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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沧溟浮一叶 ...

  •   阿黎虽练过功夫,但也只是用来防身的简单招式,猛然碰见了练家子,败势很快就显现出来,没过几招,便被那老太监一个飞踹,“砰”的一声巨响,阿黎便直直的飞了出去,撞在了破旧的博古架上,架上灰尘一下子被扬起,蒙蒙的一片,阿黎一声惨呼,径直落到了地上。
      而那太监还不收手,对着那博古架又是一推,极沉重的檀木制的架子便压在了阿黎身上,这一次,是更大更持久的惨叫,而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女子似也被这巨大的声响惊醒,发出了似有还无的呻吟。
      “阿黎,是你吗?”钟离姌虚弱的问道,但并没有人回答她,她从清醒过来,便听见了一声刀剑出鞘,然后刺入皮肉的声音,这黑洞洞的地方溢满了浓重的血腥味,而刚才梦中似乎还听到有人在唤她“公主”,像是阿黎的声音,她肯定是听错了吧,这里怎么会有阿黎呢?
      微睁眼眸,入目只是黑沉一片,依稀有一个人影晃动,但她还没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轮廓面貌,便被人在嘴里塞了一块帕子,再兜头罩下一个黑布袋子,蒙蔽了视线,然后被一人扛着,不知要带她到哪里去。
      钟离姌拼命挣扎着,那扛着她的人几次不得不将她放下,但始终不曾解开她的束缚,到最后一次,那人将她放下,许久都未再出声,钟离姌稍感不安,又依稀闻到了水波潋滟的气息,虽然水并没有味道,但若一个人置身于池沼水塘边,还是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心里一惊,难道这人要将她丢下水去?
      果然,还不及她多想,便被人猛地一推,身子瞬间失重,滚落出去,“砰。”水花四溅。
      晴染宫前,阿绿顶着风霜雨雪跪在冰凉的青砖地上,一脸木然,钟离姌失踪许久,不见踪影,阿黎说是要去找皇上,却也许久未归,而刚刚她也得知,夏侯堇今夜就宿在晴染宫内,但开门的太监只将门开了一条小缝,说范姜璃与夏侯堇已经就寝,不得打扰。
      而这时,她派去的认识去宝毓宫的路的叫回阿黎的小太监也回来了,却只说没有看见阿黎,一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急忙吩咐了两个小太监在晴染宫守着,看见夏侯堇一出来就去禀报钟离姌失踪的消息,又叫了另外两个带着她去寻阿黎,这些从小便进宫的太监自然是识得路的。
      三人沿着晴染宫一路向前,沿路将各处偏僻的小径,水阁亭轩都细细的寻遍,还特意在宝毓宫周围寻了数遍,却不见阿黎踪迹,最后被巡宫的侍卫发现,险些被当成刺客拿下,几人细细解释了缘由,才得以脱身,却还是被厉声呵斥了一顿。
      阿绿几人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太监小宁子突然指着前面荷花池里一团黑乎乎的物体失声尖叫道:“看,绿姐姐,那是什么?”阿绿循声望去,心里猛地一跳,忙疾跑上前去,黑沉中,只模糊辨得那是一个人形,阿绿吓得尖叫起来,心里突突直跳,只祈愿既不是阿黎,更不要是钟离姌。
      “快,快把那个人捞上来。”小宁子和小月子也不顾严寒,早就跳了下去,因为宝毓宫,庆清宫周遭地下有活水,水温颇暖,所以并未结冰,两人将那具尸体拖到岸边,阿绿已经哭倒在一旁,因为那具尸体分明就是阿黎,“阿黎,我应该拉住你的,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我该死,我该死。”阿绿直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将头埋在肩窝处,泣不成声。
      小宁子和小月子已从池中爬了出了,安慰着阿绿道:“绿姐姐节哀,黎姐姐惨死,公主又失踪了,咱们更应该振作,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因他们两人是刚调过来的,对阿黎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厚,因而显得更为冷静。
      “谁在哪里?”一声厉喝,四周突然亮了起来,十几个明滟滟的火把一字排开,一个身穿水蓝色侍卫服的高大男子逆光走上前来,举着明晃晃的火把照着阿绿三人,又看到地上的女尸,当下满脸凝重:“你们是哪个宫的宫人?怎会在此?”
      “回大人,奴婢们是咽吟宫的宫人,因阿黎宫人失踪,所以出来寻找,不料在这处荷花池发现了她的尸体,还请大人明察,还阿黎一个公道。”阿绿定了心神,从容的说道。
      这司徒悠因是侍卫总领,所以对内廷情况也有些了解,知道咽吟宫住的是嫀国来的阙静公主,“她为什么会失踪,这又是何时的事?又为什么没有禀报主子?而是私自出来寻找?”
      “就是刚刚失踪的,一转眼就成这样了,还有,因为我们公主也失踪了,所以只能私自出来找,求大人见到皇上,告诉皇上一声,就说我们公主失踪了,奴婢在这里给您磕头了。”阿绿估摸着眼前男子颇有些官阶,能见到夏侯堇,便一口一个大人殷勤的叫着,权当病急乱投医了。
      司徒悠有些踌躇,按理说,这是内宫的事,不该他管的,但毕竟闹出了人命,那个嫀国公主更是关系着两国的邦交,他进退维谷,只能吩咐了手下几个侍卫,将阿黎的尸身拖到隐秘的地方放起来,明日请示了夏侯堇再做决断,让阿绿他们赶紧回去,安慰说她们的公主可能已经回去了,偌大的皇宫,总不可能让一个人平白无故的失踪,又说这个侍女说不定是因贪玩失足落水而死的。
      司徒悠深知内宫斗争向来堪比朝堂,势力也是错综复杂,而且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不欲插手太多,甚至不曾去查看阿黎的尸身。
      “慢着。”一个锐利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有条不紊进行着的行动安排,“淑妃娘娘驾到。”一个尖利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刺破静谧的夜。
      “奴婢参见淑妃娘娘。”阿绿略抬头,打量着这个突然而至的淑妃,狭长的丹凤眼,吊梢眉,眸光锐利,桃花脸上涂着极厚的胭脂,挺直的琼鼻和尖尖的下颌,身量容长,偏瘦,走路的样子,摇曳生姿,一看就知是个厉害的人物,那并不算精致的五官相配合,竟也生出一种异域风情的美态。
      “司徒总领怎知这个侍女是失足落水呢?你可曾亲眼看见?”她出口的话咄咄逼人。
      司徒悠抹了抹额上的汗,谁都知道淑妃皇甫玉佳是个不好惹的主,只得硬着头皮作答道:“回淑妃娘娘,下官不曾亲眼看见。”
      “哼。”皇甫玉佳一声冷哼,“那就是了,来人,把这几个贱奴给本宫抓起来,本宫要好好审审,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私下处置宫婢!”
      “是,娘娘。”皇甫玉佳身后的奴才得了令,一窝蜂的上前来扭了阿绿三人,“这几个奴才先押回去关着,本宫待会儿亲自审问,司徒总领,那个‘落水’的宫婢就先麻烦你照管着,明日皇上问起来,本宫可就找你来要人!走,小路子,咱们回去。”
      “是,是,下官遵命,恭送淑妃娘娘。”司徒悠唯唯诺诺的道。
      咽吟宫里,一片冷寂,案上蜡烛闪着幽微的光,映着人的影子影影绰绰的投射在窗格上,李穆正扶着钟离姌缓缓的靠近床榻,“公主,快躺着好生歇着吧,我已吩咐人去煎药了。”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四下看了数遍才确定这偌大的咽吟宫竟无一个奴才下人在,心里不由微酸。
      “谢李大人救命之恩。”钟离姌咳的厉害,手直捂着心口,双颊绯红,“公主客气了,今日太医院原该我当值的,正嫌一个人闷得慌,便出去走走,可巧就遇见公主了,也不知公主得罪了谁,竟要此般待公主。”
      “我到羶国前后还不足一月,连着宫门都没有出过,皇上也还不曾封我什么位分,我又怎知自己到底得罪了谁,竟要置我于死地。”钟离姌咳得愈猛,心都似要咳出来,李穆看着愈发不忍,便截断了这个话题道:“公主快换身衣服吧,池水冰寒,免得着凉,我去生火。”方才进殿时,他看见门口有银霜炭,而这殿内,实在冷得紧。
      因为平时是阿绿阿黎收着衣服,所以方才找了许久才找出一件袄裙,此刻正在屏风后换下身上湿透的衣衫,不多久,殿内就变得暖意融融,火星哔哔剥剥的燃起,钟离姌换好衣服,重新躺回床上,咳得气喘吁吁。
      “想不到李大人不但会游水救人,还会生火照顾人。”她的话无不揶揄。
      “论照顾人,那也得看是对谁了,看那人值不值得穆照顾,如公主这般,穆自是愿意鞍前马后的效力。”李穆回答得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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