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蘇拾弌

2、过往

　　子默是个杀手，自打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在最初的记忆里，他就是在一片密林深谷中长大的，谷中有豺狼虎豹嗜血食肉，他害怕，但不能哭，这样是会没命的，子默看见过跟他一样年岁的孩子哭着被吃掉。

　　幸好林中还有果子充饥，就这样过了一年，他被带到一个满是台阁林立的地方，那里有许多跟他一般大的孩童，还有他从没见过、用过的新奇玩意儿。

　　这里要比山谷好得多，子默心想。

　　这样的想法直到他见到那个男人，男子手持长剑，剑上的血渍让子默打了个颤，但更可怕的是男人的眼神，那比嗜血的猛兽更加慑人，只消一眼就让子默觉得外头的烈日再与自己无关。

　　子默低下头，只希望时间能快些过去，却听见男人冰冷的声音。

　　“带下去，饿上五日。”

　　五日过后，奄奄一息的子默跟其他的孩子被一同带到一处校场上，场中央竟又是那个男人，还有好几个被捆绑在柱子上的孩童，如子默般年岁的孩童。

　　眼尖的子默看见了柱子后的白面蒸饼，还冒着腾腾的热气，这时男人惯有的冰冷嗓音打断了子默咽下口水的举动。

　　“杀人就有饭吃。”

　　说完抛出几把长剑，他拾起长剑，抬眼望见男孩愤怒决绝的神情，竟有些害怕，利剑毫无阻碍地刺进柔软的腹部，血腥味弥散在四周。

　　子默的心颤了颤，手中的剑却又向前推进了几分，他想活下去。

　　“你为什么不哭？”
　　男人问道。

　　他听到周围带着劫后余生的哭声，忽然想到那五日里，因为哭泣而被带走的伙伴们，他知道他们是再也回不来了，哭了会没命的，子默了然，但并没有回答男人。

　　“从今日起，你就叫子默，记住你的名字。”

　　男人走了，留下这句话。

　　子默回头看了眼被杀死的男孩，长剑没入腹腔，却是已然死透，血液顺着斜插的剑柄涓涓而下，在泥地里形成一个小血泊，他的身子微微佝偻着，可脸上还是那样的神情望着子默。

　　那张脸庞似曾相熟，子默隐隐觉得哪里见过，是了，原来是要袭击我的男孩啊。先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自己莫不是在这断崖之下了？入眼望去，却是满目暗黑无有尽时。

　　自己在哪？已经死了？

　　子默心下惶然，漫无目的地游走着，黑暗如雾般渐去，亮光的尽头站着一男子，背影挺拔，手持长剑，剑上血迹斑斑，子默越靠近他，越觉得如履薄冰。

　　男子忽地回过身来，低头把玩着长剑，漫不经心地说道：“杀人就有饭吃。”

　　是啊，杀了人才有饭吃，所以我才要杀他们呢。

　　男子抬眼看向他，死寂的气息萦绕在四周，子默慌得错开半步，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寒冰侵骨。

　　“无情无欲，方得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