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时节》狼木

11、遇见真相

　　身边的人翻了个身，我便睡不着了。侧身听着窗外滴滴的汽车声，昨晚一到酒店就困得睡下了，忘了关掉的窗户现在也不想起来再去关了，索性听着着声音去培养睡眠吧。
　　越是困却越不能睡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一堆事情。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幻想出一个爱我的他，幻想出一个不爱他却在犹豫该不该被他的这份至纯的感情感动的我，甚至觉得我曾与虫子发生的一切都变得像幻觉。不真实，是我长久以来对自己生活的唯一评价。
　　心里很累，以为坚持下去就可以换的想要的幸福。但是一步步走下来却发现我总是在无意之中碰到厄运。看不见路，听不到希望。
　　“怎么不睡了？”李锦突然睁开眼睛，发现我正看着他，摸了摸额头，亲昵的问。
　　“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快睡吧。”他抚着我的眼睛问。
　　其实只想抱紧他，让他知道自己此时是想跟他在一起的，我们都不是善于表达的人，最强烈的意愿应该就是肢体的温度。
　　知道他明天还要开会，只能自己睁着眼睛等天亮。
　　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天亮了，李锦在一旁换衣服，看见我醒来没好脾气的说：“昨晚怎么了？”
　　“啊？我的起床气还没过，也不理他。”
　　“我去开会，估计到下午了，我一会叫人送点吃的过来，你自己去转转，买几件衣服。我完了给你打电话。”他在一旁继续唠叨着。
　　“好，好。当下你的钱走吧。”我继续装睡，任他在一旁咯咯的笑。
　　阳光真的很是刺眼，没法再继续装下去了。暖暖的突然就傻笑起来。对不起，虫子，原谅我，我是个自私的女人，我想过的幸福。
　　在心里默念着，已经这么大年龄了，突然像个初中的小女孩默默的告诉自己，幸福的真谛。
　　电话在一旁烦人的吵着，我接过电话喂了一声便立即醒了。庆子在电话里说公司要被乐骋收购，他刚收到消息今天会在商会上正式宣布，可是我明明不是这么安排的。
　　我做了三年的公司，主要做的只是产品的营销，虽然自己不想再做下去了，但是明明是和圣天百货谈好了协议，禾宇合并为圣天的一个独立部门，继续做产品营销。乐骋虽然有股份但是也不能直接收购呀。这个李锦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和我商量的必要吗？
　　我气的在电话里让庆子赶紧过来，庆子说他已经在金都酒店门口了。商会还没开始。我赶紧找衣服起床，行李了只有一件换洗的，难怪李锦刚才说让去买衣服，作为一个女人我这一个月也买不了几件衣服的人还真是不合格。
　　赶去金都和庆子回合，庆子说前几天我走的时候，乐骋来人通知说是先暂停和圣天的合同，我以为是你的主意，就暂时搁置了，想等你回来处理。可是今天乐骋突然发来通知说是让明天去乐骋报到。大家都人心惶惶，不知道怎么办了。
　　李锦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和庆子直接上楼要进会场，突然看到旁边的横幅和宣传板。“民俗学教授刘欣”，她怎么也在这里？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联系了，在这里竟看到她的消息，以前可没发现她希望演讲做报告的，不过也对，每次凶爸爸的时候那个各种有理的劲儿还真是适合做演讲。
　　旁边的庆子提醒我会议要开始了，我收了神，路过旁边的会议室，进了电梯，没有听到一丝她的声音。隔音效果还真是好。正在想时却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看见了爸爸的身影。冲过去想推开门，被门夹到了手，“啊”了一声，庆子赶紧去按电梯，我才反应过来要去按二楼。
　　“庆子，你去告诉李锦，我不同意。”我冲着他喊了一声，就跑出电梯。一路从楼梯跑到一楼，发现爸爸就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看着我。
　　“刚看着好像你，还真是你呀。”爸爸笑了，好像是瘦了很多，原来每次笑的时候都会有的褶子好像不见了，还是我记错了，爸爸本来就很瘦。
　　“爸，我想你。”这句话我在李锦的老家时就一直想说，拿起电话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不太会用手机，估计发短信也会当做垃圾短信给删了。
　　“你妈还要一会才结束，我们先去吃饭走。”爸爸拉着我的胳膊，一边往出走，一边试着找话说，问的都是闭合式问题，“最近好吧？工作还顺利吧？李锦还好着吧？”
　　我一直点头说“嗯”。直到在餐桌前坐下，才告诉他李锦的父亲去世了，我们也是从那边赶过来的。又说了公司今天的事情。他一直不肯参与我的工作，却在这件事上打断了我。
　　“禾呀，我觉得李锦的做法是正确的，你因为工作一直冷落他，找理由不去接近的话两个人的关系永远亲密不了。现在他做主合并了你的公司，你正好回去和他多相处。这感情就是要多相处。”
　　“爸，你不是老教我说女孩子要独立自强的嘛。”
　　“嗨，我还教你早日给我生个大胖外孙呢。”
　　我们都笑了。小时候我惹他生气，他就会开玩笑说，以后不给我带孙子，我无语的看着他说一句“爸，你想的真远。”
　　现在我的年龄似乎也让他着急了，竟然在许久不见之后，我们说的话是这些家常。
　　“你呢？最近上课有没有学生惹你生气呀？”
　　“你爸我去年都退休了。没良心的。”一边说着一边给服务员点菜，三个菜“鱼香肉丝、日本豆腐、鲫鱼汤”，菜单推给我时，我已经从上面找不到自己爱吃的菜了，他永远记得我爱吃这三个菜，似乎我永远吃不厌。
　　“再点几个菜，一会你妈妈和李锦来的时候就可以吃现成的了。”
　　我随意点了几个菜，此时只想和爸爸多说说话，看看他也好。至于其他人已经无所谓了。
　　餐厅渐渐多了几桌人，都只是几个零散的食客，会议应该都没结束，餐厅倒也安静。两个人聊着学校的事情，李锦父亲的事情，也不知时间是怎么样一分一秒消失的。
　　旁边不时有服务员走过，听到那蹬蹬的脚步声，看着爸爸一直说话不肯闭合的嘴，心里突然有种释然，自己之前真的倔强，这么好的父亲，这么平淡的生活，何必较劲，何必执着。像他说的，生活哪有什么道理可言，糊涂的就是开心的。
　　然而这份惬意和豁然却在一分钟之后瞬间瓦解。那个人走过来，从背后就听到她的声音，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们了？”爸爸站起来给他拉椅子坐下，真是矫情，都一把年纪了还装着高贵，让自己的男人像对待皇后一样伺候她，她就真的身娇肉贵了吗？心里暗笑一下，却也只能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她没想到我会不回应她，低头问爸爸都点了什么菜。又说自己嗓子不舒服要和银耳汤，爸爸又站起来叫服务员，喊了两声都没有人答应，他就自己走过去。刚好一道光挡住了他的脸，我什么也看不清，顿时恨死了坐在我对面的那个女人。
　　“怎么？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觉得你吩咐男人的手段很幼稚。”
　　“是嘛，你爸爸他愿意对我好，我早就告诉你好好找个人嫁了。你倒好先找了个骗子。现在呢？傍大款呀？”
　　“你说谁骗子？”我急了，直接站起来冲她喊去。旁边刚好经过几个人，似乎和她认识，她微笑着打招呼，忽视我站在那里狠狠的盯着他。
　　“好，你想知道是吗？那我就告诉你，省的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不知道谁是真心对你好。”
　　爸爸从那边赶过来，拉着我坐下，想劝劝妈妈。却也没法开口。
　　“你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个陈重，他一直都是骗你的。就你还一直为了他和所有人决裂。到底得到什么好的了你？他从开始就在骗你，他……”
　　“妈，别说了。”李锦突然出现，拉着我要走。“爸，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聚。”
　　“骗子？”我甩开李锦的手，这对面坐着的三个人，我的爸爸妈妈和丈夫，还有那个被冠上骗子名义的前男友。到底谁在骗我？
　　生活哪里有平淡，想起前几分钟我还在庆幸自己终于理解了生活的真谛。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