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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每人心中都应有两盏灯光,一盏是希望的灯光;一盏是勇气的灯光。有了这两盏灯光,我们就不怕海上的黑暗和风涛的险恶了——罗兰

      何向东知道,想要弟弟们走出这个到趟县城都跟过年似的闭塞村庄,只能靠学习,所以不管日子多困难,何向东都说服爹娘,让弟妹们一定要上学。
      也许吃饱饭对何向北真的太有诱惑力,十二岁时,何向北就以特优秀的成绩进了县初中,尤其是一手磅礴大气的字让负责村考县的老师爱不释手,当看到是个瘦弱矮小的孩子写的,别提多吃惊了。
      十二岁的何向北只有一米四左右,又瘦又小,穿着妈妈用大哥工作服改小的蓝褂子和三哥替换下来的蓝布裤子,为了多穿两年,妈妈改的有点大,穿在何向北身上晃荡的厉害,更显得他瘦的厉害。
      那时就算他们这个小县城,也几乎没有人穿手工的衣服了,所以何向北上初中就被很多同学嘲笑,可是何向北从来没理会过,不是他天生就不注重衣服,而是对于要新衣服的印象太过深刻。
      那还是何向北十岁的时候,他爹从县城回来时买了一块蓝布,给向春梅和何京京一人做条裤子,她们身上的裤子已经烂的不能穿了,那时的何向北一直都是穿哥哥们替换下来的裤子,还没穿过新裤子,就缠着妈妈给自己做一条,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哭闹起来,向春梅一心烦,随手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个东西向他扔过去才发现是把剪刀,剪刀正扎进何向北的小腿肚子,当时血冒得厉害,何向北停住哭声,用手捂着伤口,看都不看吓得张大嘴的娘,一瘸一拐的走进厨房,抓了两把草灰抹在伤口上,血流的太厉害了,刚拿草灰抹住,就被血冲开,等到真正用草木灰按住时,地上流了一大摊血。何向北下午去上课时,他们的老师,赤脚医生马东方看到他裤子上的血,撩起来一看,问了原因,眼泪差点下来,领着他到后房用酒洗了,还给他抹了一些自己配的药膏,让他躺在床上休息,放学后又煎了一些汤药给他喝,后来那伤就慢慢好了,可是何向北小腿肚子上落了五分钱钢蹦儿那么大的一块浅青色,凹进去的疤。
      从那时起,何向北再没主动提到衣服之类的事儿,可以这么说,何向北一辈子都没让他爹妈给买过新衣服。
      上初中的何向北和哥哥们一样是住校的,十二个人一间房,夏天热死,冬天房中间放个炉子,木材和煤是每个孩子一天拿来的。大哥何向东开学时就给了他十块钱,让他买些煤冬天用,何向北却把这十块钱收好了,每个周日回家上山给家里捡柴火时就在山上烧木炭,然后都存在马东方的院子里,因为马东方有个小型的做蜂窝煤的模具,何向北头一次回来给马东方买了二斤桃酥来探望时说到了宿舍要烧煤,马东方就让他买五块钱煤粉,烧些木炭,又到后山挖了几筐黄土,断断续续的给他打了不少蜂窝煤,所以何向北每两周就从马东方这儿拿一袋子蜂窝煤回去,一个冬天也就过去了。
      何向北回到家除了给家里捡柴火外,就是蹲在马东方屋里看书,马东方不是村里的原来人口,是□□时下放的,不知这人用什么方法,居然藏了一大箱子书,五花八门,什么《隋唐演义》《封神演义》《三言二拍》《资治通鉴》《二十五史》都是平时看不到的书,何向北就自由自在的看书直到院子里都黑的实在看不到为止,马东方也没钱,何向北可不好意思浪费老头的油灯。
      何向北是班里个子最小的,却也是学习最好的,可是他不怎么爱说话,不引人注目,除了每次考试成绩出来年级排名时会有人指着第一名说:“还是何向北第一!”之外,就没人会注意这个矮小寡言的孩子。
      而在这一年何向北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七月的一天,何向北一进院门就看到年仅八岁的妹妹无措的站在院子里,手中还提着猪食桶,看到何向北,何京京跑过来小声说:“四哥,二哥哭呢!”
      何向北从妹妹纤瘦的手中接过猪食桶边给猪喂食,边问:“二哥咋啦?”
      “不知道哩!”何京京忽闪着大眼睛说:“刚才大哥从县里回来,过去和二哥说话,后来二哥就哭了!”
      何向北的心“呼”的一下提起来,他知道这两天二哥的高考分数快下来了。把空猪食桶拿到厨房挖了两瓢麸皮倒上水,用中午做饭剩下的余火熬上,打发妹妹回屋,走近窗户,听到大哥说:“没事,不行就再考一年,哥供你呢!”
      二哥只是呜呜的哭着。何向北明白了,贴着窗根慢慢的蹲下,二哥学习有多刻苦他们都知道,二哥落榜几乎是不能想见的,自小体弱对病的二哥能做什么?只能复读!
      何向北想进去劝劝二哥,却听见二哥说:“我不复读了,家里负担够重的了,我和你去县里干活养家,供小西和小北念书!”
      不管大哥说成什么样,二哥一口咬定要去干活养家,大哥二哥在屋里哭成一片,何向北捂着嘴跑出大门,到了地头才呜呜的哭起来,二哥是他们中间最用功的,可是……
      “北娃子,你做啥了?”
      何向北抬头,马东方穿着发白的中山装拄着一根拐杖站在地垄沟那头看他。
      “马老师!”何向北抹抹眼泪:“您咋拄拐棍了?”说着扶着马东方往外走。
      “腰扭了!你哭啥呢?”马东方想不通啥事儿能让这个倔强坚韧的孩子哭成这样。
      何向北眼泪下来了:“我二哥没考住大学,说家里没钱不去复读,要去县里干临时工呢!”
      马东方站住了:“向南没考中?”
      何向北愁眉苦脸的点头。
      “北娃子,我跟你说,你去告诉你大哥,咱们村准备建个小学,我身体不好,教不了学生了,要是向南愿意就去找村长,算正式工呢!”
      何向北把马东方送回家,就急匆匆回家找大哥,把马东方的话说了一遍,何向东和家里商量了一下,就去找村长了。回来却垂头丧气,村长说了,这教师是县里人事局定的,他也没办法,听说是教育局局长的远房亲戚要来。何向北撇嘴,这不是明摆着吗,那个局长的远房亲戚来了不过是拿这儿当个跳板,过不了半年肯定就调回县里了,到时候苦的还是村里上学的孩子。何向北知道,要是二哥当了村□□,肯定能把孩子们教好。
      何向北躺在被子里左思右想,第二天早上翻出二哥每年的卷子就回县里了,他先和老师请了两天假,然后就跑去县人事局,门房大爷说什么都不让他进,何向北没办法只好蹲在门口,渴了就到院子里的自来水喝两口,饿了就咬两口自己带来的二面窝窝。
      最后门房的大爷实在看不下去这个瘦小的孩子折磨自己,干脆把他拉进屋:“你到底要干啥啊?”
      何向北把情况说了一下,还拿出二哥历年的考卷给大爷看,大爷叹了口气,指着院子里一辆黑色小轿车说:“我不能让你进去,不过那个就是高局长的车,你等他出来自己跟他说说看!”
      就这样,何向北在院子里堵到了人事局局长高大燕。军人出身的高大燕虽然脾气暴躁,却算得上是个好官,听何向北一说,干脆把他带到办公室,何向北把二哥的情况说了一遍,又拿出二哥的卷子,高大燕很认真的看了每张卷子,询问了一些何向北家里的情况,当听说这个瘦弱的孩子就是就是县中学的何向北,愣了愣说:“你就是年年都是年级第一的何向北?”
      何向北也愣了,自己有那么出名吗?
      高大燕温和的笑着解释,自己的儿子也在县中学,叫高峰。何向北暗自吐吐舌头,没想到学校有名的小霸王居然是人事局长的儿子。高大燕顺口问了几句高峰的情况,何向北实在说不出,因为高峰虽然和他是一个年级,却不是一个班,和他们是不来往的,知道高峰的名字完全是因为高峰混的太厉害,学校老师根本不敢管。
      高大燕看着眼前这个有主意的孩子,不禁对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叹息。高大燕干脆批了条子,直接指派何向南留村任教。当天晚上回去把自己的儿子狠狠操练了一顿,却没想到自己给何向北招惹了多大的麻烦。
      何向北没向家里说二哥是怎么成了村里的正式老师的,不过家里为此还杀了一头猪,招待村里的老少吃了一顿。
      家里的负担一下轻了好多,何向北字好,老师知道他家里情况,介绍他抄文章,慢慢的何向北也攒了几个钱,年底不止给自己买了两件衣服,还给妹妹买了一条裤子,剩下的都藏好了,他已经决定从今以后自己负担书本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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