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人生》千夜汐

5、第 4 章

　　魏娘的病，原说吃些药，不过半个月就能痊愈，可如今拖拖拉拉近一个月，非但不见好转，反而加重了。

　　这日，一位五十左右的老者坐在床前一手捋着自己的的长须，一手三指搭在魏娘腕上，轻摇首、眉紧锁。

　　好一会老者收回手，来到竹桌前收拾好药箱并开了张药方，递到吴慈仁面前说：“照方抓药吧。”说罢提着箱子出门。

　　吴慈仁跟至院中，拉着老者衣袖忙问：“何疾医，到底如何？！”

　　“哎哟，老骨头可经不起你小子硬拽。”老者不耐烦的拉回衣袖，接着说道：“不过是之前的医者错将风寒错当了风热，开了些驱寒药导致体寒加深,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急什么。”

　　“可是我见你眉头紧锁又不断摇头。”想起魏娘苍白的脸，吴慈仁语速略快。

　　“那是老朽想事时的习惯，好生啰嗦。”瞪了吴慈仁一眼，老者气哼哼的甩袖离去。

　　吴慈仁的摊档离何疾医坐堂的医馆很近，深知他脾气暴躁，见他如此也不奇怪，转身回到魏娘房前关上门。便匆匆赶到医馆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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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隔壁的大妈在吴慈仁摆摊时会帮忙照看魏娘，可是这一个月，早起煮饭、白天摆摊、晚上回家煎药熬汤，吴慈仁也闹的筋疲力倦，两眼下乌青一片。

　　这夜吴慈仁早早入睡，不想夜半时被憋尿│意憋醒。方便后洗完手，端着残水到门外泼掉。转身进屋时却听到魏娘房中传来一声轻响。生怕魏娘出了什么意外，吴慈仁忙放下盆来到魏娘房前，正想敲门却听到一句：“魏娘，我好想你。”那声音分明出自男子之口。

　　吴慈仁一愣，见屋内漆黑一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这时又听到魏娘呻│吟着：“唔……生哥”

　　一阵晕眩袭来，吴慈仁觉得天旋地转，伸手扶住门柱稳住身子，静静地留心房中动静，许久都没声响。

　　与此同时，吴慈仁心想，那人怎么进来的？魏娘抱病在床连地都下不了，若没人开门，只能翻墙，要是翻墙自己定能听到。胡思乱想半天，吴慈仁觉得是自己最近过于劳累出现幻觉了。哑然一笑，打算回房，望着空落落的院子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一个月前那道直奔魏娘寝室的身影。缩回迈出的脚，又待了一会，再没听到任何动静才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今天天色阴暗，寒风刺骨，吴慈仁决定不开档在家陪陪魏娘，顺便准备些新玩意待过年前拿到集市去卖。魏娘倚着床柱做针线活，吴慈仁原不让她做，可魏娘说自己比以往好多了，而且长时间躺着也太乏，要做针线调节下。不知道是因为屋中炭火还是何疾医的药起了作用，今天魏娘的脸色看上去不像前些日子那般苍白，整个人也有精神，拗不过，吴慈仁只好答应了。

　　两人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偶尔你一言我一语。魏娘停下手歇息，看着正在刻画的吴慈仁，想起那个残缺的梦：他满眼柔情的望着自己轻唤娘子，自己则缓缓地贴上他的心口，隔着衣裳听着他的心跳。回过神，魏娘满面羞红，再看向吴慈仁，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看，满脸疑惑。像是不贞的女子被人抓到现行，魏娘瞬间青了脸，低下头躲开吴慈仁的视线。

　　见她如此，吴慈仁眉头一紧，抿了抿嘴也低头继续刻画。魏娘望着窗外一脸的娇羞样子、看到自己惊慌失措躲开视线的样子，这两个画面在吴慈仁脑里不断交错闪现着，眉间“川”字纹逐渐加深，“咔啪”一声，快要刻好的薄竹片被刻刀戳断了。

　　“吴大哥，可曾伤了手。”听到声音的魏娘抬头问道。

　　“没有，我出去透透气。”烦躁的丢下手中刻刀，吴慈仁冷冷地回了一句走出房。

　　吴慈仁在院中踱着步子，寒风扑面，针扎刺骨的疼痛，心中的焦躁却一点都没被吹熄。到底刻些什么新玩意呢？想着想着，脑中竟然出现魏娘双颊绯红，眼波流转，柔声叫道：“生哥。”

　　吴慈仁抱着头低吼一声，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魏娘的为人自己是清楚的，为什么会疑神疑鬼？

　　“因为女人都是善骗人的。”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

　　“魏娘不是这样的人。”吴慈仁对那声音说道。

　　“呵呵，你认识她多久？你了解她多少？”那个声音再响起。

　　“我的命是她救的。”语气多了一分犹豫。

　　“救人的是郝婆，不是她。”脑中的声音又道。

　　“不是……不是……魏娘她不是……”吴慈仁乱了

　　“不是什么？不是救你的人！不是你想的那么纯洁善良！是呐，那晚，你亲眼见到有男人进了她房间，昨夜你亲耳听到她房内传出男人声音。”脑中的声音咄咄逼人。

　　“没有，那是幻觉。”吴慈仁厉声反驳。

　　“自欺欺人，刚才她躲避你也是幻觉么？她连望你一眼都不愿意，哈哈哈哈，吴慈仁，你这个傻│子。”脑中狂笑的声音持续着。

　　“吴大哥，你怎么了？！”魏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笑声遏止，吴慈仁僵硬的转身望向站在门口的魏娘，眼神迷茫空洞。

　　魏娘见他如此神情，心中讶异，又问了一句：“吴大哥？你笑什么？”

　　“笑？”吴慈仁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纳闷，呆呆地回到：“我笑了么？我刚一直在想要刻些什么新东西吸引客人。”

　　“对了，你怎么下床了，还站在门口吹风。”回过神，吴慈仁忙上前扶魏娘进屋，嘴里还唠叨着：“要再受凉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这么不懂爱惜自己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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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树林前，一道身影走入林中。黑暗中，支出的小树叉，他手一抬、头一低，穿过。偶尔突起的一小节树根，略抬高腿，跨过，行动轻松自如犹如走在平坦大道。像是欣赏夜景一般，慢悠悠地在树林行走，好一段时间才走到林子深处，只见一条小溪横穿而过，将树林一分为二。小溪边早有一人，对着另一边林子翘首以待。

　　“找我何事？”后来之人停下脚步，斜靠着一颗树幽幽地开口问道。

　　“大仙！！！”溪边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忙回头，竟是半夜出现在魏娘房中的生哥。

　　靠着树干的人笑了：“大仙？呵呵呵呵……这是什么称呼？”

　　生哥忙道：“大仙救我出生天，还教我还魂术助我与妻子团聚，真乃仙人。”说着朝树下男子走近。

　　“站住！”男子低声呵斥。明明两人之间尚有一段距离，但男子的声音像仿佛就在自己身边响起，一阵凌厉的威压让生哥顿生怯意，连忙后退几步，慌张的叫道：“大仙？”

　　男子暗吸一口气，恢复之前漫不经心的语气对生哥说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快要成功了，这般冲动，难道想功亏一篑。”

　　听男子这般说道，生哥忙点头应道：“是我疏忽了，多谢大仙提醒，多谢大仙……”

　　“说吧，既然都快成功了还找我何事。”男子双手交叉于胸前，开口打断生哥的话。

　　“我想问大仙，如果我现在不再找我娘子，找另一个人的话……”生哥吞吞吐吐地不知如何开口：“我……”

　　男子看着生哥轻哼一声，说到：“你是想问，找另一人是不是也可以还魂吧。”冷冷地说出生哥的想问的话。

　　“是的…是的…”生哥点头如捣蒜，带着期盼问道：“大仙，您有法子对吧……”见男子默不作声，生哥对自己的猜测更加肯定，兴奋地叫道：“帮我，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的。”像是男子已然答应了一般，话中竟不觉带上了些许疯狂和命令的语气。

　　像是没察觉生哥的不敬，男子说道：“不行。”淡淡地不带一丝起伏。

　　“为什么！”生哥吼道：“你明明有办法的。”生哥想起这些年的所见，愈发疯狂。

　　大约两年前，为了早些办妥老大交代的事，自己连夜赶路，在夜雾弥漫的山中穿行，待雾散去，竟发现自己站在阔别已久的家中院子里，正在纳闷时，见魏娘端着一小碗从厨房内走出。自己喊了她一声，魏娘像是没听到，伸手拉她，她竟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身体。错愕地看着魏娘的背影，见她进了竹篱后的小房后，自己也跌跌撞撞地来到房前。

　　抬脚想进屋内，却像是被无形的罩子格挡在外，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只能站在门口看屋里情形。一男子半躺半坐的在床，魏娘端着碗，一勺勺的喂他吃东西，还有一老妇侧身对着自己坐在竹桌旁，朝男子不知说些什么，就算只看到小半边轮廓，生哥也认得出那老妇是自己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