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旬》昔童忆

6、四、始料未及的是，她再次被命运开了个玩笑

　　这声音，竟是如此的熟悉，抬眸，那张脸，那张这些日子时不时跳进自己脑海，偶尔出现在自己梦里的脸，这一次，就这样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惊讶之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旬还穿着睡衣，悠悠的坐到苏墨旁边，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挪动一下，苏墨机械的照做，这才发下自己竟然坐在一件白色外套上而不自知，显然这是周旬的衣服，苏墨的脸悄悄的红了。周旬拿起外套，转身将外套扔到一个大大的木篓里，苏墨还未言语周旬便抢先道：“被别人坐过的衣服不洗一下的我穿着不舒服，一会儿张姨回来自会拿去洗。”
　　苏墨脸红的可以滴出血来了，她本有好多话要问周旬，譬如，周老爷子和周旬是什么关系，自己来到这里是不是周旬帮忙，尽管这些问题她自己也差不多明了了，但终归还是认为周旬亲口告诉她会比较好。
　　可是苏墨觉得现在的周旬好像和小村庄里的周旬不一样了，现在的周旬周身散发着一种寒冷的气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苏墨把要问的话咽下，不再言语。
　　沉默片刻，周旬站起身，向另外一个房间走去，不一会便端着一个盘子出来，苏墨定睛，是两杯牛奶和一些切得很整齐的面包，还有一小碟香肠，周旬将一杯牛奶放到苏墨面前，又将盘子往苏墨这边推了推，然后便自顾自吃了起来。
　　周旬吃的并不多，面包连一半都没吃完，这和那个在小村庄里大快朵颐，看见食物就眼放绿光的周旬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打开了电视，然后便把头仰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电视里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主持人正拼命扮傻说一些低俗的笑话娱乐观众，台下早已笑作一团，而作为看客的苏墨和周旬，却是一个无限惆怅，内心凄凉；一个假寐小憩，面无表情。
　　苏墨吃好后端起盘子准备去刷干净，周旬出言制止：“放着吧，张姨回来后会收拾的。”苏墨重新坐回沙发，又是一阵沉默，周旬揉揉眉头，起身朝另一间屋子走去，苏墨见门上悬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还画着各种怪异的图案，心下思量，这可能就是周旬的房间了。
　　周旬再走出时，早已换掉睡衣，一身休闲的T恤加牛仔，看上去格外阳光。他招呼苏墨：“我带你四处走走吧，你应该还不知道住哪儿。”苏墨点点头，紧随其后。
　　他带着苏墨来到楼上，在一扇白色的房门前停下，推门而入，一股房间闲置太久而产生的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房间收拾的很整洁，没有多余的装饰，粉色的床单上是各种时下流行的动漫图案，倒和这素净的房间有点格格不入了，周旬皱眉道：“张姨还是这么恶趣味，我让她放些空气清新剂的，她肯定忘了。”
　　苏墨轻笑：“这样，很好啊，开窗通通风就好。”
　　周旬走过去拉开窗帘，逆光而站，阳光透过玻璃映射到他的脸上，露出好看的侧脸，他嘴角轻扬，在苏墨看来竟好似在微笑，这样的男孩儿，真好看。苏墨竟看得有些痴了，不自觉的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眼睛注视的地方看下去，然后她看见了蔷薇，大片的蔷薇，这楼下竟是苏墨初进院子时看见的蔷薇花圃。有香气不时的随风飘进来，周旬看的专注，苏墨也有些陶醉：“这蔷薇真美。”
　　“它最美的时候你没看见，现在，都谢了。”周旬转身：“你应该累了，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苏墨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辗转反侧，这间房子，周旬住过吗？就算没住过，那也应该来过吧，如果他刚好累了，会不会偶尔也在这间房里休息一下，这张床上，是否也有过周旬的痕迹，这里也许曾经充斥着周旬的气息。
　　她深吸了口气，除了霉味就是偶尔飘进来的蔷薇香气。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她想，苏墨啊，那个美丽的少年，他和你，除了资助者与被资助者的关系之外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其他的关联了，现在的周旬和九里铺那个嬉笑怒骂的周旬已经不一样了，那时的她曾在九里铺不经意间看到过他眼里稍纵即逝的哀伤，而刚刚，她看见了少年眼里流露出的不加掩饰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