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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卧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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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一会,那俏婢又走入帐幕,然后,牵了一位佳人出来。
此姝清丽脱俗,偏偏骨子里又有一股让人心痒的媚气,那翦水双瞳饱含着万般柔情,她身上却偏是一股傲冷之气,让你亲近不是,远观也不是。
楚淮进宫这阵子,曾不经意地见过宣歧王的许多妃子,虽然她们体态神韵各方面似乎都有胜于此女之处,但因为宫中重规矩,太过端庄的关系,此时竟觉得此女比那些妃子更能勾人心魄。
莫非这就是“野花”的魅力?
他这边厢琢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那厢卧雨已经盈盈下拜,“卧雨见过两位公子。”
“小姐多礼了。”宣珑不愧为王子,行个礼都有种不寻常的翩翩之姿。
“哪里,公子能解出卧雨的小谜,卧雨实在佩服。本来卧雨还想,今日恐怕要失望了呢。”那卧雨掩嘴微笑。“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野夫何来雅号?小姐尽管只称公子便是。”懒得想假名,宣珑推托道。
卧雨见此,也不追问,“能猜得出那么刁钻的迷题的又岂会是庸俗之人?啊……公子上来之前卧雨正在品画,不知道公子是否也有此雅性?”
美人当前,自然不好逆其意。而卧雨见宣珑没有异意,便让那俏婢张罗,“小绢,你顺便替公子买一套衣服。”
“是。”
楚淮挑挑眉,不过一阵子工夫,他刚才对这位卧雨小姐的好感已全部清除个干干净净。想想嘛,又不是只有宣珑一个人解开那个迷语,但这卧雨一来,却完全把他排除在外,一点至少该有的面子也不给,完全当他透明。
是男人大概都吞不下这口怨气吧?
本来他还对这能想出这么奇怪的迷题的女子有几丝的好奇,但这卧雨如此以貌相人,实在让人失望。
况且她居然要来“品画”……其他什么都行,但楚淮自认对画这东东不太感冒,正宗一个“画痴”,而且不是爱画成痴,是在画画这方面是个白痴。
真是想插话也无从入手。
不过楚淮表面上没表露什么,毕竟这点事与他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比起来算不了什么,随意把内心感觉表露于外那是不理智的行为——即使如今坐在对面的是无关紧要的人物也一样。见两人大有欢谈的意思,他摸了摸鼻子,“宣,这里空气不是很好,我到外面走走?”出门前他并没跟宣珑约定称呼对方的方法,所以就只叫其姓了。
古代消息虽然传得慢,但像太子殿下的名字这类的八卦却是人人知道的。
宣珑微怔,“既然这样……”
“宣公子,”卧雨打断了宣珑的话,“小绢弄脏了你的衣服,卧雨作为她的主人,怎么说也该赔你衣服才是,而且小绢已经出去张罗了,请你就等这一时半刻好不?卧雨这不上流的画也等着公子你品呢。既然你的朋友要出去一会,又何必要拦他?”言语中就差点没挑明:我留的是你,你的朋友既然识相,又何必阻拦?
听了这话,楚淮还真是差点没给气死。
想他来到这里,虽是终日被人利用,但除去竣王一伙,其他人始终是对他恭恭敬敬的,哪会如今天般受气?更不要说对方不过是一介青楼女子了。当下一甩衣袖,站起身来,冷冷地哼笑道:“稍后我来找你,你就跟卧雨小姐好好地谈心吧。”当说到“好好地”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楚……”宣珑想说什么,但卧雨已轻轻地拉着他的衣袖,“宣公子……”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楚淮早已“蹬蹬蹬”地走下楼梯了,让宣珑想追也追不及。
宣珑一脸无奈,他也明白眼前这卧雨小姐是太过于着重皮相了,如果调换角色,自己怕也会气得拂袖而去。但楚淮就这么走了有点不智啊,毕竟他才刚来都华,道路不熟悉不说,一气之下不知道会跑去哪里就让人担心了。
毕竟是宫外长大的孩子,他这几年跑出王宫的次数绝对不少,除了王宫的确是很沉闷以外,他也有点事要在不让任何宫里人知道的情况下在宫外处理。以前他也到过西大街的花街柳巷闲逛,虽然那时嘛……仗着胡子的威力,没有眼下这种被倒追得厉害的经历,但美人恩依旧是尝过不少的。
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这卧雨的目的。
要真是想请卧雨这种花魁来,要花的何止千金?一家小小的云来楼,又哪能出得起这种价钱?他敢打赌,这云来楼的幕后老板就是这位卧雨。
至于为什么出个不伦不类的迷题,大概是为了……呵呵,是为了挑选夫婿吧?
花魁或者妓女从良,其实是一件特别辛苦的事。若嫁入富贵人家,不用说大多数这样的男人都已有妻房,稍不留神便会落得个失败之局,便就是胜利了,但日子一长,容颜老去,又怎能保证男人不会移情别恋,让她们独守空房呢?若嫁给穷人,也许一时的清茶淡饭她们还惯,但恐怕夜深人静时,都会怀念着以往灯红酒绿的光景吧?加上邻里间或有不堪入耳的言语,一句“曾千人骑、万人坐”怕就能让俩夫妻冷战好些时候。况且花街柳巷,向来就是个诺言毫无用武之地的地方,今日的山盟海誓,他日谁又能印证?
这卧雨大概是看清了这些,才毅然抛下以前的一切,打算独自开个小店,以后朱颜凋零也有个依靠。
但她又故意留下那么个迷题,分明是心里依旧对男人有丝眷恋,依旧希望能有那么位只爱她的男人出现,而在十二坊里染上眼光高的坏毛病,却又让她看不起相貌平凡的人——比如化妆后的楚淮。
现在的自己正正符合了她的要求,她不抓着不放那倒真是奇怪了。
至于楚淮……
毕竟是自己选定的伙伴,如果他真那么容易挑拨,那就真让人有点失望了,他相信楚淮定有办法“回报”卧雨的挑衅。
想到这里,宣珑微微一笑。“既然这样,卧雨小姐我们继续吧?”她手上拿的是当代大画家的山水真迹,画这东西向来难以保存,若不趁此机会多看看,怕以后就瞧不着了。
而且这画,莫名地让他有种熟悉感,恐怕这画……很有问题。
宣珑径自说,却不知道他那一笑早把卧雨看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嗯……是……”
约摸三柱香的时间过后,宣珑听到楼下有点喧闹,“嗯?怎么回事?”此时他早已换上小绢买回来的丝绸衣服,整个人显得更亮丽英伟。
“不知道呢,小绢,你去看看吧。”眼前男子如此吸引人,卧雨的心早不在画上的,此时见有人骚扰了心上人的雅兴,不禁有点不高兴。
“是。”小绢利索地回答。
“不用看了。”一道人影出现在楼梯口,他身后还跟着掌柜、店小二等人。
来人身着月白色的长袍,身上没什么玉石装饰,但他剑眉星目,风采超然。本来用簪子固定的头发此时索性全部散了下来,只用条长发带绑住——刚不小心弄跌了簪子,而他根本不会怎么梳髻。“宣,时间不早了,该走了吧?”
“公子、公子,二楼……”跟在身后的掌柜依旧想阻止楚淮。
楚淮回头冷冷一扫,也不用说话,那身气势竟让掌柜自动消了音。
“公子……”小绢看着这个有点脸熟又潇洒得过分的男人,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她既然得了卧雨的吩咐,也不敢怠慢。“卧雨小姐正在会客呢……请你……”
“卧雨小姐当初不是说解得了那匾上之迷的人都能见上她一面么?怎么现在反口了?”
“可你……”小绢不敢继续看楚淮那双眼睛,低下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不过几下工夫,你这小婢女就不认得我了?”既然是存心来闹场的,楚淮就一点也不客气了,伸手托起小绢的下巴,硬是逼她认人。
小绢吓了一跳,整张脸几乎红了个透。“呃……你是……”
“既然记得我是谁了,就让路吧。”这小婢女不是他的主要目标,楚淮放手、一侧身,就绕过了她。三两步走到宣珑面前,楚淮道:“你也风流够了吧?不愿走了?”
宣珑有点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怎么,生气了?”
楚淮眼尾瞟了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卧雨,傲然地笑了笑,“没有,这种女子怎值得我气恼?”
此时卧雨才惊醒,“呃……公子……”
“得了,你不要说话,我见着你就觉得不舒服。也不是什么倾城之姿,就会在那惺惺作态。”楚淮一下子用话堵住卧雨。
那卧雨咬了咬下唇,她自在十二坊挂牌,便受尽贵族公子们的追捧,何曾受过这种气?不禁眼中盈了水气,欲发的可怜兮兮。“卧雨令公子受气,公子不舒服也是应该的。”
宣珑也想不到他竟这么说,不禁道:“楚淮……你……”
“只是宣公子品画才没多久,能否多待几刻?”
楚淮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对卧雨的不满,自然是不愿意。但见宣珑没动身子,便知道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切!真不知道那画有什么好!
“楚淮,画不易保存,能看到这么好的画实在难得。”宣珑对画有很浓厚的兴趣,不过画都是画在丝绢上,没放几年就容易被虫蚁咬烂,所以一直以来很少人能在绘画方面有高超的造诣,而他长期以来绘画方面也难以有什么大的进步。这次看到一幅珍品,自然是不想如此容易放过。至于那卧雨,他则没有什么兴趣。
而且,撇开画功不说,这些画……真的有问题……
那卧雨见宣珑不动,心里也安定了点,她此时虽然懊恼错过了一位好男子,但既然宣珑还有意思留下,她便打算继续与他发展——刚才她已不断地试探宣珑,但他竟毫无反应,光顾着看画,对她却有不屑一顾的味道,这早就挑起了她身为美人的好胜心。“楚公子,既然宣公子有意留下,那……那请你稍等一下好不好?”言语中她对楚淮已恭敬了许多。
但楚淮怎肯如此罢休?刚才他吃憋可吃了好久啊。“宣……”
宣珑看起来有点左右为难。
一旁的小绢见楚宣两人相持不下,虽然她也不禁为两位各有风采的帅哥迷倒,但她的心始终是着紧卧雨多些,便忍不住道:“宣公子既然愿意留下,楚公子你又坚持些什么呢?……你又不是他什么人。”最后那句话她纯粹是嘀咕,本来并没打算让众人听到的。但此时她与楚淮相距得近,楚淮便一字不漏地全部听了进去。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楚淮此时已经谷了整肚子的气,甚至有些失了理智了,“我不是他什么人?我就告诉你我就是他的什么人!”说着也不顾宣珑的惊讶,上前一手抬起他的头,便吻了上去。
“呀……”卧雨与小绢同时惊呼出声。而刚跟着楚淮上来的一众早就走下楼了,是以没看到。
楚淮一接触到宣珑的唇,他就马上清醒了,心中也惊讶道:我到底在干嘛?但既然事情已如此,一不做二不休,他便做事做到底,决定要逼得宣珑走为止。所以这吻不仅仅是浅尝,他还把舌滑进宣珑的嘴里。
与其说宣珑不知所措,倒不如说他被楚淮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点懵了。直到嘴里被楚淮进攻,他才有了反应。一把推开楚淮,狠瞪了他一眼,“你厉害……走!”这下他比楚淮更想走了,抓着对方的衣袖就往楼下跑。
留下呆若木鸡的卧雨与小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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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多遍,改了点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