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反光 ...
-
“值得一试。”精灵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但这么处心积虑地掩盖行踪，意味着那里面很可能是他们的大本营。”
“所以你们需要军队。”
“但调动军队的行动太明显了。”罗文娜皱眉，“反而会让对方加强守备。”
“只需要关于邪恶魔法的线报，教廷就能派遣圣殿骑士出动。”旁边忽然有人插话道，“我们可以找理由在峡谷一带巡逻，顺便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一旦你们有需要，也能在最快时间赶到。”
牧师拍了拍说话人的肩膀，“帮大忙了。”
“你们这些英雄有英雄的职责，”插话的莫林·纳尔森低下头笑了笑，“我这样的普通人也有普通人能做的事。”
“从任何意义上来说你都算不上普通，”牧师意味深长地回答道，“亲爱的菲尼克斯。”
“对了，很巧吧，凯因，”他赶在任何人开口前就截住了话题，“这位朋友和你有一样的教名哟——我敢说，用这个名字的都能在历史上留下光辉的一页。”
纳尔森看起来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样，低着头含糊了两句就逃跑似地离开了。
“你是改行当占卜巫师了，”骑士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拍马弄得莫名其妙，一点都不领情地回答道，“还是缺钱花了？”
“只是提前说出真相而已，”牧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爱神在上，你还欠我一个圣币呢。”
骑士跳了起来，不过牧师赶在他来得及发作之前就开溜了。
“圣币？”精灵随口问道。他并没有刨根究底的想法，不过凯因这么激动似乎很少见。
本来一副恼怒样子的骑士听到他问话，忽然就熄火了，“没什么，他硬拉着我打了个无聊的赌而已。你不会想知道的。”
“那么先解散吧，”精灵点了点头，“晚饭后罗文娜和我去找纳尔森先生商量下行动路线，其他人今天可以休息了。”
他看出来大家因为疲倦的缘故，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并不是继续工作的最佳时机。而且，从刚刚开始到现在，一向活跃的谢利竟然一句话也没插，听到“晚饭”两个字都没让他打起精神，这可不寻常。
他看向谢利，对方此时也正看过来，精灵点了点头，做了个“借一步说话”的手势。海妖少年犹豫了片刻，跟了上来。
走到一个较为安静的角落之后，谢利果然一副憋了很久的样子，开口了。
“艾伦，能不能和雷欧他们说一声，我不想继续接受净化治疗了。”
“你这么要求一定有你的道理，”精灵有些惊讶，不过克制住没让自己的担忧表现出来，“但我希望能听一下前因后果。”
“也不是什么大事。”海妖少年有点沮丧地摇了摇头，“只是……我似乎和卡罗尔处不来。”
“我是说，”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有点紧张补充道，“他当然是个好人啦，也救过我们。我只是不太清楚……毕竟他是天使，不能互相理解也是正常的。”
“理解？”
谢利点点头，放轻了声音，“开始治疗以后，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梦见雷蒙德。卡罗尔他……认为这不是好事。”
“我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小海妖缩起身体，抱住肩膀，“那些梦——不一定是好的。有时候我会梦见他死掉的时候。特别冷的房间……身上的伤口很疼……虽然是想象出来的，但是都好像真的一样。我就会忍不住去想，揪出所有折磨他的人，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们，这样我才能好起来。”
“我和伊芙不一样，她没有恨这种感情，所以才能恢复得那么快，但我不行。我的这些想法……卡罗尔能感受到，但他不能理解。他说我一开始会被恶魔影响，就是因为这个人，所以不能去想报仇的事，而且……连雷蒙德一起忘了最好。”
精灵轻轻吸了口气，他多少能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了。
“嗯……”谢利有点尴尬地缩了缩脖子，“我气坏了，对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在梦境里很难控制自己——我不是给自己找理由，但是现在想起来真是……太糟糕了。”
“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醒了。”海妖少年不安地摇晃了一下，“离开得有点早，但雷欧没有问，我也就没说什么。”
“这些是昨晚发生的事，对吗？”精灵点点头，“雷欧今天一整天也没有找过你？”
“问题就在这里。”谢利又扭动了一下，“他刚刚来了，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安排下次治疗的时间——怎么会？”
“看起来卡罗尔并没有介意。”精灵忍不住笑了笑。
“他应该介意的。”小海妖非常难得地脸红起来，“换了我是他，我根本不会想再见到我自己。”
精灵沉吟了几秒钟，才开始回答他，“我也有另一个建议，希望你能听听。”
“你也可以再试着交流一次。所有人中，只有你认识雷蒙德。我们对他的了解都来源于你。而这些卡罗尔并不知道：他对雷蒙德的事情下结论是不公平的，但你也没有告诉他雷蒙德对你有多重要。”
“——当然，如果你真的觉得尴尬，一句话也不想再说，只要点个头，我马上就去找雷欧，”他笑了笑，看着这个在半年之内已经比原来高了一个头的少年，“怎么做听你的。要是现在不能决定，我们出发之前告诉我结论就行。”
谢利犹豫着摇了摇头，“那我再……想想看。”
“那么一会见了。”精灵挥了挥手离开，打算给他留点独自思考的空间，转过墙角却发现了意外的一幕。
就在圆形大厅的一扇门前，凯因正在和一个穿着法师袍的窈窕背影对话，然而对方并不是罗文娜。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骑士脸上带着有些紧张的表情，似乎是在向对方请求什么。然后，应该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骑士露出了微笑，接着两人就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像是无意中刺探到了别人的私事，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慌乱，精灵尽可能地快步离开了。
那之后精灵发现自己心不在焉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这原本就是他能预料到，甚至应该说是希望的发展。
是的，希望。当他发现自己对凯因或许抱有必要以上的好感时，他有意识地减少了跟骑士独处的时间。并不像之前那样逃避交流，只是保证周围总是有第三人在场而已。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凯因没有察觉什么，甚至很高兴他能多跟别人接触。
也许骑士本人都没意识到，他自己在众人眼中有多受欢迎。有前圣殿骑士的身份与法师们的信任，凯因就像是维系两边的纽带。看着他和周围的人很自然地打成一片，精灵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把凯因当做私人的骑士，就像将一颗明珠藏在暗处，不让人分享它耀眼的光泽一样。如今当别人由衷地赞美并折服于它的美，精灵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不安，他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一种需要克服的惯性，却不免受到情绪的影响。他没法摆脱这种低落，所能做的全部努力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上，不去胡思乱想而已。
当他在桌前跟罗文娜与圣殿骑士小队探讨计划的时候，的确丝毫没有想到这些，但一旦走出会议室，一切就又涌上心头。
骑士搭话的那位法师名叫格瑞塔·乔希，是首席法师最年轻的几位弟子之一，研究方向是宝石，在这次召唤天使仪式中跟朱利安一起负责灵摆的调试。但精灵想不起来那之后她和军团有什么交集。
当他带着这些无谓的思绪推开房门时，发现骑士正坐在桌前看着什么发呆，听到开门的响动才匆忙地将那东西抓到手里。就在那一瞬间精灵看到了经过雕琢的黄金首饰般柔和的反光。
骑士看起来有些尴尬，小心地看着他。精灵本来想开个玩笑，问句约会如何，却没有说出口：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要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又应该做什么呢？
假装一切如常地道了晚安之后，他将自己埋进枕头里，放弃了继续探究。
作者有话说
第187章 反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