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春》艳靡

13、013

　　“我没有东西可以回报王爷。”来仪微垂纤浓羽睫，眼波深敛。
　　“本王不要你的回报！”北疆王侧头看向了来仪。
　　来仪对着北疆王浅浅一笑，还是摇了摇头，道：“来仪不愿意亏欠任何人。”
　　浅笑如初荷，素到了极致，反而多出了艳丽。北疆王眸光一闪，道：“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去？”
　　来仪点了点头，道：“有了亏欠就有了牵挂，来仪不愿意，来仪害怕还不起。”
　　北疆王再次细读起书来，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闻哗哗的翻书声音。
　　“下去休息吧！”北疆王突然开口说道。
　　来仪看了一眼认真看书的北疆王，道：“主子尚未休息，奴婢也不能。”
　　窗外，夜深沉，月高挂在漆黑的天空。
　　“这是命令！”北疆王向来晚睡，何况他也不太习惯有人陪在自己身边，虽然这感觉很好，但是温柔乡易惹人沉醉。
　　“是。”见北疆王言语冰冷，来仪也只能柔声应了，走到门口时，顿住了脚步，婉约声道：“请王爷也早些休息。”
　　说完，便踏出了房间，轻轻的带上了门。
　　北疆王的目光从书面上移到了紧闭的房门处，空气里似仍有幽浅的暗香浮动，他深邃的目光里面闪动着不为人知的复杂。
　　来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盥洗间，清水盆子里倒影出她的面容，灯火摇曳下，如此的陌生，唯有手腕上的红线异常清晰。
　　解药？来仪低低的笑了，笑容苍凉。
　　北疆王的本事，圣上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是寻常的毒药，他还会轻易放了她吗？
　　七虫七花，除了配药之人知道是哪七虫七花毒物外，用错了一种，只会又衍生成更加剧烈的毒药。
　　他的心从来都是狠的。
　　来仪手指刚刚接下腰带，忽然房间的烛火灭了，屋子一暗。
　　一个黑影出现在了房间里，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道：“圣上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能近身侍奉他的人。”
　　黑暗中，来仪紧锁着眉头，紧抿着唇。
　　“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圣上最恨人背叛，特别是你。”男人的声音在黑夜里冷厉得可怕。
　　来仪轻笑一声，笑声冷冽如雪。
　　“来仪，圣上等着你的好消息。”忽然，一只带着茧子的冰凉手扣在了来仪的手腕上，钻心的痛从手腕蔓延至她的全身。
　　男人咬着来仪的耳朵，低低呢喃道：“如果你敢背叛圣上，圣上可是说了把你让我玩玩，或许等我玩腻了，呵呵呵。。。”
　　男人低沉一笑，道：“北地的窑子特别喜欢买你这样的京都女子，北地男儿也格外喜欢玩你这样的京都女子。”
　　来仪全身一僵，脸上瞬间苍白如鬼，低敛的双目却看不见里面的光彩。
　　男人很满意她惧怕的僵硬，低语道：“你好自为之。”
　　语音一落，黑影消失在房间里。
　　来仪坐到了床上，睁大双目，面无表情的望着黑漆漆的房间，就连身上的剧痛都感觉不到了。
　　谁能放过谁呢？
　　来仪接下裙裳，僵硬的躺在床上，合上眼。
　　那桃花深处曾笑得天真烂漫的人儿，早已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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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黑影身后响起：“我们这样欺骗她，好吗？圣上明明。。。。”
　　男人嗤笑一声，声音阴狠：“我在北地潜伏这样长时间都不能近他的身，难道要我一辈子呆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还是说你想永远呆在这里？”
　　女人担忧的说道：“万一圣上要是知道了。。。”
　　“圣上知道又如何？难道圣上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除掉北疆王的机会吗？”男人冷笑着留下一句话，消失在闷热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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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苍茫，王府一处有火光闪动，院门被打开，院子里凉风习习，满园的馥郁芬芳。
　　借着天空的月光和灯笼的火光，原来是宽敞的院子里种满了姹紫嫣红的花草。
　　春末，好些花儿已经绽放了。
　　月凄清，北疆王提着晕黄的灯笼独行于花木幽深处，在一个幽香的瞬间，住脚。
　　不远处盛极怒放的红杜鹃花，红色的花瓣，在北疆王的眼中无限放大，他的嘴角有着近乎于悲怆的讽刺。
　　他深吸口夜气，远远望着，红色的花瓣似乎在他注目的一瞬间落得更盛了。
　　杜鹃无香，闻到的香气应该是远处的白丁香，挑起了灯，远处一簇簇的白丁香花花密而洁白、素雅而清香。
　　红杜鹃曾是她的最爱，她说喜欢杜鹃花浓烈的盛放，喜欢它开得漫山遍野的恣意洒脱。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杜鹃花是有毒的。
　　“王爷！”管事嬷嬷看着定身站在花木中的北疆王，“王爷不应该再来这里。”
　　北疆王心中怅然，默然叹了口气，道：“阿嬷，我好累。”
　　管事嬷嬷看着北疆王挺拔的伟岸背影，在晃动的火光旁忽明忽暗，带着种难言的苦楚沧桑，眼眶湿润，声音带了慈母般柔和唤了一声：“王爷。。。”
　　“阿嬷，把这些杜鹃都除了吧！”北疆王抬眼望向远处的白丁香，道：“阿嬷，我打算再相信一次，人生真是太寂寥了。”
　　管事嬷嬷心下高兴王爷终于打算铲除这些杜鹃花，继而，又忧心忡忡的劝说道：“王爷，京都来的女子，王爷切勿轻信。”
　　“不知不觉十年了，阿嬷，或许。。。。或许。。。。我也活不长了，我真的好想最后让自己轻狂一回。”
　　“王爷，您不会有事的。”老奴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住您的性命。管事嬷嬷眼底闪过狠戾。
　　北疆王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眸子被漆黑的夜色覆盖，淡淡声道：“阿嬷，你说这一生，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待管事嬷嬷说话，他又道：“世人会怎么说我呢？会有人站出来大义凛然，面含不屑地指责，北疆王傲慢自大，目无皇上，祸乱纲常，为佞臣，为贼子！更会有人说北疆王狼子野心，罪在当诛！或者，等我死了，他们还会抚掌大笑，说北疆王死得好！”
　　说这话时，北疆王的语气很浅，很淡，有一种可怕的维和感，在夜里让人打心底感到的恐惧。
　　管事嬷嬷对王爷这些年在北地的艰难，亲眼目睹，心中心疼万分，怜惜万分，只求拼尽一切护着他，让他能过上一日安心日子。
　　少许，他又喃喃自语道：“该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而后，提着灯转身离去，此刻，灯火下，刚毅面颊上的悲怆更甚了。
　　管事嬷嬷紧握着手中的灯笼，犹自看着王爷的背影发呆，那双冷酷的双眸在一旁火红杜鹃的映照下格外的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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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仪看着被士兵扛着的一株株开得正艳丽的红杜鹃，心中不免好奇。
　　原来王府是有花的，而且是春日盛开的杜鹃花。
　　可是，这花种在哪里呢？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来仪敲门，待里面传来懒散的应答声之后，才敛身走了进去。
　　一如既往的侍奉着北疆王穿衣盥洗，用完早膳之后，这一次北疆王并没有练剑，反而问道：“来仪，你可会弹曲？”
　　来仪一愣，继而摇了摇头。
　　“可会下棋？”
　　来仪还是摇摇头。
　　“那说说你会什么？”北疆王索性让来仪自己说。
　　来仪道：“王爷，奴婢除了侍奉人，其他一概不会。”
　　北疆王惋惜的叹了一声，提剑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响起了舞剑的嗖嗖声，来仪低敛着眉目望着光洁的地面。
　　半个时辰之后，来仪侍奉着北疆王出了王府。
　　红袖添香，曾经她也曾一度觉得这乃是美好之事！
　　只是，这王爷要红袖添香也轮不到她，这王府后院里美人比比皆是！
　　来仪坐在小树林里望着北地格外高远的蔚蓝天空，阳光依旧烈得刺目。
　　午时，北疆王没有回府午休，直至傍晚十分，管事嬷嬷却传了话来，说是王爷喝醉了，让她到军营里侍奉去。
　　同去的还有秦姨娘，两人一块儿上了马车。
　　来仪看得出秦姨娘神色有些慌张，蹙起的眉头上没有丝毫喜色。
　　两人一块儿来到了军营，进入了军帐里。
　　只见宽大的军帐里很热闹。
　　此时，已是酒足饭饱，酣畅淋漓之际的将士们。在乐音靡靡中，一些将士搂着穿着暴露的军*妓亲吻着，揉搓着，一部分军士都已衣裳半解，丑态毕露。
　　秦氏脸上一白，愣在了军帐门口。
　　来仪轻轻的拉扯了一下秦氏的裙角，秦氏才反应过来，上前行礼：“妾身秦氏见过王爷。”
　　“奴婢见过王爷！”
　　正浅酌慢饮，看上去似有醉意的北疆王懒懒地抬起头来，黑如子夜的双眸扫了秦氏一眼，道：“秦氏，坐到韩将军身边去。”
　　秦氏目光顺着北疆王眼神的望去，只见那韩将军乃是一个四十多岁，满脸胡须，看上去甚是粗野的老男人，咬了咬嘴，乞求的望向北疆王。
　　“秦氏，本王已经把你赏个韩将军了。”北疆王嘴唇一勾，露出一个笑容来，道：“韩将军刚刚死了一房平妻，平妻不辱没你，去吧！”
　　韩将军见秦氏不乐意的模样，不由得目光一寒，冷冷的哼了一声，道：“王爷，这女子不识趣得很，不若让属下，免得看了碍眼。”
　　北疆王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的望着秦氏。
　　秦氏惊惧交加，缓步来到了韩将军身边。
　　韩将军冷睨了秦氏一眼，道：“本将军肩疼得很。”
　　秦氏咬了咬嘴，伸出手给韩将军按摩了起来。
　　“没吃饭呀！大点力气。”韩将军厉喝出声，吓得秦氏只能依言行事。
　　而，来仪已经从容的躬身立在了北疆王的身旁，端起一旁的酒壶，为他空了的酒杯斟上了美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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