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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活着似乎都成了一种煎熬 ...

  •   周五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来了,后天,就是她与林童约定好的日子了,林童走时的决绝让苏墨心有余悸,她似乎已经预感到周旬那天将会面临着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和苏文一同坐车回家的苏墨有些心不在焉,苏文似乎也发现了这点,放下手边的书,询问她怎么了?苏墨摇摇头,这是她与周旬的事情,还是不要让这么多人知道的好,更何况,倘若真的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那就更不应该把苏文也牵扯进来了。
      她想,那天,周旬一定会去的,周旬也一定知道自己此去将会面临些什么,可是他,却甘之如饴,将所有的一切一力承担。苏墨默默下定决心,假如周旬一定要这么做的话,那么,就让自己来替他承担所有吧,就算无法做到将他所有的苦楚都倾注于自己身上,那么,分担一些也是好的。此刻,她甚至希望上苍显灵,让她在生日那天许的愿望可以早日成真。
      周六早上,家里只剩下苏墨一人,宋华萍和苏和安去了公司,苏文早起去晨练,苏墨一个人安静地伏在窗台上看书,这个季节,正是樱花灿烂的时令,窗外面的樱花树,早已是娇嫩的花儿缀满枝头,微风吹来,阵阵樱花随风飘落,好似一场美轮美奂的樱花雨。
      苏墨轻轻打开窗户,有阵阵花香飘进来,她微闭着眼睛,轻轻吮吸着这淡淡的芬芳,突然,一粒小石子轻轻落在窗户上,发出“啪”的声响,苏墨唬了一条,忙睁开眼睛,向下望去,只见周旬站在樱花树下,正冲着她傻傻的笑着,有淡淡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就好像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苏墨轻轻合上书,嘴角上扬。
      “阿旬,你来做什么?”
      “出来,我们去踏春。”周旬冲她吼道。
      苏墨笑着点点头,拿了件外套,向外面跑了去。
      周旬见她出来,笑着招招手,苏墨走了过去,任由周旬轻轻牵起自己的手,而自己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挂着微笑。
      周旬带着她走的漫无目的,路旁已经开始泛着点点嫩绿,有旺盛的野草正在奋力拨开重重阻隔,渴望着早日吮到阳光,来一场生命的奇遇,迎春花也一簇一簇的开着,争芳斗艳,苏墨轻吟:“春天真的来了,真的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周旬侧头看向她,一脸戏谑:“苏墨,你老傻笑什么?丑死了。”
      苏墨汗颜,这个人,还是这么没有情调。
      她微微叹了口气:“阿旬,你今天为什么来找我?”
      周旬挠挠头,笑道:“春天来了,去公园踏青呗。”
      苏墨知道这回答牵强的很,却也不说什么,既然他说是踏青,那自己就陪他踏青好了。
      周旬的手很凉,现在的他正握着苏墨的手,所以那冰凉的触感便再一次传递了过来,苏墨握着周旬的手不禁加重了些力道,他依旧如此,往往伤心或是恐惧的时候便会这样,手冰凉一片。
      “你的手很凉。”苏墨轻轻开口。
      周旬一愣,却没有说话,只是笑笑,牵着苏墨的手,安静的走在林荫路上。
      周旬带她来到的地方,是一处不是很著名的自然公园,苏墨觉得这里可能并不是周旬真正要带她去的地方,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应该停靠的港湾在哪里,兴许是他走累了,故而便停了下来。
      公园里有一大片草地,尽管现在还略显光秃,但很多地方也在吐着细细的芽,虽不至于生机勃勃的样子,倒也能叫人感觉到生命的力量,一切的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春天的到来,宣扬着造物主的神奇。周旬带着苏墨坐在旁边的石椅上,拿起苏墨的手,轻轻摆弄着。
      苏墨觉得好笑:“怎么,我手上藏着宝呢?”
      周旬一脸认真的摇摇头:“宝倒是没有,不过,手纹还不错,应该是个有福之人。”
      苏墨也拿过周旬的手,笑道:“我刚知道,你居然还会看手相,不如让我也来看看你的。”
      周旬似乎很紧张的样子,慌忙要把左手抽回来,不料苏墨快他一步,早已把他的手握在掌间,细细端摩起来。
      她看见有一道细细地疤痕横在腕间,窄而细长,若不细看,不会有人发现,苏墨很少如今天这般端详过周旬的手,所以,竟不知道他的腕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条伤疤。
      周旬感觉到腕间似有湿湿的感觉,侧目望过去,苏墨的眼泪一滴滴,全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周旬忙抽回自己的手,笑笑,不紧不慢的说:“我说了不让你看吧,是不是很丑?”
      苏墨摇摇头,周旬看着苏墨,宠溺的抹去她脸上挂着的泪滴。
      “我曾经,很不坚强,这就是那时候不坚强的证据。”周旬好似在叙述着别人的事情般,很平静,并没有异样的情绪夹杂在里面。
      “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墨问道。
      “那时候,我觉得生无可恋,我愤恨所有的人,亲人、朋友好像在一夜间全都背叛了我,所以,就不想活了啊,我记得我当时没有一点犹豫,很决绝,伤口也很深,到处都是血,我看着自己的血液一点点消失,直至昏厥,后来,是张姨发现并救了我,我想当时的张姨应该是吓坏了,足足有半年的时间,对我寸步不离。”周旬娓娓叙说着自己当年那段不愿触碰的记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认为自己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段回忆,然而现在才发现,原来把这段往事说出来也并不像自己昔日认为的那般艰难,短短几句话,自己那段有着血泪的故事便已经叙述完毕,甚至来不及加入任何升华感情的修饰词,平淡的就好似那段记忆已经不会再给自己带来钻心的疼痛似的。
      苏墨轻轻摩挲着周旬的伤疤:“那么后来呢,为什么突然想活下去?”
      周旬似乎没料到苏墨会这么问,眉头轻轻皱了皱,叹了口气:“我并不想骗你,支撑我活下去的,是仇恨。”
      苏墨突然站起来,泪水肆虐:“那么现在呢,你的仇恨呢,为什么不选择继续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为什么还要答应林童,明天,你一定会去的吧,所以,你今天,是来告别的对吧?”
      周旬看着情绪有些激动地苏墨,眉毛舒展,嘴角上扬,以最平和的笑容看向她:“苏墨,这是债啊,别人欠我的,要还,我欠别人的,也得还。”
      “那么,别人欠你的还了吗?可不可以,先把自己的债讨回,再去还别人的?”苏墨伏在周旬胸前,轻轻啜泣。
      周旬轻轻拂过苏墨的发梢,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全是欣慰,眉眼里,溢满温柔:“已经,还了,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就那样拥着苏墨,就那样任眼前的女孩儿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似乎都变得苍白和无力,所有的安慰似乎都已经无法安抚内心深处的疼痛,他想,苏墨,别人欠我的,已经还了啊,你,就是别人还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哭过后便是长长的的沉默,好似约定好似的,谁都没有说话。
      苏墨突然看向周旬,眼睛里全是执着,好似鼓起很大勇气似的,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周旬有些讶异,被苏墨的眼神惊到,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样看着自己。
      苏墨缓了缓心神,看着他,满眼真诚,她说:“阿旬,你可曾喜欢过我?”
      周旬一楞,呆呆看着她,眼里似乎滑过一丝紧张,他突然背过身去,轻咳一声,再面向苏墨时,早已又恢复平时模样,眉眼间肆虐着笑意,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将手轻轻放于苏墨额间,戏谑道:“不烫啊,怎么脑子就给烧坏了呢。”
      苏墨心间的温度一点点变冷,眼里的神采慢慢淡去,她轻轻拂掉周旬横在自己额头的手,学他的样子,嘴角含笑:“我也不知道呢,脑子怎么就给坏了,已经坏了很久了,我多想把它扔掉啊,那样的话,就不用再喜欢你喜欢到心痛了。”
      周旬的笑还漾在唇间,眼里却滑过一抹难过,心里仿佛被什么灼伤般疼痛难熬,他想说些什么,话未出口却被苏墨制止:“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了,你并没有对不起我啊,你有你的执着,我也有我的执念。”说完,轻轻拭掉眼角的泪水,直起身,再回首时,早已不复刚刚的黯然神伤,对着周旬微微含笑:“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周旬点点头,站起来,习惯性的要牵苏墨的手,苏墨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轻轻把手背到身后,周旬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场面似乎有一瞬间的尴尬。片刻,周旬抽回自己的手,抚了抚额头,轻笑两声,似乎想把这尴尬化解,苏墨早已先她一步离开,走在了前面,周旬看着苏墨瘦削单薄的背影,鼻尖突然掠过一抹酸涩,他想,苏墨,我若无法许你未来,那么宁愿让你觉得不爱。

      周日这天苏墨起的很早,当然,有一个人应该和她起的同样早,那就是林童,苏墨昨天和周旬告别回到家后就拨通了林童的电话,她要求将约定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林童在听筒那边轻哂:“怎么,也是周旬的意思?”
      苏墨有生以来很少派上用场的谎言终于在这一次有了利用价值,她对着听筒说:“是的。”
      苏墨按照纸条上所说的地址,一路转了好几趟公交又步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才来到目的地,然后才发现,目的地居然是一处废弃的工厂,看样子应该是闲置很久了,很多地方连墙皮都剥落了,有的地方居然还裸露着钢筋,突兀的直愣在那里,显得诡异又阴森,四周围的窗户几乎都是没有窗棱和玻璃的,或许是这临近住着的人家觉得这废弃的工厂只有这些东西尚有利用价值故而便拿去用了。
      这里处处透着压抑和恐怖的气息,但苏墨却丝毫都不觉得害怕,工厂内有两层,空空荡荡的,地上还有很多废弃的铁皮和沙土。苏墨环视了一下四周,寻找着林童,她看见林童趴在二楼楼梯的护栏上,一见苏墨,嘴角漾开邪魅的笑容,冲苏墨喊道:“我在这里,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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