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录之光的投影》赤拉斐尔之翼

2、空壳

　　等到时淼的精神再度集中起来时那具美丽的尸体已经安静的躺在了解剖台上，没了那种诡异的气氛这具尸体看起来是在是谈不上特别。他抬头看了看拿着记录表等在一边的君雪，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君雪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女法医，当然了在时淼心理这个女人要比尸体难相处的多

　　“记录，”在口罩之下开口实在算不上什么舒服的事“死者，女，年龄20岁左右，身高167，初步判断为汉族。死亡时间需进一步解剖后才可判断。知道死者姓名了吗？”问完后直接示意君雪帮忙将尸体的衣物除去，在此期间君雪告知了死者死者叫许若兰。又是兰花，看来死者周围和身上的兰花是可以解释的，不过是为了名字布置兰花，还是为了布置兰花而特意选上这个名字，不论是哪个，这个凶手都相当可怕。衣物才去除到一半便听到了君雪的抽气声，时淼的手也在同时顿了一下，他们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伤痕。巨大的“Y”字型伤疤从尸体的肩胛骨一直到□□，且伤口进行了完美的缝合，这是法医解剖时才会使用的手法。残忍的暗红色缝合痕像一条巨大的蜈蚣盘踞在尸体上。

　　“一会把衣物和兰花样本送到检验科，注意找出兰花的种属，调查分布地。”时淼顿了一下就恢复了平静，他有预感接下来会有更加可怕的事实在这具可怜的尸体上被发现。君雪点了点头，在记录纸上仔细地将尸体的伤口描绘下来，然后从各个角度给这个伤痕进行最后的拍照留念。“有什么看法？”在君雪忙完后时淼问道，同时继续观察尸体是否还有其他外伤，试图找出致命伤口。

　　“很专业，不是同行干的就是医生或者是医学系的学生。而且我不认为可以找到致命外伤。”君雪一边记录一边将自己的看法说出，随后又补充道：“把尸体做的这么完美的人是不会伤害自己的艺术品的。”这句话在本就森冷的解剖室中产生了一种让人恶心的湿冷。时淼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你的观点越来越像宋警官的了，我们法医要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去猜想罪犯的心理，那种事宋警官会解决的。”谈到宋辰泽的办案理念时淼实在是不可接受，在那个人眼中无论是凶手还是死者都不过是一个个有趣的研究对象，把人割裂成一个又一个人格碎片进行试验，还好这个人选择了现在的职业。“尸体没明显外伤，尸斑出现在背部，尸体发现地不是第一现场，尸斑较少。”

　　在尸体外表检验结束后，时淼拿起缝合剪开始小心翼翼的将伤口拆开，在近一个小时的忙碌后一条完整的缝合线被从尸体上拆了下来，将线放入证物袋后时淼才直起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是德国产的，相当昂贵的一种线呢。”时淼摇了摇头，招呼君雪把肋骨架起来：“这个凶手给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君雪有些不解，但在尸体的体腔被打开后才呐呐开口：“还真是节省时间，不过恐怕刑侦队的时间要翻倍了。”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空空如也的体腔，没有任何脏器，像被宰杀的动物那样，看到的只有红色的肌肉和森白的肋骨。空洞的体腔像一张咧开的大嘴，发出无声的嘲笑。“想办法收集血液，我去准备开颅。”时淼无奈的开口，“但愿大脑还在。”

　　但事不随人愿，凶手连大脑也拿走了。两人面对着这个只剩一个空壳子的尸体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还好有一点血液样本，算了，先检验”时淼将样本给了君雪“连着其他的证据送到检验科去，我把记录给郭队送去，他一定等急了。送好了东西就回去休息一下吧，2点多了，辛苦了”君雪点了点头算是听到了。拿着手上的资料，正好在楼梯口遇到了郭队，时淼摇了摇手上的资料笑道：“等急了吧，都弄好了，但是郭队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感到这个案子不简单。”郭队边看边走回办公室，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真的一个器官都没有？”时淼对质疑有些不满，但还是可以谅解的：“郭队，我做了这么久的法医不会连器官都不认得。”“我不是不信你，这实在是太少见了，凶手拿器官做什么，贩卖吗？”郭队连忙道歉，同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时淼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你可以问一下宋警官，他比较在行分析动机，我就先下班了。”郭队点了点头，“明天9点开分析会议，我希望你可以参加，通知宋辰泽不要迟到。”然后自顾自进了办公室，当头的连休息也是奢侈。走出局里，夏天的热浪并没有因为夜幕的降临而有所收敛，时淼快步走向自己的爱车只希望快点回去享受几个小时的睡眠。

　　当时淼回到那个大到空旷的家里时已经没有灯光了，那个人大概也睡了吧。时淼觉的自己需要理一下头绪，放弃了直接去卧室的打算，摸黑来到客厅后找到了冰箱。冰箱里的光给了这个空间一丝存在感，时淼取了一听啤酒转身打算关上冰箱时却看到在微弱的灯光下有一个剪影斜斜靠在单人沙发上，几乎没有存在感。看来还是要打个招呼：“还没睡吗？怎么也不开空调？要不要来一听？”等了半饷没人回答，自己傻透了。时淼自暴自弃的开了空调，几乎把自己仍到了宽大的三人沙发上，左右挪动了一下身子，试图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再次开腔：“不想知道验尸结果吗？郭队说到了9点要开会呢，特别让我通知你不要迟到。”

　　空调带来的舒适让时淼更加懒散的摊在沙发上，身边围绕的不是诡异的兰花香，不是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是自家红木家具的淡淡木香。在他几乎要睡着时传来了对方略带疲惫的声音：“我以为你会先问我的反常。”让后是啤酒被打开的“啪”的一声，“啤酒不错，下次我来买”。然后又是沉默。在眼睛适应黑暗后就可以凭借月光大量一下周围，不过宋辰泽将自己脸藏在了阴影中，只有啤酒罐的边缘反射着惨白的月光。

　　“我问了你会回答吗？”时淼不屑的嗤到，“你硬要租近来，我没问；你的身份可疑，看在郭队面子上我懒得问。不过我还真想问一下人不是你杀的吧？”这个问题有点白痴了，时淼自己都这么觉得，但是这个问题就这么不经大脑思考得跑了出来。

　　“不是我。”光听声音就知道被鄙视了，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嘲弄，“你要知道，我总不会害你。每个人心理总有一些只属于自己的肮脏的秘密，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小秘密被发现。包括我，你能说你没有一丝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这个人看似花心放荡，不拘一格，但真正相处下来才知道这个人的内心是相当黑暗和危险的，特别是在种黑暗的空间之中，所以时淼才不信任他，甚至可以说是害怕。“我没有。”时淼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驳回了这个让人不适的问题。什么肮脏的小秘密，时淼快速回顾了自己的前半生，问心无愧。

　　“你有，只是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也许是你自己选择了遗忘。”宋辰泽从沙发的阴影中探出身子，淡淡的看着时淼略带愤怒的眸子，几乎可以灼穿人的灵魂，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将那个小秘密从时淼的大脑深处剥离出来，“不早了，睡吧，我不会迟到的。”说完从沙发上起身回到了自己楼上的卧室，在短暂的脚步声后一切又归为宁静。时淼懒得动弹，每次和宋辰泽单独讨论人生话题时总有一种从心里萌生的疲惫感，望了望几步之外的卧室，时淼还是决定在沙发上解决今晚的睡眠任务。但是有这么个案子压在身上又怎么可能安睡呢。

　　时淼是被食物的香味吵醒的，久违的培根香气让人不得不对睡眠说再见。时淼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估计是第4颈椎和第5颈椎出了点小问题。摇摇晃晃地挪到了餐桌边看到已经开始进食的宋辰泽和摆在自己面前的精致早餐有点不解，怎么有点黄鼠狼給鸡拜年的错觉呢。此时的宋辰泽在早晨阳光的修饰下有种不切实际的温柔，和昨天的那个人斩断了联系，难道昨天的人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自己一直的偏见在作怪呢？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走到洗漱间，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不明所以；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一大早就动用脑细胞，开始洗漱然后美美地去享受自己的早餐，天才的大脑是从一顿美好的早餐开始的。话要说回来，宋辰泽就厨艺可以让人满意。在时淼的生活中食物是第一位的，局里的人都知道，可以让这尊大神通宵几个晚上但绝不可以让他饿着一顿。依次下去的是工作，宠物；说道宠物，时淼的宠物存活率实在低的可怜。至于爱人，爱情什么的大概被时大法医扔回冷柜了，当然了，这些是题外话。

　　到时淼回到餐桌上时，宋辰泽已经结束了他的早餐开始每日微博任务。“现在的报纸实在效率太高了，昨天的案子已经上报了。”宋辰泽摇了摇自己的手机，大有一种把手机塞到时淼餐盘里的趋势。“不要影响我的早餐，”时淼挡开了手机，往嘴里送了块培根，享受地眯了一下眼睛：“你又不是不了解现在记者的本事。昨天的尸检报告要看吗，我复印了一份，在我包里，自己拿。”

　　宋辰泽窜到了沙发旁，取出报告：“这不符合规定吧，大法医。”等了半天没得到回答，宋辰泽才收起了不正经开始专心地了解手里的报告。这时，时淼才从早餐中抬起头来望向宋辰泽，对方只是淡淡地看着报告，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反应，准确地是太正常了，就算是郭队那样阅历丰富的老狐狸都会发出疑问，而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只是皱了一下眉，似乎他看的是一元一份的晨报。

　　解决完早餐，时淼走到宋辰泽身边：“宋博士，怎么看。”随手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等待对方的回答。

　　宋辰泽随手点着了手里的报告，火苗几乎舔舐到他的手时他才松开了手：“还会有死者的，这个人根本是在向你宣战，或者在向你表示敬意。当然，也许不是针对你个人，可能是对警方的挑衅。再有一些开会时我会说，我要理一下思路，说了你也不同意。”说完转身走上了楼走到一半又转过身：“你先去局里吧，，碗我会洗了的，我保证不迟到。”

　　时淼感到宋辰泽看似正常，不过说不定已经快崩溃了，那个人实在太会掩藏自己了。不过那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现在确实该去局里了，他也需要理一下思路，把开会时的注意点集中一下免得占用太多的时间，开会什么的真是麻烦死了，他是个法医，为什么每次开会都有拉上自己，郭队那老狐狸。每个生命总有消散的那天，不过不应该是被人这么残忍的结束，时淼尊重每个死者，也只有让真相大白才可以安慰死者的灵魂。或者说是安慰自己？开什么玩笑，如是杂七杂八的想了一路。刚在解剖室站定的时候就看到黍桓逃命似的闯进了自己工作室，时淼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是狙击手出生，这性子怎么老冒冒失失的，改天叫宋辰泽帮着治治，“怎么了，小心点不要碰到了我的标本。”出手扶住了一个几乎要倒下的大脑标本。

　　“还不是那个孔百合，明明是交通台的，来凑什么热闹，那些记者就够烦人的了。”黍桓一脸我很苦命的表情。时淼听到百合这个名字后，心理闪过了一丝违和感，若兰和百合，大概是巧合吧，毕竟女孩子用花为名是很普遍的。此时的黍桓已经老神在的坐到了时淼的仪器台前，东摸摸西看看，时淼也见怪不怪得的由着他去，谁叫那家伙好奇的时候是没法正常沟通的，反正也弄不出什么乱子。

　　就这么磨着时间，倒也过的很快，到了8点45分时，时淼就招呼上黍桓向会议上走去，路上和被“请”出警局的孔百合擦肩而过，还真是个美丽成熟的女人呢。这种女人和许若兰一点交集也没有，那种事是不可能在她身上发生的，嘲笑了一下自己的神经敏感。来到会议室后，时淼安慰的发现宋辰泽已经到了。

　　还是一身西服，显得华贵而绅士。他站在窗前，目光淡淡的不知在看哪里，自有一种忧郁气质，这个人还真是，是什么？对了，迷人。人对神秘的事物总有一种想要了解的冲动。但这种冲动就像智慧果，可以让人遍体鳞伤，甚至是死无全尸。所以时淼才那么排斥与宋辰泽这种个人接触，当然了，这种人实在不乏爱慕者，所以这只花蝴蝶才在众多花花草草中过着糜烂的私生活。其实时淼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相当受欢迎的，但由于自己冷淡的性格才将桃花都冻结在了萌芽阶段。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郭队的出现宣告着会议的正式开始，每个人的神情都好不到那里去。这种恶性的案子上面一定会催得很紧，而且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个凶手不是过去的白痴。而是一个从情商到智商都相当高的扭曲的人格，谁都不敢保证这个凶手会不会继续作案。也许在这个阳关明媚的上午，在一个幽暗的角落里，凶手正在欣赏自己下一个牺牲品，抑或在马路对面有个貌不惊人的人影觊觎着这个房间中的某一个人。记得有个人说过，光明愈大，黑暗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