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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卧室,壁灯。
      以凡坐在床沿,白衬衫在昏黄的灯光里变了色。柔和了画面。放缓了时间。手指轻轻挑起沾在水杉脸上的头发,顺在一边。她是眉眼安静,睡熟了。
      嘴角勾起,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瘦了,漂亮了。眼泪浸湿了衣服,晕了一大片。以凡轻笑了下,你可真能哭···
      眼神从她脸上慢慢移开,静静的打量着这间屋子。淡绿的窗帘上依然是熟悉的纹路,那年他们一起挑的花纹,修剪了点,然后他站在台子上挂上去,那时她在下面仰着头看着。他一直都记得,那天低头看她时,阳光打在她脸上,轻笑的样子。桌子上有几本书,还有一个水晶笔筒,她一直都喜欢这种透亮的东西。桌子旁有两把沙发椅,白色的绒毛,以前寒假的时候,他们经常坐在那看书写字。因为这间屋子的采光最好,阳光很暖。
      床头柜上的花莲台灯发着微弱的光,照在一本红色的笔记本上稍弱了颜色。以凡轻轻拿起,无意的翻开。好像是日记本,他本想搁下,可是纸页上现出的几个字让他一瞬间忘了动作,像是定格了般···
      直到听见书水杉的呢喃,以凡才猛然惊觉。他缓了下气息,才从纸面上移开眼神。她还是闭着眼,紧握胸前的两只手拄在下巴下。原来是说梦话了,他凝神听了会菜听清,嘴角慢慢抿成了线。她在叫他的名字。
      以凡望着她,你梦见我了嘛?
      敲门声响了好久。以凡才听到。
      他去开了门,苏杨在门口一手撑着墙,一手掐着腰。喘气。累的不行的样子。他瞪眼瞧着面前的人,放下手伸出指对着面前的以凡,一口气换一口气的说,“我··就说我···刚刚看到的···一定是你!”
      而那人双手环胸的倚着门,只是抿着嘴唇笑。
      苏杨连呼了两口气,骂了一句,“你怎么不等死了再回来!”
      以凡淡定的说,“死了就不准备回来了。”
      苏杨哼了一声。自己抬脚走进去。以凡平静的关上门,这人怎么变得这么自觉了。
      “我们家水杉呢?”苏杨在客厅看了一圈,问身后的人。这人回来了,水杉不乐疯了。
      “水杉什么时候是你们家的了?”以凡笑着问。以前都是自己说的话,被别人说了,听着有点别扭。
      “上大学的时候把户口迁我们家了,我是她大哥,知道没?”苏杨得意的说,“所以以后我妹夫也要叫我哥的。”
      “哦,那你妹夫挺惨的。”以凡无所谓的说,“水杉睡着了,别笑那么大声。”
      “睡着了?!”苏杨的表情很吃惊,而且在说着潜台词,你开玩笑的吧。
      “嗯。”以凡弯身坐在沙发上,活动了下脖子。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好酸。
      苏杨不信,他开了水杉的卧室门,果然睡了。他纳闷道,“这怎么回事?”
      以凡窝在沙发里,疲累的说,“一直哭,从门口一直哭到客厅,刚刚才哄到床上睡着。”
      苏杨啊了一声,回头果然看见以凡的衬衫上湿了一大片。很是感慨,“也是,她就憋着等你回来使劲哭呢。”
      以凡问苏杨要喝些什么。苏杨说,啤酒吧。欢迎你回来。
      以凡没去打开冰箱,而是去了阳台,从拐角的地面上一个箱子里拿出几罐啤酒。那些年的冬天,他都把啤酒放在这。她问怎么不放冰箱里?他随意的说,温度刚好,心情正好。
      习惯终究是习惯。还好,她也有这个习惯。
      苏杨说,“很惊奇吧,这里的东西,是不是和你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以凡低头嗯了一声。
      两人喝了5罐啤酒,苏杨觉得不尽兴。提议出去喝点白的。
      苏杨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摇了头,“不行···她晚饭都没吃就睡了。半夜要是饿醒了,找不见我。”
      苏杨顿了顿,点了下头,“那你给她做糖醋排骨、糖醋鱼留着吧····”头仰在沙发上,迷蒙的叹了口气,“她大概做梦都想吃。”
      虽然是啤酒,但是苏杨对酒精还是免疫力不够,他慢慢的成了话唠,“以凡,你走的这五年。苏水杉啊···她有很多次一个人,在这间房子里,做你给她做过的菜,然后一个人吃。那么多,一下子吃完·····好几次,半夜里我送她去洗胃····”
      “她从来没有回过阳和县。逢年过节的,我妈打电话让她回去,她也不···兼职,打工,从来都不让自己闲下来,赚的钱就几乎全供这个房子。她不让我帮,说她没有守住那个家,这个要自己好好地守着。”
      他拉着以凡的胳膊,“那个家你知道吧···被法院查封了···你都不知道,法院的人来的时候,水杉差点没和那些警察打起来了······”
      “你说那么个闷葫芦跟人打架,哭着喊着···跪在那求人家···架没打赢,却把旁边的大妈大婶搞哭了。她可真有···本事···”
      苏杨不知道何时就那么流了眼泪,眼前晃得全是那些个画面。
      不要进我的家····这是我的家。你们都出去。那个人前不敢说一句话的女孩挥着刨土的铁锹,竟然恐吓着警察。谁也没有想到。她声嘶力竭的哭喊,被人强制按住,压在门上,还在拼命挣扎。最后,警察还对着妈妈说,带着孩子去看看精神科。
      苏杨手背压着眼睛,紧紧地,“叶以凡···她太烦人了,真的好烦人······”
      “我不要再看着她了·····把她还给你···”

      水杉一直睡到第二天的8点。张开眼的霎那,就看到了枕头边上的脸和看着她的眼睛。他侧躺着,支起了胳膊抵着脑袋。换了件针织毛衣,白色的。好看。
      调皮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串成束,搁在他们俩中间。
      真好。
      他看着她笑,她也笑。
      “苏小姐,有工作嘛?”以凡问。
      水杉眨了眨了眼,好像还处在幻境当中,傻愣愣的回答,“有啊。”
      以凡笑出了声,“那今天是星期一······”
      星期一···水杉脑子转了好久,才明白以凡说的是什么。
      “啊!”一下子了坐起来,她瞬间感觉到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天啊!老板,任云阳,而且是处在生气中的老板任云阳!那发火的冷暴力!
      她赶紧下床,“你怎么不叫我啊!我这次要死惨了!”
      以凡看她急匆匆的跑出去,笑的更大声了。跑去洗手间的水杉,在路过客厅的时候,又发出了一声大的感叹,“我的天啊!怎么那么多酒瓶啊!”可是已经没工夫管着这些了,她赶紧刷牙洗脸上厕所。
      以凡在卧室,收拾着水杉的床。
      回来的第二天,做着很久没做的事。她没有不习惯,他也没有不自然。
      是个静谧的早晨。直到放在床柜上的手机响了。水杉的。
      以凡放下手中的被子,坐在床上,拿起来看。任大老板?
      他按了接听,却是明显的吓了一跳,因为电话的那边在怒吼,“苏水杉!我限你半小时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听到没有!”
      以凡皱了下眉头,这声音,是任云阳?还没说话,那边老板又说,“还有今天不要从大门进,电梯到20层,再爬楼梯从茶水间那边上来。就算遇见了记者,也不要慌,打电话找我。知道嘛?”
      以凡拿着电话,眼神转到客厅,“嗯,我会转告她。”
      “····”
      “你是?”
      以凡低头看到枕头上的褶皱,拍了拍,才平静的说,“我是叶以凡。好久不见,任云阳。”
      沉默,静的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过了好久,任云阳才说话,“好久不见······”
      “水杉呢?”
      “她才起床,马上就去上班。”
      “嗯。再见。”
      “再见。”
      以凡把手机放回原处,没想到水杉的老板是任云阳。他走到客厅里,水杉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他指着餐桌,“桌上有粥和面包。”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到水杉的对面坐下,问她,“你天天不吃饭的嘛?怎么厨房里只有泡面。”
      水杉抓面包的手停了下,笑嘻嘻的对着他说,“晓芙在我们工作的旁边租了房子,平常的时候我都去她那,很少回这的。”
      以凡正低头往吐司上抹了点番茄酱,愣了下,却是没说话。
      她却突然想到他不认识晓芙,笑着解释道,“晓芙是我大学室友,还是我未来嫂子哦,苏杨的女朋友。”
      他把面包递给她,“快吃,待会送你去上班。”
      水杉嗯了一声,闭上嘴,乖乖坐下,咬面包,“你吃了吗?”
      以凡点了下头,问她,“你在做什么工作?”
      “律师助理。”
      “和任云阳一起?”
      水杉从喝粥的间隙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他刚刚有打电话。”
      “啊!”水杉立马放下碗,紧张的问,“他有没有很生气啊?”又问,“是一个劲骂个不停式的还是一个字不说冷暴力式的啊?”
      没等以凡回答,她又捂着脑袋感叹,“这回他不会要把我踢走吧。完了····”
      以凡就那么坐着,不说话,看着她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毛病。他又突然问道,“你出了什么事嘛?”
      水杉刚吃了面包噎了下,她努力的吞,扯谎说,“没有。是老板自己的事···”含含糊糊的继续吃东西。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光荣事迹,这些事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苏杨听了都会骂人,以凡肯定要自己换工作。
      显然,水杉的演技还没那么好,以凡眯了下眼,“是嘛?”
      她立马非常肯定的点头,“嗯。”
      水杉低着头,可是依然能感觉自己身上的某道目光。好一会,水杉才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你认识老板?”
      “嗯。”对他的后知后觉,以凡早已熟悉的成了习惯。“以前就见过。”
      以前···那就是5年前了。水杉喔了一声也没再问。
      当两人要出门时。以凡说去地下室,开车。水杉愣了一下,才回来的,怎么就有车了呢?
      以凡伸手牵她,按了电梯的负一楼,“车是这边的同学送的。”
      “啊?这么大方啊?”水杉羡慕嫉妒,没有恨。
      赶忙问,“什么朋友啊?”看自己能不能也去认识下。
      以凡闲闲的说,“大朋友。”
      “·······”
      到了办公楼的时候,水杉从车里往外看,很安静啊···心里却是慌了起来。不敢当着以凡的面给晓芙打电话了解情况。只得先下车。
      以凡拉住她,“你们事务所在21层?”
      “嗯···啊。”
      “坐电梯到20层,从楼梯口上去。”以凡说这些话的时候,没看她,正坐着看前面的。
      “······”为什么这么说?他怎么知道是21层的?虽然以凡像神,可是他不是啊!
      “你们老板说的。”以凡淡淡的说,解答了她那一脸的疑问。还是没看她。
      “···哦。”
      水杉没下车,拿眼看以凡。后知后觉的,她好像惹他不高兴了。只要他故意不看着她说话。
      她不下车,没人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还是以凡转头看她,叹了口气,“中午来接你吃饭。”
      水杉笑嘻嘻的,“好。”
      以凡坐在车里,看着她穿过花坛,踏上阶梯。直到没了背影,还是望着那个方向。原来时间真是那么伟大,要是再晚回来会,是不是除了名字和外貌,我都不认识你了。胆子大了,会开玩笑了,会撒谎了。笑的更开了,哭的也更大声了。
      还有什么······
      那么敏感的人,以前只要觉察到自己生气了,就会低头一个劲的认错。现在,居然不管了。
      以凡自嘲的笑了下。从架子上拿出手机,按了号码,好一会,那边才有人接了起来。
      “谁啊!一大清早的!”那头一声吼。
      以凡无奈的扶了扶额头,今天真不适合打电话,“是我,叔叔。”
      不说还好,一说,那边是真的发怒了,“叶以凡!你还有脸打电话!一下飞机你就把我丢在这,你说你去哪了!尊重老者你知道嘛!孝顺父母懂得吗!虽然我是你继父,那也是父!懂嘛!有你这样做儿子的嘛!啊!·······”
      骂了一大通,以凡就那么听着,直到那边的人骂累了,终于决定歇息下,“臭小子!等我睡好了,来见我!”
      “叔叔,您今天好好休息。我晚上再去看你。”
      “什么!”那人好像狠吸了一口气,以凡觉得那一口气可以够他再骂个20分钟,快速的说,“叔叔,再见。”然后迅速的挂上电话。
      然后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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