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人生》千夜汐

8、第 7 章

　　元旦前的最后一次墟期。

　　将做好的早饭放进大锅里隔水热着，魏娘回房重新理妆，再出来时，只见吴慈仁站着厨房门前，仰着头笑眯眯的看着放晴的天。听到开门声的吴慈仁转头望向魏娘，一笑：“魏娘，早。”

　　“吴大哥，早。”魏娘柔声地回到，又问：“看到了什么，那么开心？”

　　吴慈仁问非所答的回了一句：“你进屋等着，我去端早饭。”说完钻进厨房，不一会便端着热腾腾的早饭走出来。

　　客厅中，两人静静地吃着早饭，魏娘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吴慈仁说道：“吃完饭，我们一起去集市吧。”

　　“一起去？”魏娘一楞。

　　“嗯。一起去。”咬了一口咸菜，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吴慈仁说：“今天是墟期，还有几天就元旦了，又难得天气转好，我想今天会有不少周边村、镇的人到我们这的集市做买卖，准备年货。”给自己添碗粥，继续道：“今天你也去，给自己添置些东西过年。”

　　魏娘闻言，眼圈一热，低头喝粥不出声。一时间，原本想对吴慈仁说的话全被抛到九霄云外。

　　果然如吴慈仁所料，今天来集市赶墟的人特别多，幸好他们早早出门，占了个好位子。

　　周围摆摊的人越来越多，吴慈仁一边摆放东西，一边和相熟的摊档老板打招呼。摆弄好摊档，趁人流还不多，吴慈仁来到隔壁卖胭脂的老妇身边，悄声地说：“大娘，能劳烦您帮我照看一会么？”

　　顺着吴慈仁的视线，看了眼在摊位上整理东西的魏娘，老妇了然一笑，点了点头。吴慈仁连声谢过，走到魏娘身边，说了两句话，并朝老妇这边一指，魏娘放下手中东西，向老妇行了一礼，两人离开摊档，往集市另一边走去。

　　胭脂、手帕、绣花鞋，吴慈仁一样接一样放在魏娘手里，但魏娘只是笑着看看，又放下。“回去吧，人开始多了。”魏娘将吴慈仁递给自己的香囊放下，转身往回走。“嗯。”吴慈仁略带失望的应道，跟着魏娘身后。

　　回去的路上，魏娘发现街道两旁比之前又多了几个摊位，其中有间饰品摊上的首饰吸引的她放慢了脚步。走在魏娘身后，相隔约半个身位的吴慈仁见状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魏娘的手，走到那摊前并随手拿起一对耳环：“魏娘，你看这耳环多漂亮。”

　　“两位随便看看…”摊主见有客上门，忙招呼：“小娘子看看吧，我家的东西款式新巧、精致，别家找不到的。”

　　吴慈仁放下手中的耳环看着魏娘，只见她将摊上的戒指、耳环、项链略看了一遍，视线最后落在一根发簪上。

　　精明的摊主眼光万分毒辣，魏娘不过多看了那簪子两眼，他便低下头，手在一排簪子上方滑动，然后假装漫不经心地拿起魏娘看中的那根，递给吴慈仁：“小哥，你看这簪子怎么样？！这是刚兴起的款式，给你家娘子带上试试呗。”

　　没有纠正摊主的称呼，吴慈仁笑着接过他手中的发簪，轻轻簪入魏娘的发髻中，点头赞道：“魏娘带的很好看。”

　　摊主又顺势递上小柄铜镜：“来，小娘子，看看，你家相公好眼光。”

　　从铜镜里看着头上的发簪，魏娘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开口问道：“这簪子多少钱？”

　　“不贵……”摊主说了个价钱，魏娘听了，放下镜字，伸手拔下发簪还给摊主：“谢谢，我们再看看。”说完拉着吴慈仁的衣袖离开：“吴大哥，赶紧回去吧。”

　　魏娘拉着吴慈仁直径向前，“价钱可以再商量……”摊主在后面扬声叫道。吴慈仁回头看了一眼摊主，记下他的样貌。

　　回到自己的摊位向老妇道了声谢，随着赶墟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两人也忙碌起来，吴慈仁准备的小玩意和魏娘的刺绣都很受欢迎，至过了响午两人才空下来稍作歇息。

　　“客官慢走，下次再来。”送走两位客人，小面摊掌柜李老头忙收拾碗筷。

　　“来碗肉汤，两个肉包子。”

　　“好嘞……哟，是吴小哥啊。”正低头擦桌子的李老头听到有客人叫吃的，转身应道。

　　“李大叔，麻烦您借我个篮子带走，晚点还您。”吴慈仁朝李老头一笑，站在门外没进去。

　　“行…你等等…”李老头转到屋后，不一会提着篮子出来，将吴慈仁要的东西放进去。吴慈仁将钱递给他，道了声“谢谢”接过竹篮走了。

　　这两年，吴慈仁都固定在这家店对面摆摊，偶尔一两次会改变位置。对吴慈仁的节俭，周围这些固定摊档的老板都是熟知的。

　　平时多数自己带干粮，偶尔买吃的也就是要一个馒头而已。只有魏娘和他一起摆摊时，吴慈仁才舍得买这么多吃的。李老头看着吴慈仁的背影，再看看离自己二十米左右坐在小凳上的女子，心想：难怪郝婆不顾别人的闲言碎语，愿意让魏娘嫁给他，真是个会疼人的。

　　“魏娘，歇会，来吃点东西。”放下篮子吴慈仁说道。

　　正在绣东西的魏娘抬头见吴慈仁从篮子里端出汤和包子，摇摇头说：“吴大哥，你吃，我还不饿。”又低下头继续绣。

　　吴慈仁抓住魏娘拿针的手，取过她手里的绣品放到一旁：“陪我一起吃，不饿就少吃点，多喝些汤暖和暖和身子。”将肉包放入魏娘手中，自己也坐下。“好香，你快试试，冷了就不好吃了。”吴慈仁咬了口包子说道。见吴慈仁吃的香，魏娘也咬了一口包子。

　　趁着人少，魏娘想将篮子还给面店老板，谁知刚要起身，就有客人看绣品问价。“我去，顺便有点东西想买。”吴慈仁拎起竹篮。魏娘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继续向客人介绍。

　　将竹篮还给店老板，吴慈仁转遍了半个集市，凭着模糊的印象找到了之前的首饰摊。

　　“摊主……”

　　“客官，你找这个吧。”眼尖的摊主一眼认出了眼前的男子是今早的客人，递上发簪。“看你早上离开的样子，我就猜你会回来，不是我自夸，我家的东西，别处比不了。”喋喋不休的说着。

　　好歹自己也做了一、两年生意，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再看看感觉也不怎么样。”吴慈仁看了一眼发簪，放下。两人一番讨价还价，终于敲定了价钱，摊主也不急着动手包簪子，只指着货架上挂着的旒苏道：“小哥，既然买了簪子就配个旒苏吧，摇摇曳曳很好看的。这个怎么样，快过年了，这颜色喜庆！”

　　顺着摊主的话，吴慈仁不禁想到挂着旒苏的簪子簪在魏娘发髻上，随着她一转身、一垂首，银红色的旒苏在她粉颈附近轻轻来回晃动，那样子煞是动人。傻呵呵地咧嘴一笑，两耳微微发烫，摊主见状便问：“我帮小哥把它穿好？”

　　正要应下时，却又想起了郝婆，虽然魏娘未过门，但终究和郝婆相互扶持多年，视郝婆如亲娘。而郝婆对自己又有恩，两人为她守守孝也是应该的，才过一年着艳色似乎不太好。吴慈仁忙摇头拒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旒苏，付过钱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放入怀里。

　　申初，寒风飕飕地刮着，原本高挂的太阳又躲进了云层里。看看卖剩下的东西，魏娘对吴慈仁说：“吴大哥，像要变天了，我们回去吧。”吴慈仁也看了眼摊位上的东西，再看看周围，人虽然不如早上多，但应该还有生意可做。“你先回去吧，我再多呆一段时间。”

　　“可是……”

　　“没事的，剩下的东西不多，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你还没煮好晚饭，我就到家了。”吴慈仁边说边将一个背蓝给魏娘背上。“你回去吧。”拗不过，魏娘只好答应：“那你也早点回来。”往背蓝里又多塞了些今天买好预备过年用的东西，减轻吴慈仁回去时的负担。

　　“好啦，你背的够多了。”按下魏娘准备再拿东西的手，扶着她的肩将她面反方向一转，轻推了几步：“快回去。”

　　和吴慈仁分开后，魏娘并不有没急着回家，先到酒肆买了两瓶好酒，路过布庄时又进去选布料打算做套新棉衣，最后来到首饰店。

　　“这位小娘子，随便看看，这是新到的手镯。”掌柜热情的推销。

　　摇摇头，魏娘说：“我想要玉琀。”

　　掌柜一愣，看了看魏娘的装扮，“稍等”掌柜弯身在柜台下取出一个托盘放在台面“这是玉蚕、玉鱼……”接着又取出另一盘：“这边的是玉蝉、玉管。”不管是什么样的造型，一概制作粗糙、刻线简单，略具其形而已。再三挑选，魏娘终于选中一块青玉蝉形玉琀。

　　握紧手中的玉蝉，魏娘心想：很快一切都可以做个了断了。抬头望着渐渐阴霾起来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托了托身后的背蓝，稳步朝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