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人生》千夜汐

10、第 9 章

　　“大仙……”

　　不过一个转身，原本怒气冲冲变成俯首帖耳。魏娘看到郝生的转变突然心生厌恶，暗自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

　　郝生满是讨好的叫了一声，谁知那后来的男子却不理会，突然而来的沉静让郝生觉得很是难堪。郝生当然不敢指责男子目中无人，于是心里暗骂魏娘不懂礼数，这个时候还不赶紧出来打圆场。转身一看，发现魏娘竟在发呆。急躁地抓住她的手腕向前狠狠一扯，同时压着嗓子喝道：“发什么楞，还不赶紧见过大仙，别坏了我的好事。”

　　心不在焉的魏娘被郝生一拽脚底不稳的向前跄踉一跌，怀中的布包抛了出去。“蠢货，小心点。”郝生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甩开魏娘的手连忙接住布包，翻来覆去的检查。

　　后到的黑衣男子双手交叉与胸前，满眼玩味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坐在地上，一个又急又忧的只顾着手里的东西。

　　将布包里的东西尤其是木匣仔细的检查过发现没有任何损坏，郝生才舒了一口气。不理会仍坐在地上的魏娘，自己捧着布包飘过溪涧向黑衣男子而去。在离男子约五、六步的距离停下，微微地弯腰：“大仙，东西都准备好了。”

　　“嗯……”男子懒懒地应到，一动不动。

　　郝生见男子不动，生怕他临时改变主意，但男子上次发怒的情形他至今印象深刻，尽管心里焦急也不敢再上前一步。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大仙，是不是还缺什么？”

　　“现在什么时辰了”不理会郝生的话，男子问道。

　　“应该还没过丑初。”郝生不解地回答。魏娘听到两人的对话突然回过神，忙站起身，不顾冰冷的溪水湿了绣鞋，一脚深一脚浅地朝郝生这边走来。“大仙，求你现在就帮生哥还魂吧！”魏娘在郝生身后停住，开口哀求。

　　“急什么，到了寅时也不迟。”男子慢悠悠地说。

　　‘老子急……’看着男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郝生敢怒不敢言地在心里骂道，脸上却带笑点头：“是、是、是，不急、不急……”

　　“大仙，非寅时不可？”魏娘不死心地追问。

　　“随时都行。”男子依旧慢悠悠地。听到男子的话郝生真恨不得冲上去掐死他，可他不敢，他只能孬种的站在原地尴尬地嘿嘿一笑。

　　魏娘倒是急了：“大仙，既然如此求您现在就帮生哥还魂吧，我担心……”话说了半截没再说下去，再开口时只是不断哀求：“大仙，求您了，行行好……”虽然魏娘的话没说完，但郝生还是知道她在急什么，只是眼前顾不得那么多，只好偶尔也跟着搭上一两句，希望男子先帮他还魂，其他的留到日后再慢慢解决也不迟。

　　“好了。”面对两人的喋喋不休，男子不耐烦的一挥手：“东西拿来。”郝生一听，赶紧来到男子面前，生怕慢了一步男子又让自己多等几个时辰，不待男子吩咐自行先将包裹打开。见郝生如此主动黑衣男子轻笑一声。

　　“你，过来。”男子向魏娘说道，从布包里拿出两个酒碗递给魏娘：“一手一个，拿好别动。”男子吩咐完打开木匣子，先从里面取出挂着生辰八字牌的稻草人分别放进酒碗里，避开生辰牌，用染有吴慈仁血迹的小刀将两个稻草人拦腰切断。

　　魏娘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地打量面前的男子，生哥为何如此怕他，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尽管在林中已经一段时间，双眼早就适应了黑暗，但今晚没有月亮，只能隐隐看到男子披着连帽的斗篷，除了眼、眉外露其他地方全包裹的严严实实。

　　“看够了么。”男子突然开口问道，平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地语调猜不出喜怒，双手动作也没停缓。

　　魏娘闻言忙转开头望向一旁心悸不已。竟敢当着自己的面死盯着别的男人看，一旁双手捧着布包的郝生听了，则恨不得此刻自己多长一双手好掐死这水性杨花的女人。

　　把酒倒入酒碗，取出玉琀。男子问道；“哪个生辰牌是你的。”

　　“这个是我的。”郝生朝其中一个稻草人努努嘴说。“没问你。”男子横了郝生一眼，转向魏娘又问了一次：“哪个生辰牌是你的。”看到郝生吃瘪的样，魏娘竟然想大笑，低头强忍笑意默默地将装着自己生辰牌的酒碗抬高、递前。

　　将玉琀捏成粉末放入魏娘递前的酒碗里，男子说：“你们两将自己生辰牌的那份酒喝了。”同时向后退了两步。

　　丢下手中的布包，郝生迫不及待的拿起自己的那碗酒一气喝干。魏娘双手捧碗，碗中染着血迹身首分家的小稻草人一半泡在酒里一半露在外面，看上去让人格外的不舒服。小小的抿了一口，腥臭铁锈味的让她想吐。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男子又说：“一滴都不能剩，全都要喝完，否则……”

　　感受到郝生炙热的眼神，魏娘强忍着不断上涌的恶心感，硬着头皮将最后一口酒咽下。“恶……”丢下酒碗，魏娘捂着嘴干呕。

　　“忍着别吐……”郝生在一旁干着急：“忍一会就好了！！”

　　好不容易翻腾的酸意渐渐消失，魏娘吸了一口气问道：“大仙，这样就行了？”

　　“不知道呢。”男子一反之前的冷漠，带着嘲笑的语气回到。

　　“大仙，这是什么意思？”郝生慌了，他再不想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半年后那男人死了，你们就成功了。没死，就失败了呗。”男子嘿嘿一笑，解释到。

　　“半年，什么半年，什么叫做成功了吴大哥就会死？！”魏娘听完慌了神色但还是抓住了男子说的重点。

　　“好了，好了，别急嘛，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就是了。”男子不缓不慢地说：“如果成功了，半年后他……”指了指郝生继续道：“他会借尸还魂，不成功，他就魂飞魄散。至于为什么你的吴大哥会死，你问他好了。”

　　“生哥……”魏娘抓住郝生的手臂，却被郝生一把甩开。

　　郝生顾不上害怕冲到男子面前连声问道：“大仙，当初不是说只要拿了那奸夫的阳气和所有寿命就能还魂，为什么……”郝生还想再说什么但被尾随的魏娘打断。

　　再次抓着郝生，魏娘拨高了声线尖叫道：“什么叫做所有寿命，生哥你告诉我…”生怕郝生再次甩开自己，魏娘用尽力气抓着郝生的手臂，摇晃着：“不是说只要吴大哥的一口阳气、一年寿命吗！为什么变成了所有！！”

　　“滚！”想到自己也许永远只能做个孤魂的郝生终于忍不住一巴掌甩向魏娘。

　　被打到在地的魏娘仍然哭喊着追问：“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答应过…答应让我和吴大哥一起的…”

　　郝生一把扯住魏娘的头发，一手掐着她的脖子骂道：“贱人，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留着那奸夫的命。”两只手同时捏着魏娘的脖子：“既然你铁了心想和那奸夫一起，我现在就成全你们。”每说一个字，手指就多加一分力。

　　魏娘双腿乱蹬，双手在郝生的撕扯着郝生的手，用力之大连指甲都迸裂流血。‘为什么我会那么蠢，竟然相信生哥会成全自己，吴大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一面挣扎一面在心里责骂自己。挣扎中看到在一边看戏的男子，魏娘突然觉得还有希望，既然他能教生哥还魂，必然能救吴大哥。努力伸手抓着男子的斗篷，艰难的说出两个字“救我……”呼吸越来越困难，魏娘用尽全身的力气希望能多吸些空气进入体内。

　　“贱人，快点去死吧。”郝生双膝跪地，挑高眉头咬着牙关说道：“想和那奸夫成双成对，哼哼…永远都没机会。”

　　肺部的空气越来来越少，魏娘满脸涨紫双眼外凸，抓着男子斗篷摆的手用力卷扯。男子蹲下身子，低头看着向自己求救的魏娘，眼中带着嫌弃。

　　随着男子越来越贴近魏娘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你……”吐出生命中最后一个音，瞪大的双眼像是在无声的询问着男子，抓着斗篷的手终于无力地垂落。

　　她的胸膛再也无法起伏，目光逐渐溃散，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永远定格。

　　解开身上的斗篷轻轻一抛盖住魏娘的脸，男子站起身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的笑声吓到郝生，松开放在魏娘脖子上的手，郝生想起更重要的事：“大仙…”转身看清男子的脸却错愕的说不出话：“你…你…”

　　“我为什么在这里？”男子依然狂笑着：“我到底是谁？哈哈哈…你都忘了么…”男子笑弯了腰，捂着胸匀气，摇摇头叹道：“不枉我放你出来，真是看了场好戏。十年里，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抬头望向郝生，原本漆黑的双瞳已经变成血红。

　　看到男子血红的双眼，郝生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一屁股跌坐在地，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他像是忘了自己是鬼魂会飘，只坐在地上一点一点向后挪动，希望离那双血色的眸子远些。

　　郝生慢慢地向后挪蹭，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那双红眸上，小腿不知撞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转眼看去，入目的竟是一张双眼圆睁不瞑目，嘴巴张开舌头伸吐在外的脸。

　　那双直勾勾的带着惊讶的眼硬生生插入郝生脑海深处，随之汹涌而出的记忆将他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