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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千古恨,再生缘 ...

  •   钟离姌缓缓起身,冷笑着紧睇夏侯堇,脸上绽出异样的妖艳冶丽。
      夏侯堇面色数变,脸上的狰狞之色让人惊骇,伸手就掐上了钟离姌的脖子,直直将钟离姌带离了地面,“原来你是这样看朕的,朕早该想到,朕不该抱任何侥幸,任何幻想,朕会让你看看,朕是不是将家国大事当做了儿戏,钟离姌,若你自视甚高,你很快就会知道,你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朕的后宫从来不缺美人,你还不值得朕以举国之力来换!”
      看钟离姌面色逐渐黑红,夏侯堇才猛然惊觉,松开了愈见收紧的五指,钟离姌蓦然着地,呛得直咳,眼里泪水直流,夏侯堇终于压下了怒气,放软了神色,钟离姌心里却是对夏侯堇愈怒,愈恨,愈怨,泪水,有一半固然是因为不能自禁,另一半却是因为情之所至,恨怒不能自己。
      “十四年前,你的一场大火烧死了多少人?你的一场大水又淹死了多少人?被你活埋的那些平民,揽葵山年年雨水冲刷,累累白骨,漂浮在溯兮河绵延千里,经年不休,你做的恶,造的孽,要不要我一一道来?这些难道不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视天下苍生如蝼蚁吗?”
      “钟离姌,谁告诉你的这些?全部都是居心叵测,胡说八道!”夏侯堇只觉得对一个十五岁的女子说出这些极尽人间残忍之事的人应该被千刀万剐,她不该背负这些丑恶与仇恨。
      “既已做过,为什么又不敢认?假君子,真小人的事,你做的还少吗?这一次,你又准备如何榨干我的利用价值?夏侯堇,我钟离姌还真是拭目以待!”钟离姌声声冷笑。
      “随你怎么想,如今你身为朕的嫔妃,便只能心心念念着羶国,别无他想,张庭玉,起驾回宫。”夏侯堇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句蹦出这些话,说完竟捂着心口好一阵不能缓过神来,连连后退几步。
      “皇上,那东西还搬不搬啊?奴才怕底下人手脚笨,弄丢了重要的奏折。”张庭玉进退两难。
      夏侯堇好似被揭穿般,面色更见阴沉,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眸光斜睨着钟离姌,意味深浓,“自然要搬。”良久他才一字一句脱口道,说完即甩袖而去,后面的奴才全都鱼贯跟上。
      钟离姌一路啼哭着回到内殿,冷眼瞧着张庭玉指挥着奴才般东西,看来这些天夏侯堇是将整个宝毓宫都搬到自己宫里来了,此刻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但她的心却更冷,张庭玉意识到钟离姌正看着自己,只得尴尬的朝她笑了笑,咧开一口白牙,却也见得脸上深浓的无奈。
      “皇上这些天都住在娘娘这里呢。”刚才两位主子吵得脸红脖子粗,自己没能插上话,张庭玉此刻恨不得说出一大堆夏侯堇的好话来,好让钟离姌明白他的好,“皇上一直很紧张娘娘的伤势,日日都守在床跟前,衣不解带的照顾娘娘,端茶喂药,娘娘,不是奴才说您,您怎么能一醒来就跟皇上闹不是呢?”说着一边还抹了几把眼泪,好不可怜,好不让人心酸。
      钟离姌也跟着他一起抹眼泪,“不是我跟皇上闹矛盾,而是我们之间根本就隔了万水千山,张公公,你老实告诉我,阿绿在哪里?”说着就一把上前去死死抓住张庭玉的袖子,“她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情分不同旁人,不管她是死了还是活着,我都该知道她的去处才是。”钟离姌哭得好不凄楚,哭声都已有些嘶哑。
      张庭玉却是分外为难,也是一副惨淡的愁容,“娘娘,你这是为难奴才,皇上说了,不让奴才告诉您。”边抹眼泪,还边偷偷瞧了瞧钟离姌的神情。
      果然钟离姌的神情由阴转晴,略带了几分孩子气的喜色,“她没有死对不对?刚才是皇上让你那样说的对不对,那张公公,你告诉我,阿绿在哪里?”
      “嗯,奴才刚才是说了谎,但娘娘您也不要为难奴才,不然皇上跟前奴才也不好交代,阿绿姑娘是没有死,而是被皇上遣出宫去了,还配了个好人家,现在除了思念娘娘外,过得很好。”
      钟离姌松了拉住张庭玉袖子的手,转身往内殿走,口里呐呐道:“那样也好,她跟了我这么多年,现在就让她远离这污秽的地方,到一个干净的去处。”边往里走,边用衣袖抹眼泪,最后一头扑在床上,咬着被褥压抑着哭声,旁边的奴婢过了许久才敢上前去问候,刚才钟离姌与夏侯堇唇枪舌战之时,她们还真是吓得不轻。
      “娘娘,该换装了,待会儿还要去太后娘娘的家宴呢。”茵玉揽着钟离姌的肩膀劝道,“刚才内务府送来几套好看的衣裳呢,还有几匣子精致的首饰,都很漂亮,娘娘快起来试试吧。”
      钟离姌应声而起,眼角尚有残泪,握住茵玉的手道:“好姐姐,那就麻烦你了。”
      茵玉受宠若惊,忙抽出了手,不好意思的笑道:“娘娘客气了,伺候娘娘是奴婢们分内之事。”
      见钟离姌甚是和气,一时间殿内的气氛活络不少,众人刚才提起的心也放下去些许,现在都一一上前来讨论着今晚的穿着打扮,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钟离姌到得较早,她去时,佑宁宫里尚只有一位她不认识的宫妃,看穿着位分不低,旁边的茵玉悄声道:“先到的这位是丽妃娘娘。”原来和她平级,钟离姌只礼貌性的笑了笑,倒是那人在距她尚一步之遥时,起身迎道:“这位就是玉妃娘娘吧,果然是年轻漂亮,难怪皇上在咽吟宫守了六天六夜不曾离开,我叫衣宸央,虚长妹妹数岁,今后若不嫌弃,咱们就以姐妹相称吧。”
      这宫里的情形她不熟悉,因此只能顺水推舟道:“妹妹谢姐姐爱惜之意,能与丽妃娘娘以姐妹相称,是姌的荣幸,姐姐姿容秀丽,袅雅娉婷,世人难及。”
      两人一番客套寒暄,各自落座,又过了许久,才见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从内室出来,富态雍容,端肃沉静,两人分别请安,侯佳氏又分别重新赐了座,钟离姌有点后悔自己来得太早,因为太后看着她的眼神甚是犀利,让她好不自在,如坐针毡。
      好在此时别的宫妃陆陆续续也到了,才打破这份有些微妙的沉寂,但直到太后说今晚人都到齐了,只等皇帝了的时候,钟离姌却始终没有看到皇甫玉佳,不免就有些诧异,这宫中,自己就与她相识,而且看来也颇合拍,还都来自异国,本还想今晚同她好好叙叙,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渐渐的,心里便有些凄冷的情绪。
      “皇上驾到。”在一叠声的通报中,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凝在了夏侯堇身上,众人齐齐起身请安,钟离姌看着众人眼中的期盼、喜悦,爱慕,心里丝丝凉意,不得不说,除开那些她眼中他的不堪之处外,夏侯堇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子,生得俊美风流,治理国家也得心应手,现在遥遥走来,也甚有帝王的威严气象,龙章凤姿,但这样的好儿郎偏偏又让山河大地血流成河,尸山白骨。
      夏侯堇最终坐在了太后左侧,她的右侧是范姜璃,而钟离姌自己正坐在范姜璃旁边,夏侯堇的旁边坐的却是衣宸央,其他的低位嫔妃都各自围坐了四五桌。
      “怎么了?哀家看玉妃很是心不在焉啊。”看着神思恍惚的钟离姌,太后侯佳氏有些不悦的道。
      “哦,臣妾是在想,为何淑妃娘娘没有来。”钟离姌回过神来,心中慌乱,连忙别转头想要掩藏自己的情绪。
      “臣妾看玉妃好像还在抹眼泪呢。”范姜璃突然掩嘴而笑,语中无不讥诮,夏侯堇却是瞪了她一眼,范姜璃立马敛了笑,愣在当场,这一切,自是被侯佳氏看在了眼中。
      “难道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成?刚才有人跟哀家说,今日在咽吟宫,可热闹得很呢!”太后语气甚是锐利,眼神更是如一把利刃,足以杀死任何人。
      “禀太后,今晚能与太后、皇上、众位姐妹聚在这里,臣妾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落泪呢。”钟离姌赶紧起身跪倒在当场。
      “身为后妃,毫无德操,太不像话,在这宫里,皇帝就是天,既为嫔妃,就该想着怎样好好的侍奉皇上。”
      钟离姌不接此话,良久不语。
      衣宸央瞧见桌上尴尬的气氛,又见夏侯堇的态度神情,连忙打着圆场:“玉妃就是年纪小,性子浮躁些,难免冲撞了皇上,今后再经些事,就会知道轻重的,从今往后还全仰仗太后和贵妃多教教玉妃呢。”
      “是啊,母后,犯不着跟一个小丫头片子置气,平日里也没个人敢违逆朕,朕只觉得烦闷,今儿个下午跟玉妃这么一吵一闹,朕还正觉舒心呢。”夏侯堇言笑晏晏,轻描淡写道。
      钟离姌斜睨了夏侯堇一眼,对他的话,甚为不悦,夏侯堇面对她眸中迸射来的风刀霜剑却恍若未见,只执了白玉杯,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心也如酒般,有些微微的凉意,微微的苦涩,与旁人杯中的清酒不同,此酒名为浣情,甚为辛辣,是他特意让张庭玉从宝毓宫带过来的。
      这时,其他打扮的各尽妍媚的妃嫔纷纷上前来给夏侯堇敬酒,夏侯堇来者不拒,而钟离姌从始至终都有些心神恍惚,只碍于太后和范姜璃在跟前,才勉强一直不停的夹菜往嘴里塞,其实心已飘得老远。
      而因为今晚是太后主持的宫中家宴,众人不免比平时参加节日时的宫中宴会要放松些,平时节日时的宫宴,皇帝主持,仪式更为隆重,也总会有一些皇室宗亲在场,虽有歌舞助兴,众人却不免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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