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若奈何》寂若安年

6、第六章

　　陆靖遥不知道为何凭空的会出现那样一个算命先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说了那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又消失了。
　　可是他却知道，那算命先生的一番话，对于澜儿来说是多大的致命伤。
　　其实爹平日里并不是对这样的话十分的相信，但只因二弟的去世，竟将那番话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似乎越想越对，越想越觉蹊跷。
　　这个儿媳妇，果像是一个克夫之人。
　　自那以后，她在陆家不再是少奶奶，而是一个低等的家婢。
　　那似乎是陆家对她的惩罚，可大娘却更甚，简直将她当成了杀子的仇人，看她时眼里再没有平日的笑容，只是冷冷的责骂，鞭打。
　　她却是因为那些话将她恨到了骨子里。

　　每天清晨，他都会看到她，和所有的婢女一样穿着布料粗简的衣服，手里或提着水桶，或抱着大堆的脏衣服，在院子里穿梭。
　　其他的婢女，对于她也再没有了往日的恭敬，只是冷冷的看着，仿佛欣赏一场绝妙的笑话。
　　他常常是站在某个角落，静静的看着她，想要上前为她做些什么，可是远远的观望的到立在她一旁监督的大娘的婢女，他却又退却了。
　　他不是不敢上前，不敢去为她扛下一切，他只是怕，只是怕他的出现，会给她带去更多的苦痛。

　　这样的日子不紧不慢的过去了一个月。
　　他依旧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心里闪过一丝疼痛。
　　眼前，她的手里提着一大筒子的水，身体摇摇欲坠，飞起的水花高高的溅起，洒落在地上。
　　“你平日里不吃饭的么？”那大娘的婢女将手里的鞭子提起，狠狠的甩了下去。
　　鞭子落在她的身上，她吃痛的呻吟一声，水桶倒下，水哗啦啦的流了一地，人也跌坐在水中，狼狈不堪。
　　“你不要以为你以前是少奶奶，我就不会狠狠的打你，你现在只是着陆家无名的一个丫头，况且夫人吩咐了，你倘若什么事都做不好，那可不要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那婢女说着又将鞭子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另人不寒而栗。
　　“哗”一声，鞭子卷动空气，发出一阵连续的声响。可是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大……少爷……”那婢女吃惊的望着眼前紧紧拉住鞭头的男子，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下去。”他将鞭子狠狠的从她手中拽出，扔到了地上。
　　那婢女因为巨大的拉力，身子一个失衡，踉跄着朝前方冲去，一下子扑坐在地上。
　　“大夫人要我好好的看着她……”那婢女从地上爬起来，心里还有一丝不服气，“我不能走开。”
　　“有什么事我担着。”他冷冷的抛出一句话，转身去扶澜儿起来。
　　那婢女皱了皱，起身走掉了。
　　“你没事吧……”他轻轻的给她擦掉脸颊上的水花，眼神中的深情再无法隐瞒。
　　她失神的抬起头，看着眼前同自己一样憔悴的男子，眼泪滑落。
　　“不要哭。”他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可从她手上传来的粗糙感却另他心猛的一惊，“你的手……”
　　他拉起她手，却看见她的手上，鞭痕四处纵横，点点鲜血顺着伤口渗透出来，看起来仿佛一张扭曲的脸。
　　他急忙又拉起了她的袖子，手臂上同样的伤痕累累。
　　“澜儿……”他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以后……我断不会再让你受那样的苦……”
　　她挣扎着想推开他：“不可以的……不可以的……”
　　可是他却将她抱的更紧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将你让与了二弟……以后……我再不会将你放开了……”
　　她听了他的话，起初是嘤嘤的哭泣，再后来却是在他的怀里任眼泪污了他的衣衫，“遥哥哥……遥哥哥……我不是克夫之人……不是克夫之人……”
　　他狠狠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都是那该死的算命先生胡诌，不然你也断断不会受这样的苦……我打算过了……我带你走……”
　　“什么……”她惊诧的望着眼前痴痴的男子，眼泪还挂在脸上，“遥哥哥……不可以……这样离开……依照村法……是要被……”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只想要和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澜儿……你不肯么……”
　　她的眼泪又滴落下来：“遥哥哥……我……倘若遥哥哥在我成亲之前说出……这一番话……我是不会和靖……”她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我已不是当初的澜儿了……遥哥哥……也不是当时的遥哥哥了……”
　　“我们可以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什么都不要管……开始新的生活……你可以还是原先的澜儿，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真的……可以么……”
　　“可以……可以……”
　　她叹了口气，和着眼泪水点了点头。
　　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她真正喜欢的……其实是她的遥哥哥……那个一心一意对着她的
　　遥哥哥……当初……她一直有些迷茫……那样一对兄弟……她不知道她真正喜欢的是谁……
　　后来……爽哥哥来提亲的时候……她是欢喜的……她以为她喜欢的是他……可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是错的……错的那么离谱……

　　他望着她深如海水的眼瞳，心中一阵欣喜，正准备拉着她离开，身后却传来爹的声音，句句如雷声响动。
　　“你们……准备一同逃去哪里……”
　　他转身，看见爹表情冷如冰霜，嘴角的胡须似乎微微颤动着。大娘站在一旁，脸色阴沉。
　　身后的母亲，脸色苍白如雪。
　　他们显然是站在这多时了。应该是……那个婢女去通知的他们吧……
　　他皱了皱眉，避开爹和大娘森冷的目光，将视线投向母亲。
　　可是母亲却突然眼眶一红，落下泪来，“遥儿，你怎么那么糊涂呢……”
　　“娘，我不糊涂。”他只是那样回答，然后转身，牵起澜儿的手。
　　“我们走。”
　　“给我把他们捆起来。”爹大喝一声，顿时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一拥而上，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