,直扑血玉而来!

      **

      来得及——
      现在还来得及!!
      血手扯碎臂上绷带,彻底释出魔印之力。
      但见魔印浮凸,火纹突显,臂上魔息道道,勉力护住魔君龙火之息,众人不防他卓绝身法,但见血手冲天跃起,魔爪狠抓血玉,神器有感魔族之力,震荡鸣响,血手举掌轻托,龙火盘身游弋,绞缠血玉之外——
      神魔之威,在此一拼!
      刹时四野震荡,地动山摇。
      众人难以立足,此际一处屋梁垮塌而下,纷纷向外躲避,再看阵中,七圣不住咏唱咒诀,似是不为所动,但见玄芒烁闪,神器之力将断未断……
      姜世离身陷血玉,周身熔炼,脑中一片混沌,但觉骨骼、精血,发肤乃至气脉俱已化尽,竟是分崩离析之苦,勉力守得灵台一丝清明,有感血手携龙火来攻,内外魔息交叠鼓荡,反有一冲态势。
      血手未敢大意,催发身中蚩尤之力,与魔君争相呼应,彼此绞缠,果见魔君龙火再燃,内心止不住颤栗,暗道:“还差一点……再有一点——”
      七圣中铁笔、凌音二者实力较次,血手与魔君血脉共鸣,激起血玉中姜世离作势反扑,无疑作用七圣自身,他二人眉心紧蹙,额头冷汗,渐有不支,其余五人心道不妙,若然再由魔君与护法二者联手,则封印危矣!
      此时,惟有皇甫卓,当仁不让。
      长离剑蓄力满峰,一剑刺向血手耳后!
      血手神情不动,但凭风声格挡,魔化右手牢牢护定龙火之息,但闻铿锵之声,左臂护甲硬接皇甫卓剑势,臂甲立时遭解——
      二人战至此时,俱是身疲力竭,一招一式只在毫厘之间,但凭一腔赤诚,各取心中道义。
      皇甫卓敬他豪勇,不欲再下杀手,旨在血手离开血玉,然则血手兽瞳紧盯,魔爪岿然不动,左手拳掌变化,竟比魔手更为精妙。
      此举大出皇甫卓料外,又是你来我往,数十招过去,堂内人所余无几,却有一二做鹅黄打扮,状似掠阵在侧,眼见血手掌势变换,还未出招之际,嗖嗖几声,左右抛掷暗器——
      皇甫卓眉心微蹙,挥剑欲挡,却闻一声冷笑,血手探手一抓,竟是两枚剑齿轮,当下神情不动,反手掷出,但听两人应声抛跌,已然一命呜呼。
      莫说毒影浸淫蛊毒多年,寻常毒粉伤不了他身,就是硬接几枚毒镖,蚩尤之血也可自行化解,只是凡人卑劣行径,果如当年、一般无二,委实下作!
      血玉禁制将断。
      血手气贯全身,魔爪煞气狂涌,无疑内心振奋,不欲再与皇甫卓纠缠,后者岂能让他得逞,当下剑随意走,长离再取——
      须知此剑之所以非凡,乃因阴煞之气极重,一经催发锐不可当,皇甫卓首次动用此剑,却值气虚疲弱,此际反被阴煞之气所制,一时难于自控,长剑直刺血手后心而去!
      血手不知此剑来由,还以左手两指相钳,但听剑身震颤、宛如龙吟,直欲挣脱,若非反应迅捷,撤手之快,恐怕就要断指在此,便是这一时失察,以至错恨难返……
      长离剑直取面门,血手缩身后仰,皇甫卓目中决然,一手把持剑柄,狠狠向他魔爪拍去!
      孰知惊bian再起。
      魔君分明置身血玉中,将要深陷混沌,意识不明,然则有感血手危急,身中魔息爆燃而起,催使盘桓龙火俯冲直下,飞溅星火无数,张口就朝长离而去。
      “不!主上————!!”
      此举大出血手料外,呼喝已是不及,二人交叠魔息一经削弱,则三皇神器复又跌宕,刹时气劲鼓荡,直将他与皇甫卓二人抛出阵外,七圣互生感应,齐齐一声低喝,封印大成。
      皇甫卓拄剑丈余外,身形狼狈,无力再战,血手更受重创,喉中血腥不及吞下,就要两掌撑地,奋起直扑阵内——
      “姜公子……”
      忽闻人声远来,气息熟稔,然则血手无暇他顾,一心只在血玉之上。
      不过稍一动弹,立时胸口剧痛,咳出血来,眼见右臂化回原形,指掌之间、血痕道道,无疑正是神力所伤……
      血手深恨不已,如此局势下,竟无再战之力!?
      殿外之人奔到近前,血手两眼昏黑,一时难以辨清,但见此人一跃至半空,劈手夺下伏羲神剑,反以神剑之力,一剑斩向正中血玉!
      来人气息混杂,五灵并魔息兼有,血手心头剧震,身中蚩尤之血与之彼此呼应,蜀山人也大为愕然,料想不到魔教竟还有高手,竟不惧神器之力……
      姜世离意识将尽之时,俄而一道炽白之光,惊见少年身姿跌入眼帘——
      咣的一声巨响。
      尔后再无他音。

      **

      血手自龟息中醒来。
      二十年前覆天顶一战,魔君被封血玉之中,血手趁乱挟走神农鼎,后蜀山青石、玉书赶至,三人大战一场。
      血手以一敌二,不显弱势,招式之精妙,魔力之强悍,青、玉二人始料难及,无愧净天护法称号,若非此前连番恶战,以至伤情反复,血手又岂会一时失察,被玉书缚在伏魔柱上——
      伏魔柱,乃由丹砂绘制符箓,落地成柱得名,极具降妖伏魔之能,然则耗灵巨大,蜀山门下、惟有长老一辈方能施为,寻常弟子不可贸然使用。
      血手双手被擒,自然奋力挣扎,不过稍一动弹,立时浑身作痛,譬如电殛穿过,魔化右臂更遭仙法压制、化回原形,如若拼死相抗,只怕未能脱身,已然落得神形俱毁,血手不惧、更不悔,他只恨——
      不甘未能救出主上!
      玉书看向魔君护法,也自唏嘘,叹道:“……你可还有话要说?”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之于正道而言,净天教护法留之不得——
      诚然,人间所谓业果轮回,合该由修道之人来了断。
      玉书眉心微蹙,摇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说来容易,做起来仍是难啊……”
      言罢气机骤变,一改往日尔雅,目中利芒突显,袖中一剑、纷至而来——
      蜀山弟子只知玉书真人赖以术法见长,殊不知玉书真人少有出手之剑,竟是如此寒意彻骨,凛冽杀伐!
      血手此生、历经大小战役无数,区区生死之事,如何在他眼内,此际剑芒来袭,仍是怡然不惧,冷笑连连,道:“区区女娲血玉,绝困不住我主上,我净天教来日必能东山再起,攻上锁妖塔!”
      玉书长叹一声,神似悲悯,道:“事到如今,护法又何必在此妖言惑众,你我早知血玉炼化一刻不停,二十年一至,世上再无魔君此人矣!”
      血手内心揪痛,仿佛再经适才一役,再看青、玉二人,联想七圣协力封印魔君,更恨不能寝其皮、啖其血,兽瞳迸发狂乱之意,仰天大笑道:“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周身魔息狂涌,号令洞内魔气躁动,譬如汩汩飓风,灼灼热浪,直袭青、玉二人,青石有感不妙,道:“此地魔气深重,洞内更与魔界相连,还不速战速决!”
      血手陷在伏魔柱上,一再催发身中魔息,譬如刀剑加身、骨血熔炼,换做常人,不死也疯——
      然则血手何等坚毅之人,饶是玉书,亦不得不赞佩道:“血手护法,确是一条好汉,可惜……今日,必须取尔性命!”
      血手狂啸一声,寒声道:“你我……谁取谁性命,还说不准!”
      背后双手交叠,拉拔魔焰催生,洞内魔气纷纷有感,倏然爆燃绽裂,滚滚熔岩兜头罩下,席卷魔气摧枯拉朽!
      青石神色丕变,并指捻诀,仙门道法凝于指尖,汇成长河、天外远来,欲与魔教炽焰一争长短——
      千钧一发之际,戾枭赶至!
      魔君座下神兽,喷鼻有雷响,生啖则为血,长齿獠牙、吞云吐雾间自有紫电穿芒,一击震慑全场。
      众人始料不及,为此不速之客——
      然则还有更为惊异。
      号令戾枭来此之人非是他人,正是身陷血玉之困的魔君。
      穹顶一道龙火陡然降下。
      此际缩窄身形,盘桓血手颈侧,火舌舔过护法眉梢,熔去一丝剑痕,兽瞳紧盯青、玉二人,虽则龙火将止,威力骤减,仍可在三者间、架起一道铜墙铁壁,看似薄弱摇曳之光,却将血手牢牢护定。
      魔君似在此言道:凡人,不可造次!
      姜世离封入血玉之前,释出身外最后一道魔息,此时也随时光翩跹,逝去焰火之形,残余魔气袅袅,游弋护法身侧,长髯滑过脖颈,落在血手胸前,龙睛阖目前,正映在血手心口处——
      尔后,逐一消泯,似要融入护法骨血中。
      他是魔君最后回护之人。
      则戾枭、作为魔君座下守护兽,势要守住主人回护之人!
      玉书端看雷兽,摇头叹道:“此非一般魔兽,怕是不好相与……”
      青石则是“注目”魔君壁障,凝眉道:“……你我之力,要闯此阵,并非不能——”
      只是定然要付出惨烈代价。
      合蜀山七人并三神器之力,才可封印魔君,蚩尤霸主之威,在其后人身中,体现无二——
      若在往常,那怕雷兽身负异能,兼具神魔二者之力,二人联手,亦未必不能拿下,目下却因神器封印,灵力大为虚耗,又与血手激斗一番,玉书更为伏魔柱、早已力尽,那怕此际闯过雷兽守阵,尚有魔君壁障,不知深浅……
      玉书长叹一声,摇头道:“也罢,留他孤身在此,又能撑至几时?”
      蜀山二圣自此离去,伏魔柱却去不得。
      戾枭一族追随神农时久,自然沾染神性,然则千万年来,撞击两界封印,致使身中气脉早经演化杂乱无章,若非魔君加以疏导,戾枭命不久矣——
      金碑石熔炼多为先天煞气,与魔息相融,可助半魔修行,戾枭亦不例外,到此年间,身中还以魔气为强,这伏魔柱困得就是魔族,凭戾枭残余神力,根本难以拔除。
      血手走不得,戾枭便留下。
      二者身处神魔裂隙,洞底仙魔之气两极动荡,戾枭遂取魔气,每月一日替血手循经导气、聊以支撑,其余时日,血手则摒除杂念,抱元守一,稳住元魂不灭,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血手内心焦急,有感身中龙息将止,却苦无他法。
      二十年之期,不远矣。
      这一日他从龟息中惊醒,却非戾枭带来魔气,血手不乏困惑。
      凝眉沉思之际,恰有人声远来。

      **

      血手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能惊见主上之子。
      当年毒影护送欧阳倩离开覆天顶,之后奔赴总坛,只见满目疮痍,历经千辛万苦,才探得主上被封入血玉,护法血手则行踪不明——
      毒影矢志终此生,亦要寻得血手下落,更要设法救出主上,皇天不负苦心人,巫月神殿密藏至宝土灵珠,可通天彻地,来去无影,毒影孤身闯阵,夺得此宝,二十年来终于有所斩获!
      适时有一少年落入眼内。
      不惧魔魈王异化煞气,轻易将其制服的山野小子,毒影目中一丝兴味,轻笑道:“呵,有趣的小鬼……却能为我所用!”
      毒影设计姜云凡与小蛮,利用二人救出血手,二十年后再见,毒影还如当年明丽,只是女子目中,已然饱经风霜,血手心中疼惜,唤道:“阿萝……”
      话犹未已,地动山摇。
      血手深知毒影实力,自是岿然不动,只等千里丝发动,大可将三人带出,只是姜云凡、小蛮,他二者与毒影早有嫌隙,有感地洞将塌,无疑手足慌乱,危急之中、血手不待呼喝,千里丝已然发动,将他一人带出崖下——
      毒影凝神四下,摇头道:“不行,他们乱跑乱跳的,早将千里丝挣断,不然早就出来了。”
      血手身形微晃,显出疲弱,苦笑道:“二十年在此,断水绝粮,能靠魔气撑到此时,也是不易……”
      他勉力站定,垂目崖下,沉思道:“……只是魔界的震荡已经能传到这里了么?莫非,神魔之井的封印……?”
      血手冷笑一声,目中锋芒毕露,转而敛去神情,道:“别的出口……有么?”
      毒影摇头道:“不可能有的,其他的裂隙都被蜀山老鬼们封了……哼!要不是有土灵珠,这处也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血手听罢,凝眉道:“……蜀山牛鼻子将我困在此地,他们岂会不知道?”
      毒影神情微变,嗔道:“那他们是什么意思?要将大哥活活困死在这里……好,很好!”
      言罢素手微扬,十指掀动,巧笑道:“这群蜀山牛鼻子……真当我净天教无人了!!”
      血手端详洞底巨石,继而一跃而下,魔化右臂散出气息,毒影忙道:“大哥,不行!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不能动用魔气!”
      然则血手置若罔闻,淡道:“我答应过带他们出来,你退下。”
      毒影眉心微蹙,一声环佩铃响,血手有感不妙,千里丝已然后来居上,一瞬将其制住,更有眠蛊纷至来袭,血手身形微晃,顷刻倒地不起,毒影黯然道:“大哥……对不住了,不过你别担心,那小鬼不是普通人,或许能有办法出来。”
      言罢俯下身,紧紧依偎在旁——
      二十年了,我终于见到你了,大哥……

      **

      血手醒来后,毒影遂将始末道尽,偏头道:“大哥,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有趣……嘻,那洞里的魔气,就连我都不能随意靠近,要不然何须旁人帮忙。”
      二人此时来至狂风寨内,血手环视四周、兽瞳微动,分明不如千峰岭,却无端一丝怀恋,耳闻毒影所言,联想今日洞中惊醒,却非戾枭所扰,而是心口震颤——
      主上……龙息似有所感。
      毒影施救之时,少年并二人来到,一者救他离开伏魔柱,另者紫衣从容……
      血手兽瞳紧盯,其相貌、衣着,以及背挎长qiang,确与一人八分神似。
      龙幽万料不到,来此人间第一回,已与长兄故人划下因缘,身份早已败露——
      姜云凡奔入厅内,就见毒影将众人一字排开,正在施法,无疑情急道:“妖女!你还想对他们做什么!”
      少年双剑出鞘,就要奔上前来,血手眉心微蹙,横臂挡道:“……退下。”
      云凡听罢,斥道:“我该猜到,既然有脸杀我们灭口,自然会过来斩草除根!”
      血手还在端详三人,此时回神道:“杀你们灭口?”
      小蛮鼓起脸颊,嗔道:“还想抵赖?那妖女口口声声说什么‘拿命换命’,救了你上去,马上就把洞口给封了。”
      原来如此。
      世人多思多疑,又兼偏听、偏信,大抵魔教就该如此,草菅人命,祸乱人间!
      血手讥嘲一声,不欲再言,淡然道:“……她若真想杀你们,根本不必耍这种手段。”
      小蛮不甘,斥道:“哼,说得倒好听。一对魔教狗男女,你自然要帮着她啦!”
      话犹未已,一丝暴烈魔息突如其来,小蛮心神俱颤,慑于其威,退开半步,姜云凡与龙幽二者当仁不让,横档在前,血手面沉如水,寒声道:“……我虽欠你二人一命,但再如此信口开河,就别怪我下手不容情了。”
      龙幽仔细打量毒影,赫然道:“都别乱来,毁了阵势就危险了!她用的是‘九转归元阵’,不是什么害人的法术。”
      姜云凡愕然道:“你说她在帮我们……?”
      龙幽点首道:“嗯……此阵比之圣息愈创,威力更强,能解救众人于危难,若非法力高深,绝难支撑。届时只等阵法起效,再用解药救治,大可免去毒性中和之苦,对令尊他们有益无害。”
      血手抱臂作听,却是轻笑一声,有意试探,道:“净天教阵法从不外传,除了教内弟子,不可能还有旁人知晓……你是如何得知?”
      龙幽欣然道:“阁下太抬举我了,这东西只是从一本旧书上偶然看到,我不过依稀识得而已。”
      血手嗤笑一声,哂道:“哼,不说也罢。”
      无论此人是何来路,与当年之人有何关联,只要与魔君无关,净天教无意插手。
      众人对峙,只等毒影施法完毕,血手凝神姜云凡,暗道:“……果然是魔气。”
      此前洞内,神魔之气彼此激荡,致使乱流无数、业障丛生,时间紧迫,血手不及分辨,此时再看少年,果然一丝若有似无魔息缠绕——
      小蛮逼毒影交出解药,后者油然道:“也好,你们自己去解,省得冤枉我耍花招。”
      姜云凡看向小蛮,目中一丝期盼,但见小蛮将瓷瓶放在鼻端一嗅,欣然道:“嗯,没问题,是真的,小姜快拿去吧!”
      话音方落,净天教二护法俱是神情微变,血手凝眉道:“小子,你姓姜?可识得‘姜世离’?”
      那一刻,血手多么期望少年说是,说他是魔君之子!
      可无论血手如何逼问,少年仍是神情懵懂,浑然不知,摇头道:“啊?天底下姓姜的多了去了,我干嘛非得识得。”
      就是这句话,让血手直沉谷底。
      离开狂风寨前,透过土灵珠法阵,血手再三端看少年眉目,的确几分熟稔,更重要是那股似有若无魔息,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是怎样感觉!
      历史总是惊人相似,同样为身后凡人而战,父与子,结局却不尽相同。
      之后与正道冲突中,血手屡屡容情,只因姜云凡确是魔君之子——
      护臂之下,是姜云凡幼时起就遮掩之物。
      一截火云魔纹,虽则不外显,却道尽半魔之身。
      确信之初,血手亦曾期盼与振奋,若然当真是主上之子,只待魔君破封而出,定然十分高兴……
      可恨凡人卑劣,诓骗少主无知。
      同样在人类抱养下长大,父子之差,当真云泥之别。
      此正姜云凡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何会有覆天顶、净天教,乃至人魔之战——
      大抵少年心中,二十年来与生父素未谋面,一日知晓,便是世人所说,为天下正道所不齿,一己之私、为祸苍生,又何曾想过,易地而处,若他是二十余年前折剑山庄姜承,蒙受不白之冤、遭人追杀,当如何自处?
      血手是有不忿的。
      可是主上会原谅,他从不惧世人如何诋毁,因而血手不能说——
      为了主上,他不能伤害少主。

      **

      毒影死了。
      蜀山附近、有一山洞,号曰流光,据传一夜之间冰雪溶洞,被列为禁地之一。
      魔君本元属火,将其封印在寒水地脉,自是无可厚非,毒影接获密报,决意借土灵珠之力、前往一探,血手趁势佯攻——
      若当真是主上,就一举攻破蜀山大门,救出魔君,若不是,则接应毒影撤离。
      可毒影死了。
      死在流光洞内。
      姜云凡带回了那只银钗。
      血手端看掌中发钗,神思悠远,恍然忆起当年丹枫谷内,三人如何发现寒月冰魄,女子巧笑嫣然,拊掌道:“寒月冰魄……嘻,这名字好听,我喜欢!”
      他向魔君求教注灵之法,姜世离轻笑道:“如护法所愿。”
      之后覆天顶上,历时半月,他为毒影亲手打造了这枚银钗,还记少女当时明眸,盛满柔情蜜意,喜不自禁,道:“这是大哥送我的,我可要一辈子戴着它,嘻!”
      如今、二十年过去,魔君受困血玉,危在旦夕,而毒影,也已经远去了……
      血手立于蜀山门前,阖目驻足良久。
      他又想起那年花前月下。
      树屋、篝火,萤火虫,圆月。
      还有这只发钗……
      除了这些,他又给过结萝什么?
      血手想,这一世,自己毕竟是有负于她的。
      之后,姜云凡接任少主之位,承诺救出魔君,但需时日准备,在此期间、净天教不可攻入蜀山,血手答应了,而七日之期,很快来到。
      伏羲剑、女娲石,以及神农鼎。
      时隔二十年,三神器首度集齐,再现蚩尤神殿内。
      血手看向血玉,目光贪恋又焦急,再一刻、主上就可还归世间!
      神农鼎似是有感,倏然绽放异彩,现出一行字来,道:逆天之阵,倒转乾坤,错乱阴阳,天道不容。
      此乃上古兽语,非蚩尤一脉不可参详。
      血手心中不祥,低声道:“……逆天阵?”
      少主四人,此行所布法阵、正是“逆天”之名,因与女娲一族有关,详细情形,血手无从得知,而今看来,绝非少主所言如此简单!
      云凡等人施法时,血手借故离开,实则半途折返,而见阵内四人,有感一丝不妙——
      为何少主会在阵眼内?这……岂非是向血玉祭祀!?
      血手心如擂鼓,就要出言喝止,不意脑中剧痛,似有幻象、纷至而来……
      逆天阵内,姜云凡以身祭祀,血脉之力与血玉中魔君遥相呼应,更有血手在旁,三者魔气经由魔君之息彼此融合,随之瓦解血手身中诸幻湮灭之法力——
      此秘术由女娲后人施展,对蚩尤一族却未必影响至深,之于当日覆天顶上搦战群雄,及至护送主母离开,血手直觉不对……
      似乎,除了他与毒影之外,尚有他人身影。
      直到此时三者魔力共鸣,血手才恍然明白,姜云凡,这个数月前还对父亲名姓不值一提的少年,的确回到过去那个时代,为了救出他的父亲。
      血手终于释然。
      血浓于水,是任何人与事,都无法斩断与割舍的……
      然而逆天阵失败了。
      唐雨柔救了姜云凡。
      尔后,在少年怀中随风而散。
      哗然巨响中,魔君终于破封而出。

      **

      二十年,足够少年长大。
      当年救下罗氏兄弟,毒影看出二子天赋,效法当年蛊婆,收二人为弟子,只是罗然生性平和,素喜医经药典,之于毒术二字,并无太大兴趣,反之胞弟罗欣,惊见毒影一身奇蛊之术,十分欢喜——
      毒影虽收二子为徒,真正言传身教者惟有罗欣一人,罗然则寄宿青木居内,由蛊婆亲身教导。
      人魔大战前,毒影将罗欣送出,寄望兄弟二人团圆,远离战火纷争,二子逃过一劫,然则内心早将净天教视乎为家,从此发奋刻苦,研习毒物医术,只盼早日长大,替毒影分担教内事务,解救主上与血手护法。
      此际罗然立于魔君身前,眉心微蹙,道:“主上,如此实在勉强……”
      姜世离摆手道:“无妨,二十年前顾念旧情,以至功亏一篑,折损四大尊者,实力耗损太大……此时虽出血玉,却未必还有余力攻破封印,如若能借伏羲剑威,亦是积聚一份实力。”
      医者仁心,罗然不忍,但为净天教,他必须伤害主上身体。
      青年目中泛红,咬牙道:“此蛊以修仙人之灵力滋养,又赖以我魔气存活,可以调和二者之力,主上若要降服伏羲剑……此不失为一法。”
      魔君不语,目光落定掌间绿蛛,闪过一抹郁色,道:“……毒影缘何而死?”
      罗然一震,险些撞翻桌上金丹。
      此物是由师祖蛊婆襄助,佐以多种琪花瑶草所成,普天之下惟有一颗,可助人功力尽复,一如往昔——
      如今蛊婆仙逝多年,毒影也不再,净天教内再无人有此实力,可助他炼成此丹,万不可有所差池!
      罗然收整心绪,摇头道:“我若告诉主上,罗欣可会怪罪我这大哥。”
      魔君轻笑一声,叹道:“他未曾来见我,怕是无法诉诸于口,要你来替吧……”
      言罢话锋一转,目露哀思,道:“……毒影寻获土灵珠,身负物转星移之能,屡次潜入蜀山,想必为我而来……以她实力,寻常弟子根本近不了身,就是七圣联手,也可借助灵珠之力,潜踪匿迹……究竟为何?”
      罗然依旧不语,姜世离默然片晌,颔首道:“……是血手。”
      魔君看向罗然,淡然道:“血手令你等缄口不言……与云凡有关,是么。”
      罗然浑身剧震,摇头道:“不是少主!”
      魔君眉心微蹙,罗然只得坦言道:“土灵珠灵力反噬,师父为救少主一行才……绝非少主做出之事,主上不可再忧心!”
      姜世离听罢,按下罗然道:“……我已明了,不必再言。此间事了,你将罗欣寻来,我有事吩咐他。”
      罗然恭敬道:“是!”
      但见掌中一只蛊蛛,悄然潜入魔君身中——
      罗欣入内时,魔君正负手而立。
      二十年一别,少年已然长成,此际却仍目中一红,直如儿时落下泪来,但他不敢拿手去拭……
      怕只怕,又是黄粱一梦。
      姜世离回身道:“你长大了……”
      罗欣顿首道:“主上!”
      魔君端看青年几眼,目中深藏温情,欣然道:“……起来吧。”
      罗欣一整衣摆,肃然道:“是。”
      姜世离叹声道:“……毒影之事,我已明了。你师承毒影,于研毒驭毒之术,已是小有所成……净天教不日就将回归魔界,毋须再设尊者与否,只是三日后进攻蜀山剑派,毒影一部需由你与罗然调遣……如此重责,罗欣,你可担当的起?”
      罗欣浑身一震,目中寒芒烁闪,恭敬答道:“主上放心,罗欣定不辱使命!!”
      师父,你看到了吗?我要随主上上战场了……
      师父,徒儿会给你报仇的!
      蜀山……我来了!

      **

      里神殿内,金碑石下。
      血手凝望魔君背影,道:“主上。”
      姜世离颔首道:“……你来了。”
      血手来至高台上,正中处、是魔君设下法阵,赖以金碑石汲取天地之力,维系玄火与鬼眼二者元魂不灭,只等时机一至,二人就可还归世间——
      魔君端看二者魂力,此际华光初显,薄弱柔润,叹道:“……二十年,仍是太过短暂。”
      当日战况惨烈,玄火以一敌百,力尽而亡,魂魄离体,将要往生,鬼眼自毁元神,凝聚阴煞鬼气,强夺生死命盘,有违天道,以至魂飞魄散,将要湮灭之际,全赖魔君心血所救,若不然、则九天十地,再无鬼书生矣。
      二者元魂重创,若要恢复如初,只二十年,仍是太过仓促……
      姜世离将一物交于护法,道:“此正适才蛊虫所采……明日一战至关重要,但有不测,可以此为凭,号令金碑石与此地魔兵,定要护得教众周全。”
      血手看向掌间,一只细白瓷瓶,乍看密不透风,但血手知道,其中深藏何物——
      一如二十年前救下鬼眼之时,瓷瓶中是蛊虫所采,魔君之心血。
      惟有此血才可号令金碑石,率魔兵奋勇拼杀!
      可血手不愿如此。
      三日之期已至,教内上下、万众齐心,早将一切布置妥当,只待明日清晨杀上蜀山,魔君此时将心血交付,无疑——
      是做了最坏打算。
      姜世离面向护法,见他愁苦面色,淡然笑道:“……此不过以防万一,不必忧心。”
      血手握紧瓷瓶,目光坚毅,道:“属下知道。”
      残阳如血。
      覆天顶外,最后一丝余晖也散尽了。
      只等黎明时分,曙光来至,又是一场喋血之战。
      盼只盼,时光尚可驻足,而将离别,再去远一些。

      **

      寅时三刻,将至卯时。
      破晓时分、旭日始旦,第二次人魔之战,伊始。

      **

      地动山摇,天塌地陷。
      蜀山七宫依次下沉,七星结阵、内有风雷水火土,五行迸发,血手凝眉,远望诸山体,忖道:“……五行奇门阵法?”
      继而冷笑一声,哂道:“是想将我部众困守其中,逐一击破么……未免太小看我净天教!!”
      言罢责令雷涛率兵,强攻五行阵法,却闻魔君负手道:“不必。”
      血手蹙眉道:“主上?”
      姜世离轻笑一声,眉目疏狂,尽显霸者威仪,拂袖道:“此阵有利有弊……固然可将我等困守在内,山下正道之师却也难以闯入。”
      血手了然,目中杀机毕现,沉声道:“主上之意……既然蜀山要与我教众拼个鱼死网破,不妨就成全了他们!”
      魔君淡然道:“蜀山如此,不过欺我教内无人,以为二十年前一战,已然气数已尽,在此不过逞强作势……呵,有趣,当真有趣!”
      言罢魔息冲天而起,跃然半空,但见龙火掌爪翻腾,傲啸云端,蜀山弟子莫不胆寒,高呼道:“是、是魔教杀来了——!!”
      魔君振臂一呼,顷刻万魔来应,齐齐高声道:“杀!杀!杀!”
      刹时刀光剑影,喊杀震天,双方战至一团,满目野火焚烧,鲜血横流,人间炼狱,说的,就是如此——
      姜世离手握伏羲剑,踏步前行,血手欲言又止,低声道:“主上……当真要催动伏羲剑?”
      魔君端详掌中神剑,淡然道:“无妨,三皇皆由盘古所化,神农鼎在此,伏羲剑就不可造次,尚有罗然金丹襄助……”
      话到一半,凝视血手,道:“你需亲率部众牵制七圣,只待封印打破,我族就可一偿多年夙愿!”
      血手默然片晌,目光落定蜀山弟子,其中深意,魔君焉有不知,摇头道:“……这是他自己选择,是去是留,没有人做得了主。”
      但其实他们都明白,凭借少年心性,蜀山遭此劫难,又岂会独善其身,置他人生死于不顾——
      姜世离轻叹一声,道:“若云凡来此,就说……我在锁妖塔下等他。”
      血手恭敬道:“属下明白,主上——”
      可血手没有能再说下去。
      魔君一指点正护法心口,龙息微微鼓动,直与血手彼此呼应,护法按上魔君指尖,道:“主上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一如多年前立下誓言。
      他是魔君之刃,也是他的盾。
      他要让魔君全心全意,永无后顾之忧——
      因而蜀山人,来罢!

      **

      血手这些年间已经很少真正动手。
      只除了当年覆天顶一战。
      但当时情状特殊。
      为了教众安然撤离,皆已奔波数日,加之恶战耗损,即便护法如他与毒影者,亦是身疲力竭,大为损伤,最后拼尽全力,只为协助魔君对抗血玉,对上上古神器,自然不能作数——
      是以二十年后今日,净天教重振旗鼓,再展雄风,势要踏平蜀山,攻破两界封印,才是血手魔功大成后,首次真正与仙门之人争锋之时。
      前来阻挡他的是七圣中实力最强两人。
      太武和一贫。
      众人心知肚明,当年重伤之时,血手还可与青、玉二人匹敌,今日全无破绽的净天护法,蜀山已然赌不起——
      蜀山需以最强战力,才可力撼魔教卷土重来之势。
      但蜀山还是低估了净天教实力。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二十年来韬光养晦,玉韫珠藏,与当年一战损兵折将,正处青黄不接的正道不同,净天教尊者虽已尽灭,但教内仍不乏高手在内。
      譬如血手最得力干将雷涛,又如罗氏兄弟,更是毒影悉心栽培,已然独当一面,冲阵斩将,毫不拖泥带水,更有项章、项法亲率豹妖一族——
      尚有魔衣与洛祈年之子,洛奇飞。
      历经二十年,襁褓中婴孩早已长大成人,继承父亲血脉之力,并族内精湛枪法,成为魔衣、幻月两部新任统领。
      世人以为,净天教以最大牺牲换来教众撤离,其实不然。
      尊者之死固然可惜,但他们换取了半魔下一代新生。
      美人迟暮,英雄怕老。
      再强盛的魔,也有魔力衰败,自然消亡之时,惟有新生代崛起,才可带领人间半魔继续走下去——
      无疑、惟有秉持先人遗志,负重前行,才能将半魔世代为之拼搏与奋斗的信仰,传承下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蜀山拼死相抗,也不过徒劳罢了!
      血手冷笑一声,振臂道:“主上已入锁妖塔,项章、项法,你二人领兵镇守,决不可让蜀山人踏进半步!”
      豹妖一族齐声应诺,血手向雷涛道:“主上有令,封堵蜀山要道,今日就让蜀山牛鼻子们,插翅难逃!”
      言罢右臂一振,散出魔气,正面迎上太武、一贫二人,道:“二十年前,也是以一敌二,今天……也就一起上吧!”
      血手身负蚩尤之力,是人间真正魔族后裔。
      因而,与姜云凡一般,可激发魔气与五灵之力两种气脉。
      这也使得血手是一心二用的好手。
      血手赖以魔爪制敌,因其阴鸷蚀骨、吞天灭地之魔气,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摧枯拉朽之势,如若出招,必然大开大合,遒劲杀伐,手下无一合之将,如此省去无谓麻烦,大大降低自身损耗;而若左手御敌,血手更可擅使凡人拳掌功夫——
      皆因左手为凡人之躯。
      诚然精于招式变化与灵活运用,却也将皮肉弱点曝露刀剑之下,血手自从魔印解封,兽化异爪之后,很少动用左手招式。
      但此时他面临是蜀山七圣为首两人。
      现任掌门太武,与前任掌门一贫。
      前者师从二十六代掌门、剑圣独孤宇云,剑法精妙绝伦,罕有匹敌,后者拜入蜀山前,已与剑圣师弟结下不解之缘,奉酒剑仙司徒钟为师,研习道法,精于剑术,多次救人间于水火之中,显见修为不俗——
      少主姜云凡一身本领由来此人,足见一斑。
      面对此二人,血手不可轻敌,亦不能疏忽大意。
      他要将蜀山人牵制于此,不可阻挠魔君大计!
      如此,必然就要冒险,付出一些代价——
      血手心念微动,左掌立时灵火窜升,右手拉拔魔气灌顶,二者缠绕掌爪间,譬如一双利刃对敌,徒手硬接二人一招。
      饶是太武与一贫,此际亦不免赞叹,好个魔教护法,当真骁勇善战,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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