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灵的悲剧》不言羽

44、四十、誓言

　　无数书本在头顶的书架上汇聚，光柔和地照耀在空旷的场地。
　　他能感觉到异常亲切，从过去到现在，他都非常喜欢这种氛围。
　　因为过于专注于书本，所以让年幼的孩子有些不高兴，衣袍上有轻微的拉力，他不得不放开手中的书本抱起孩子。
　　黑色的头发，灰蓝色的眼瞳，甚至还不会说出任何一个单词。
　　疲倦在心底蔓延，每一次，都能感觉到灵魂中空缺了一块。
　　另外一双手从他手里把孩子抱走。
　　“你的脸色是不是太难看了点。”
　　或许对方说的是事实，他叹气，“这里是维林诺。”精灵不会在这里轻易心碎而死，他也没有所谓脆弱的心灵。
　　“我知道。”对方微笑起来，“我是担心你的教学质量。”
　　瞥了一眼对方怀里正忙着揪那头银发的孩子，他顿时觉得异常无力，“我不怎么明白，你的同伴为什么学不好昆雅？你们都是迈雅。”
　　早在精灵的语言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前，维拉和迈雅就已经降临于此，他们并不需要去学习语言，他们的声音能直接通万物沟通。
　　对方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当我们的老师不好吗？”
　　他苦笑，“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孩子和这位的同伴凑在一起就要闹起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性不和？
　　“我帮你看着孩子，你教我同伴就好。反正我已经比他快了很多了。”
　　所以后来，为了感谢帮他照看年幼的孩子，自己把那颗自己的第一次作品，一直带在身上很喜欢的蓝宝石送给了对方，因为那颜色和他的眼睛颜色最为相似……
　　再之后，西玛利尔……
　　“就算我父亲想要毁掉西玛利尔，归还双树的光泽也做不到。”梅斯罗斯骑着马站在幽暗密林的边缘，看着遥远的刚铎的方向，精灵宝钻的光如同黑暗中的明灯穿透过来。
　　他身边是同样全身戎装的瑟兰迪尔。
　　“因为唯一能够毁掉西玛利尔的东西已经不在父亲的手中。”
　　“魔苟斯焚毁了宫殿，但是费厄诺的作品不会被这些火焰吞噬。”瑟兰迪尔接着他的话语，“尤其是只属于诺多至高王的冠冕。”
　　这似乎是一种等待，又是一种停滞。
　　厄尔的脑海中无数碎片组合成长长的记忆片段，魔苟斯焚毁了宫殿，除了灰烬精灵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额头上橙粉色的宝石闪着细碎的光泽，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厄尔把它从头上解下来。
　　带着血的宝石触碰到了西玛利尔。
　　最初什么变化都没有，但那属于宝钻的光延展开来，就如同一颗种子发芽生长，一接触到外界的黑暗气息就骤然间化作光的藤蔓疯狂地成长。
　　英格威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维林诺的双树……”那是人类和只生活在中洲的精灵从来没有见过的圣洁。
　　索隆的虚影重新变得实体化，双树的光从他的身体里透过去，就仿佛是最初降临在阿尔达一样纯洁无垢。
　　甘道夫用来守护白城的火焰和光墙已经消失不见，白袍的术士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黑色的雾气在这光芒中就如同被太阳照样的微薄雾气逐渐淡去。
　　“双树之光照耀中洲大陆。”索隆轻轻地说着，“誓言已经完成。”
　　黑色的雾气骤然缩小，凝聚成一小片漆黑看不见底的空洞。
　　“那是什么？”扶着厄尔的埃尔威感觉怀里的精灵伤口正在逐渐愈合，气息也在逐渐平复。
　　那空洞中存在的力量惊人地可怕。
　　“平衡的支点。”索隆突然出现在埃尔威身边，把他手里的厄尔拽了过去，“我一开始就说过，他是我的。”从他身上骤然爆发出来的黑暗甚至要盖过虚空中的黑影。
　　英格威立刻就冲了过去，可惜在黑暗力量凝聚的地方他的光芒也被削弱。
　　“你要做什么？！”
　　索隆扶着厄尔，把那个染上血的冠冕重新戴在他的额头上，轻柔的嗓音仿佛是在情人耳边低语，“我早就说过，我会重新给你至高王的位置，哪怕是维林诺的费纳芬也不能夺走这份殊荣。”
　　“放开他！”埃尔威也冲了过来，两位精灵王身上的光让双树的枝叶更加繁盛。
　　厄尔的意识似乎开始从纷乱的记忆中逐渐复苏，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之后睁开了眼睛。
　　无数的光与影。
　　抓住他的力量很强大，他侧过头去，看到了熟悉的脸。
　　“玛利昂？”
　　最初的名字，曾经在图书馆里偶遇的迈雅。
　　曾经属于自己的蓝宝石挂在对方的脖颈间，那双同蓝宝石同色的眼瞳中则充满了嘲讽。
　　“哪怕维拉也无法再改变他的命运。”
　　掌控黑暗力量的神祇只能归于黑暗。
　　“骗子！”英格威狠狠地骂着，“你和魔苟斯一样是骗子！”
　　索隆看着无法靠过来的精灵王，嘴角划过浅浅的弧度，“不。”他残忍地说出真实，“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英格威的怒火几乎要就要实体化成火焰一般，“魔苟斯在毁掉双树前曾经弄伤我，就是为了拿走我的血来遮盖他的身份！”所以在冈多林出现的厄尔才会有金色的头发。
　　“但你发现戒灵的本质更加适合他。”埃尔威冷冷地看着索隆，“抛开梵雅力量的遮盖，努曼诺儿王子的堕落更不会引人怀疑。”
　　索隆一只手扶在厄尔腰上，一只手却好似无意地搭在乏力的精灵颈边，“没错，他们只能猜测他有梵雅和诺多的混血，谁都猜不到真相。”他的计划在魔苟斯的掩盖上更上一层，除去有限的几个精灵还真的是没有谁能知道真相，就算有一点点猜测也会被他们自己否定。
　　“诺多的至高王……”索隆的声音就在耳边，“你将和我一起站在黑暗之中……”
　　黑暗的裂隙撕裂开来，无数黑色藤蔓缠绕在了厄尔和索隆身上。
　　厄尔能看到随着黑暗逐渐遮盖得视野中双树繁茂的光辉照亮了整个阿尔达世界，英格威和埃尔威急切的叫声被阻隔开来，变化成不可闻的低语——
　　“芬威——”
　　无数光影交错，就如从天空跌落到地面上，从身上各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能感到温热的血液从口中溢出，逐渐地能听到身边什么东西破碎的清脆声音——
　　“怎么回事？灯全灭了？备用电机呢？”
　　“玻璃也碎了，当心！”
　　“地震了吗？”
　　“病人怎么样？”
　　“哎呀！病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