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楼》王四木

5、（五）埃及

　　当冈比西斯说想陪我回埃及时，我一反常态地轻笑出声：“好呀，你要带什么礼物给我的父亲呢？和平与自由？”
　　“还真是伤脑筋呢，我亲爱的王妃。”他狡黠地笑道，“你和埃及，都是我割舍不下的。”
　　“其实，”我捋了捋耳际青丝，“有个礼物可以让你两者兼得。”
　　“哦？什么礼物”
　　我迎上他褐色的眸子，笑：“一支精锐的波斯军队。”

　　冈比西斯的队伍继承了他父亲居鲁士的气势和英勇，在攻打埃及时势如破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不久就占领了埃及首都孟斐斯，生擒法老普萨美提克三世。

　　我借口要和家人相见，冈比西斯正是得意之时，他将我放在他腿上，眯着眼道：“一路多亏王妃熟知埃及地势，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你的父母兄妹们就还是埃及贵族，不受任何凌辱。”
　　我点头不语。
　　“但是，我的王妃，你为何帮助我攻打埃及？”他问，目光深不见底。
　　我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我原本是掌管着下埃及的大祭司，嫁给你之后我失去了一切，现在我只是想拿回我应得的东西。”

　　我的借口拙劣无比，但冈比西斯还是选择相信我，他轻笑着捏捏我的脸：“不愧为我最爱的王妃，没有丝毫的妇人之仁。”
　　我低头，心里清楚真正的原因，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仆，从来就不是，十五年前，我的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被诬以“女巫”之名处以火刑。给她定罪的，便是埃及的法老，年幼的我跳入尼罗河幸免于难，后来被年长的宫女救起抚养长大。
　　我一直记得母亲被猩红咆哮的火焰吞没的情景，她美丽的长发被烧得焦黑，滚滚浓烟直冲上天，在天空中形成狰狞的图案。
　　那天的情景，接连着跌落进尼罗河的梦境，那些黑暗的过往日复一日地折磨着我，不曾磨灭。

　　我想起去问候法老，他的寝宫内外全是官兵把守，法老和王妃坐在寝宫里，默默无言，面色如纸。
　　一见我进去，法老便冲上前揪住我的头发，几乎是咆哮着说：“你这个该死的冒牌货，我们给了你荣华富贵，你就是这样来回报我们的吗？！”皇后也在一旁哭哭啼啼地对我又抓又打：“贱人，你不顾及我们的情意也就罢了，居然还给波斯人带路攻打埃及，我要去揭穿你！”
　　我挣脱他们，冷冷地道：“你们还记得二十年前那个被处以火刑的宫女么？”
　　法老大骇，颤颤巍巍地说：“你是？”
　　我冷笑道：“你们不觉得我和她长得像么？”
　　法老一下子瘫倒在地，苦叹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皇后却显得出奇的冷静，她几乎是带着轻蔑的冷笑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可惜我的母亲没有我的勇气。”我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然后我去牢里探望真正的公主，加沙真正爱的人，我让侍卫扳开她的嘴，将毒药灌下去，她柔软的身子慢慢变硬，我偏头对随行的官员说：“罪名是，冒充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