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番外》桑菊饮

5、红叶舞秋风（下）

　　对于回程的车上多了一个人，周裕未有任何好奇或疑惑的表示，这老板是什么生活状态，他这个当‘近身侍从’的那是基本都明白。在明白之初还真是有一点意外，不过这不关他的事，况且别人也都是你情我愿，老板的审美标准还算大众，易接受，对他也从没有什么令人费解的言行，所以他真心不别扭。

　　由于其不张扬但也不掩盖的作风，隐约已经有一些流言在公司内传播，但由于季老板确实手段了得、眼光独到，再加上多部分元老看在季老爷子的面子上，一直很支持他的工作，所以这个老板的位置才算是坐得比较稳当。

　　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周裕暗里很是感慨，心想凭季老板的条件，要啥女人会没有呢！偏偏那本经上就给他画了个男人。

　　由于季淳风的话，周裕回S城后就没有提出辞职的事了，去了人事部申请调职，有大老板的口喻，那只要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应该都没问题，他也不贪求，只需要力所能及、工作地点稳定，再加上待遇能够接受就好，毕竟结婚之后需要顾家，而且长期做专职司机，会有不少的、会影响终身的职业病。

　　半个月左右，一切手续都已经办好，他随时可以回家乡去了。但听说季淳风还没有决定好下一任司机，又放心不下，“要不我还是等老板您决定好给我接班的人后再走吧！”

　　“不用，我自己也会开。”季淳风转身拿过一个信封搁他手上，“这是我送的礼金。可以寄张请帖来，虽然我多半不会去。”

　　周裕见他递东西，习惯性的马上伸手接住，听完话后怔了一下，“这……这……”

　　“这不是公司给的，别传出去公司还有对职工结婚会送礼的谣言。”

　　“谢谢老板！”周裕回过神来，有点激动。这厚度，得一万吧这是！几个月工资了这是！

　　“嗯，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不论是这话与礼金，还是对他工作的安排，都是因为季淳风觉得他们多少还是有点私人交情的吧！周裕缓过礼金的冲击，渐变为真心的有点感动。“老板您相信白头到老吗？”

　　“当然。这世上能白头到老的多了去，不要被离婚率吓到了。”

　　“我也祝您能找到一个可以白头到老的人！”周裕不太想因为这句话再有什么延续，因为他觉得他的老板肯定会反驳这个祝愿。于是说完就快步向办公室外小跑了出去，“请帖我会寄来的，老板再见！”

　　季淳风有点啼笑皆非的看着被迅猛关上的门板，站了一会，缓步走到一角的仪容镜前，抬手撩起了右侧的头发，果然如前些天无意在镜中看见的一样，虽然在表面上还完全看不出，但在偏里层一些的地方，已偶尔有几丝晃眼的银色。

　　不用到老，也能白头。

　　两年两年的数，离季升云回国的期限，也还只有两年。季父的心意一直是等季升云回来之后就将他取而代之，他一直很明白。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但他家不是。虽然没有什么宠爱差别，但季升云一直是季父的家业寄托对象，而被寄托人也确实很合格且优秀。就算曾经出了点岔子，但这个岔子他季淳风照样的有，而且还改不了，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讲，他毫无竞争之力。

　　电话铃突然响起，季淳风拿过一看，正是刚才小跑出去的人。“还有什么事？”

　　“哎呀！本来主要想说的一件事，被老板您一岔就忘了。我想说老板您真的不要太长时间开车，您习惯在车上考虑事情，这样自己开车很不安全。”

　　“好，我会安排的。”

　　“一定要放心上，老板再见！”

　　挂断电话，季淳风转了一下手机，调出一人的电话给拨了过去，很快那边响起吴乐清澈的声音，“下午好，现在有空啊？”

　　“嗯。”季淳风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你四点半左右到公司来，我们出去吃饭。”

　　“哎…好的。”

　　放下电话，季淳风收拢心思处理工作事务。

　　周裕的提醒他很接受，平常因为有专职司机，习惯了在车上做事、想事，估计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前几天无意中得知吴乐的驾驶技术很不错，说是因曾经做过货车的跟车卸货工，常跑的是城乡路线，没人管，所以跟司机学的，经常无证驾驶。因为办个驾证要好几千，所以一直没有去办。季淳风考虑就这几天马上去给办一个，长途由公司调人，附近就干脆交给吴乐开，利人利己。

　　当然，在无证的时候，还得他自己来。出去吃个饭而已，实在懒得还要专门找个司机。

　　听说季淳风要给他办驾照，吴乐很高兴，过了一会又说道：“那能不能给办个B照？”

　　“B照？”季淳风侧头看了他一下，“想开大车？”

　　“嗯，”吴乐点头，“比C照实用性大些。”

　　季淳风略想了一下后应允道：“没问题。”

　　吴乐是个很好养活的人，吃穿住几乎没一样挑的，也没有使小性子、耍别扭的时候，完全不需要季淳风费心。但是他觉得，养情人就得有养情人的样子，定期划钱到对方卡上，时常出去逛逛，随性买点东西。偶尔逗一下，偶尔哄一下，这样挺好。

　　既然是一个现实的人，还想着C、B驾证谁实用的问题，那他送的东西多半也是实际的，诸如金手链、金挂件之类，以后别人去兑成现钱也容易些，中看不中用的名牌及没有转手价值之类的就算了。

　　驾照问题季淳风是打算用关系解决，因为吴乐的技术他看过，最多就是补习一下交通法规。但没想到对没能继续读书深有遗憾的吴乐对考试怀有非一般的感情，坚持还是要去参与考试，只是省掉练车的时间就好。

　　看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季淳风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样大家也都好做。吴乐一头扎进了考理论的必读书本，整天与在什么情况下会被罚几百元钱作斗争。

　　“别硬记了，这是交警该考的。”季淳风抬手将他手中的书抽出来放到一边，“反正其它的你都熟了，出考的一百题最多几道这样的，蒙过去也过了。”

　　吴乐略有不甘的看了眼书，但也未再去拿回来，靠在他身上吐了口气，“我怕明天上午考不及格。”

　　“不会。就算不及格，下午可以继续考。”季淳风顺顺他的头发，“再不行后天接着考，最多规规矩矩的交点补考费。”

　　吴乐噗的一笑，枕在他腿上抬目看他，“你是不是对每个身边的人都这样？”

　　季淳风俯身在他面上亲了亲，温柔道：“怎么会，他们又不考驾照。”

　　虽然车是会有人开的，但专职司机肯定还是需要一个的，只是不太急需。直到年前季淳风事务有点繁忙，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基本都在车上时才体现出来有些不便，于是便将此事正式提起。当然这不只是调配一个就行的事，天天见面，总得也要他觉得顺眼，而且还要有相当的可信任度。

　　吴乐考驾照之行，科一一次性过关，科三当然没问题，科二挂掉一次，嗯，红外线什么的很讨厌，即使多年的老手，也未必能在硬框架的应试中过关。因为这些事情，再加上季淳风年底各种外出，所以年前的一个月，两人相见的时间很少，而季淳风是一个比较随便的人，所以在吴乐拿到驾照的同时，也拿到了一张旧人卡。

　　季淳风发卡发得很是自然而然。

　　作为一个中国人，春节的家人团聚之情还是很重的一个情怀，只要条件允许，都不会轻易放过。吴乐便是不会轻易放过的人。在提出这个意向后，季淳风便让人帮订了第二天的机票，边看新闻边嘱咐了一句如果有什么遗忘在这的东西，到时给个地址，年后他有空时会给寄过去。

　　就是这样的轻描淡写。所以即便吴乐还算是慧敏之人，也是过了一会后才陡然领悟过来。站在从饭厅到客厅的分界处，手里端着给那人倒的热茶，愣怔了好一会儿。

　　就这样了么？大概也就这样了。

　　“晚上想吃什么？”将茶端上前，本想给人递到手中，但吴乐发觉自己有点轻微的手颤，所以便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煮点粥吧。”季淳风端过茶喝了一口，“如果嫌麻烦就叫外卖也行。”

　　“不麻烦。”吴乐在他旁边坐下，过了一会后说道：“既然是明天中午的机票，早上大概会有点忙，所以这也算是在这最后亲手的一顿，有没有比较想吃的菜？”

　　季淳风回头注视了他一下，摇摇头。放下茶杯习惯性的伸手顺了一下眼前人的头发，“刚新闻里说你家那边下雪了，路上小心。明天我一早要去公司，就不送你了。”

　　“嗯。”吴乐应了一声，起身快步向厨房走去。靠着墙站了一会，还是拿出手机编了一行字发送出去。

　　（是厌了还是因为我最近分心到别的事去了？）

　　季淳风打开短信看了看，转了转手机，回道：（其实都不重要。）

　　过了很一会，短信才又响起，（多谢这些时间的照顾，希望在新的一年里你能诸事顺遂。）

　　季淳风放下手机，侧头看向厨房，那人也已将手机放了下，正在拿东西量米煮粥。

　　其实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但是他不喜欢一脚踩两船，更不允许自己去等一个人回来。他们之间，没有这个必要。

　　有这个必要的人，一个是从来没有得到，一个是已经真正错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