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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伍】 ...


  •   姜世离踏出时天渐黑,浑噩中不觉,时刻已过酉时。
      他环顾四周,不见夏侯瑾轩,那鲁琛也不在。
      姜世离面色稍沉,叫住右护卫,道:“夏侯瑾轩去了哪里?”
      那护卫正神思不属,见来人是他,忙恭敬道:“他被鲁琛带去休息……”
      言罢向姜世离投来奇怪一眼,似欲言又止。
      姜世离不曾错过,与方才入内时情形一般,他顿了顿,道:“可否带路?”
      那护卫面露喜色,神情放松下来。
      他叫来一同僚替他看守,交代了几句,间有几眼落在姜世离处。
      后来一人先微露讶色,又转成惊喜,姜世离在旁看着,兀自不语。
      又一会儿,那护卫上前道:“这边,请!”
      姜世离微一点头,迈步走在前,那护卫随即跟上。
      另一人停在原地,视线却一直紧跟,直到二人去远为止。
      冬日去、春分来,凉风习习吹弹脸上,道不明写意。
      二人走在林间,踩上枯枝间有响声,月辉遍洒,照得道上明堂。
      姜世离身形笔挺,信步在前,那护卫则亦步亦趋,不敢冒犯。
      走过盏茶时刻,前方隐隐见石屋。
      姜世离蓦地顿下,道:“看来就在这前边,我自行过去,不劳护卫。”
      他头也不回,话中更有驱赶之意,那护卫一急,脱口道:“且慢!阁下……且慢。”
      姜世离略略挑眉,露出不耐神色,侧身道:“何意?”
      因这人暗示,他才借故让夏侯瑾轩离开,现在走了一路,还要再打哑谜?
      若真难以启齿,不说便罢,他无意奉陪。
      那护卫一缩肩膀,听出他怒气,忙道:“阁下误解,我并无恶意!只是……”
      他似鼓足勇气抬头看来,见姜世离发下红纹,怔怔道:“阁下当真是……大神之后?”
      三界尊蚩尤大神者惟魔族矣。
      然此人气息繁杂,似魔非魔,一时难以堪破。
      姜世离细察他片晌,皱眉道:“……你是魔族?”
      那人拱手道:“非也。魔乃兽族经魔界煞气演化而来,我族千万年守在此地,不曾得其机缘。”
      说着放出部分气息,比之一般妖魔,确实介乎其间。
      姜世离知悉他身份,心神略宽,道:“你一族为何没有去往魔界?”
      那人见姜世离信其言,俯身恭敬道:“大神力战神、人二族,惜败退逐鹿,我族一路缓行压后,到大神打破异界通道,欲穿行而过时,轩辕氏率兵将杀至,大神凭一己之力与其相搏,致使异界动荡,豁出道道裂隙,我族最靠近罅隙沟壑,不慎坠入其中,醒来时便来到此地。或是修行法则不同,我族虽保有神农血脉,后世却渐与此间灵气相契,故似魔非魔,若非全力施放,恐难辨别。”
      至此,姜世离戒心尽去,点头道:“如此,寻我所为何事?”
      面对同族他始有神情。
      那是但凭血脉缔结无法逃脱的联系。
      纵使被利用欺骗,却也叫他认清自己——
      他是魔,彻彻底底的!
      那护卫眼神一闪,神情略有迟疑,随即坚定道:“我族虽在此安生立命,然祖上有训,若遇同族蒙难,必不离不弃;若有幸得见大神后人,必誓死相随,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故,魔君在上,容我敬拜!”
      言罢屈膝跪拜。
      姜世离托住他两手臂,摇头道:“不必如此。魔君之称,不过一时权衡,况既为蚩尤之后,理当护卫同族。”
      “这……”
      见他仍有顾忌,姜世离摆手道:“无妨。你唤何名?”
      “我名曾然,乃护卫长老亲卫之一。”
      曾然退后半步,愈显恭顺。
      他与姜世离面对说话,不曾抬起半眼。
      那是难以言说却合乎情理的直觉,来自眼前人身上。
      有一股承继血脉的力量让毛孔发肤都在战栗。
      兽族天性,以强者为尊,故蚩尤悍勇,甘为他后。
      比权势威慑更能攫取血性中潜藏的忠诚。
      一如姜世离。
      他站在那里,不屑言、不消语,便敬畏、臣服,无一分胆怯犹疑。
      曾然低垂下眼,视线止乎足踝,听姜世离声音道:“曾然。好,我且问你,你一族情形如何,适才你与同僚耳语,是为我身份一事?”
      “禀魔君……”
      “我名姜世离,喊名姓即可。”
      姜世离打断他道。
      他不惯受人敬仰,何况魔君之名非他本意,只是当时必行之事。
      于姜世离而言,净天教众即是他亲族,是他惟有归属,他甘为之舍尽一切。
      曾然见他神色,始犹豫道:“姜……”
      他着实喊不出口,索性改口道:“……此地人兽分离四散,互不侵扰,我族居于西北戊地,依族中规矩,每数年派选侍卫若干来此协助风山长老。千百年来,虽难再回大神身边,也算安居乐业。”
      顿了顿,续道:“半月前,族中长老来信,言此地将有惊bian,嘱我等小心行事——果不其然,六七日前风山顶紫芒忽闪,惊雷道道,山中仙魔之气暴涨,我等有心查探,碍于圣山屏障,始终进不到谷中……”
      姜世离似不关心当日事,止住曾然,凝眉道:“你一族如何能感受圣山气脉?”
      夏侯瑾轩曾言二十年前事,村中人并无印象——
      还是这山中异象,仅常人难以感知?
      曾然点头道:“禀魔君,兽族耳目聪敏,凡人难及,圣山灵气充盈,人兽广为吸纳,然人不经修行,便觉与呼吸无异,自不及我族警醒。”
      他不自觉又改口称魔君,姜世离分心他事,一时不察。
      曾然见他兀自沉思,遂停顿下来,静立一旁。
      姜世离思忖片晌,道:“你与夏侯瑾轩……可算相熟?”
      曾然微微一怔,道:“尚可。瑾轩为长老所救,又能进出圣山,故常来此地送药。”
      姜世离满意道:“如此,二十年前他如何被救下,你可知晓?”
      老者之言不过片面,他信与否是其次,重要是能经得证实。
      事关夏侯瑾轩……不,权当还他救命之恩便罢!
      曾然被他神色一凛,脱口道:“魔君恕罪,我等来此地时日尚短,对当年事并不知情,魔君倘有疑虑,大可由我等修书一封往族中长老,或有线索。”
      姜世离不觉面色有异,点头道:“书信往来尚需多久?”
      曾然估算道:“至多三日。”
      姜世离神情微松,道:“那便有劳代我一问了。”
      曾然听他客气,一时惶恐道:“不敢!”
      姜世离洒然一笑,道:“待此事了,便当你我不曾识得,待我寻获方法,自会离去。”
      此话一出,曾然色变道:“魔君这是为何,我等为魔君,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姜世离微一怔忪,露出苦笑神色。
      血手啊……
      他无来由记起多年前覆天顶上一幕。
      厉岩在后质问他,而夏侯瑾轩在旁静默。
      ——你刚才在大殿外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当做是发自真心,绝不更改的誓言吗?
      ——好!只要你为魔君一日,我厉岩便奉你为主上,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从此一世忠诚,誓无二心。
      血手必不会让他失望,只是——
      姜世离闭眼复又猛然睁开,道:“你我不过因缘相会,不必谈何忠诚。你既提出相帮,便不违背祖训,我自孑然一身,无从惧怕,而你一族在此扎根日久,所要割舍,非三言两语可说清,既如此,何必强求。”
      “魔君……”
      曾然微启两字,又闭口不言。
      确实,自长老传书时起便觉忐忑……
      大神后裔久经传说,未必是真,即便真有此人,当真可无怨追随?
      族中青年多有不忿,认为魔君不过一径夸大,他原先也自犹疑,直到亲见姜世离,方知兽祖何以臣服。
      他被说正心思,一时羞愧难当,面上阵红阵白,却又满怀感激。
      姜世离却似不介意,他目露欣慰,在曾然肩上轻拍一记,道:“去吧。”
      曾然俯身恭敬道:“曾然定不负所托,三日后,传信魔君。如此,告辞!”
      言罢深深一揖,转身退走。
      留姜世离一人在原地出神静默。
      亲族团圆,和乐美满……这才是他要的结果!
      而净天教——
      姜世离低垂下眼,两手紧紧握拳。
      ——我本就是魔,更是蚩尤后裔。号称魔君,护佑同族,舍我其谁。
      ——好一句誓不成悔,好一句自有觉悟,果有担当!魔君之名,舍尔其谁!
      舍尔其谁?
      舍我其谁!
      要回去!他一定要回去,回去亲眼看一看……

      **

      姜世离似站定很久,又仿佛短短片刻。
      只待他眉心攒起,才道出一声叹息,转身道:“……出来吧。”
      恰有月辉照下,画出一人浅灰身影。
      来人掩在树后,到姜世离开口,方现身走出。
      夏侯瑾轩怀抱一物,踏上前来,离得近了,始能闻出草药气味。
      姜世离略一皱眉,似不喜这味道,摇头道:“你一人来此,便为取药?”
      夏侯瑾轩看他神情,少许捏紧皮纸,减去些腥味,道:“你进去不久,鲁兄来传话,言长老着我取药,看药方,当与你有助益。”
      姜世离点头,迈步往来时路去,夏侯瑾轩一齐跟上。
      走过半晌皆是无话,或是契合,都不提及曾然一事。
      到隐隐见那一行石屋,夏侯瑾轩方开口道:“适才我与鲁兄闲聊,让我代为转告,与姜兄多有得罪,还请姜兄万勿记在心上。”
      姜世离仍径自走,神情不置可否,夏侯瑾轩接着道:“时候不早,用过饭再回去吧。”
      姜世离一点头,二人遂往长街走去。
      到街上,见灯红酒绿,车水马龙,行人熙来攘往,客商呼喊叫卖,一派热闹景象。
      二人在一间酒楼坐定,叫来三菜一汤,又点了锅白米,匆匆食过。
      少顷,夏侯瑾轩叫小二结账,姜世离按下筷箸,道:“这附近可有铁匠铺?”
      夏侯瑾轩一怔,会过意来,道:“往东走有一间,不是太远。”
      此时小二走来结账,夏侯瑾轩付过钱,二人改往东行。
      一路走来,姜世离似有心事,夏侯瑾轩碍于在外,不便相询。
      他看向姜世离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指间薄茧细腻,触之温润。
      与魔翳一战,姜世离肉身一度消弭,战时衣襟外袍、一双拳刃尽皆焚毁,惟半柄腕刀留下。
      想来修缮兵刃,非他临时起意,却不在今日事内,是何故突然转变?
      夏侯瑾轩料想姜世离与曾然一席话,必是长老说了什么,让他预感不祥,故而求证。
      正思忖间,铁铺近在眼前,甫推门便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铺子不大,一熔炉、一水槽,工匠捏锤锻打,砸得火星四溅,铁声不断。
      姜世离梭巡一圈,见刀剑一般、枪戟甚少,横竖是家常器具,只三两兵刃束之高阁。
      夏侯瑾轩跟他进来,一铁匠招呼道:“两位客官要些什么只管看,铺子是小,手艺可是这风山脚下最好的。”
      夏侯瑾轩正开口,姜世离一跨步到柜前,凝视匣中一方长剑。
      其剑经开锋,利刃无匹,奇异是剑身有暗红流云,火光掩映下华光异彩。
      姜世离微一蹙眉,屈指在剑刃上轻弹,继而有龙吟声,他又并指拂扫剑身,坚且韧,指掌似有火烧,当真灵物。
      夏侯瑾轩看他神情,道:“如何?”
      折剑山庄素以铸剑闻名,姜承幼时耳濡目染,对相剑术自有斟酌。
      姜世离略一点头,自怀中摸出一物,递到铁匠前,道:“你此剑用的可是与这一般的石头?”
      铁匠两手接过,解开布帛细审番,点头道:“正是。客官要以此石铸剑?”
      此话一出,铺内哗然一片,几个工匠纷纷停下作活,凑近来看。
      夏侯瑾轩见铁匠面露难色,思忖这铸剑石定难寻,道:“师傅可有难处?”
      那铁匠略一停顿,叹道:“不瞒两位,这剑是我师父打的,可惜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开春没几日便去了,做徒弟的也就借这剑留个念想,现在让客官看见,倒也不好说没学成手艺,不过定是没师父这般的火候了。两位客官,看如何?”
      夏侯瑾轩看向姜世离,后者点头道:“无妨,趁手即是。你可能打拳刃?”
      拳刃,作袖剑,意指袖中藏剑,乃腕上之刃。
      其剑善格挡、易招架,可平削可直刺,旨在出其不意。
      此地受圣山庇佑,风调雨顺,足享太平,寻常兵器是有,暗器却少见。
      铁匠几人面面相觑,眼中似惊疑,后一人站出来道:“两位……是从‘外面’来的吧?”
      姜世离神情微变,夏侯瑾轩适时道:“师傅言下之意是……?”
      原先那铁匠将手捧物归还姜世离,道:“客官要是想做‘拳剑’,那怕这山脚下就只有我们能行了。”
      姜世离微一点头,视线投到那柄剑上,道:“能成此剑者,绝非泛泛。”
      铁匠点头道:“两位猜想没错,我师父正是从‘外面’来的人,可惜临走时也还惦记着妻儿。”
      姜世离微微一震,似触动心事,夏侯瑾轩不欲他多想,旋即道:“既如此,这拳刃当是有望?”
      几人点头,从柜上取下本册子,边角泛黄卷起,想是有年数。
      一人把册子递过来,夏侯瑾轩翻看几眼,见兵刃草图,画红批注,与人拣选。
      夏侯瑾轩参看片晌,问工匠要来笔墨,道:“师傅稍等,姜兄你来看一下。”
      姜世离听到他唤方才回神,走近道:“如何?”
      夏侯瑾轩指着画上图,道:“这样式的拳刃,记得姜兄曾经用过?”
      姜世离似怔忪,停下片晌,才轻声应道:“此处稍作修正。”
      他手指点在机括上,被夏侯瑾轩轻轻按住,道:“姜兄,凡事太过,必成心魔,权且一心在离开事上,其他莫要多想。”
      他不知姜世离记起什么,然则这画上拳剑他毕竟识得。
      那时三人还且年少,他不爱习武,却常在旁看姜承与皇甫卓点到切磋。
      印象中便是这只拳刃,划开折剑山庄的落雪,迎上破空来的费隐长剑。
      昔日旧友,二十年来各散东西,自有际遇,而今千帆过尽,不知可还有聚首日。
      姜世离微一挣手,掩下情绪,道:“……如此便可,毋须再改动。”
      二人将草图递还匠人,后者翻看道:“图样是没问题,只欠火候……我们照着打多几副应该能摸清门道,就是还有个问题。”
      夏侯瑾轩道:“是何问题,几位师傅不妨直言。”
      先前招呼两人的铁匠道:“就是石料的问题。我们这里的圣山产的都是风性的石料,师父这把剑还有客官身上带的拳刃都是火性,要去另座山下的村子采买,来去得要些时候,客官可能等得?”
      此正是那剑玄妙处,剑身藏火纹,暗有灵力。
      姜世离身中火灵极盛,一经催发势必燎原,寻常刀剑难以承受,故锻冶时需融入火性炼石方可。
      适才他手抚长剑,探其音、观其形,触之烫手然不被灼伤,想是绯云火石无误,而能承其魔煞之力,则必取金红石,否则刀刃崩断,焚毁无疑。
      这二者皆世间奇石,可遇不可求,所幸此间地域宽广,物资丰沛,圣山脚下倒不成稀奇之物,堪称是缘。
      姜世离思忖片晌,点头道:“需等多久?”
      那铁匠估算道:“尚需八jiu日。”
      姜世离眉心微蹙,八jiu日,便是来不及了。
      夏侯瑾轩看他神情,心中一动,猜出他此行目的。
      长老示下机缘果真在圣山,一月中惟新月、满月两日屏障消减,可由人通过。
      时机一经错过,寻常要等足半月,姜世离自不甘,他执意来此,一则前路不平,业因伤势拖累,是以需要武器傍身。
      夏侯瑾轩想通个中关节,对姜世离道:“姜兄,你看这样如何……”
      他侧过身,与姜世离耳语几句,后者点头道:“……依你吧。”
      边将半柄拳剑放在柜上。
      夏侯瑾轩对那几个工匠道:“烦请师傅先将这半柄刀融去,依样打模,权且做一副出来。石料仍照取,介时开炉打磨,我们这边也不误事。”
      几个铁匠商量会儿,点头道:“那就照客官说的,先赶一副出来。不过以这点材料,怕是也达不到两位的要求……”
      姜世离淡淡道:“无妨,聊胜于无。”
      二人遂定下取剑时间,离开铁铺。
      这一耽搁,街上人渐去大半,夏侯瑾轩走走停停,似在看赏。
      姜世离顿下脚步,待后边人跟上,却听夏侯瑾轩唤道:“姜兄稍等!”
      姜世离方才回身,正见夏侯瑾轩踏进一楼阁,上书墨轩二字。
      他欲迈步,忽闻一声异响,身形为之一顿,怵然惊觉起来。
      姜世离神情不变,缓缓迈步阁内,那异样便一径缠绕,似有若无,仿佛如影随形,弃之不去。
      夏侯瑾轩正在挑拣,手边按着一打宣纸,见姜世离走近,道:“抱歉,才记起这些琐事,让你等我。”
      姜世离微微摇头,抽去他怀中药包,又接过那打宣纸,道:“不急。”
      此时店里三两人客,倒也不挤,二人站在一处,却似贴得极近。
      夏侯瑾轩手捧书册,神情专注,姜世离侧身看他,目光稍许柔和。
      二人再待片刻,夏侯瑾轩前去结账,姜世离跟在他身后,视线低垂处,正掩去思虑。
      异响不过一瞬,而芒刺在背定非错觉,思及老者之言,道此行不易,需加防范,是指谁人暗中窥伺?
      思忖间二人踏出楼阁,往来时法阵走去。
      夏侯瑾轩不疑有他,神情淡然,姜世离与他并行,兼且留意四周。
      此时行人渐疏,便是三两也一经匆匆,脚步声、耳语声,浅浅流入耳内,无一错漏。
      那异响却不再来,或是暗中人怕他警醒,故掩去行藏,消匿无踪。
      姜世离神情一闪,夏侯瑾轩恰看来,道:“姜兄?”
      姜世离不欲多言,摇头道:“……此行不易,你可能行?”
      他还是按下思忖不提,纵是心头隐忧,也不露半分。
      夏侯瑾轩看他片晌,神情专注仔细,似怕错漏什么,良久,才缓缓道:“事在人为,不论姜兄想说的是什么,我既决定,便不会退缩。”
      姜世离一震,少许动容,想一别经年,以为心思难懂,其实彼此知之。
      再往前去便是传送法阵,二人似约定停下,齐齐看向月色下的风山。
      这紫气缭绕,充满谜团的山谷还会带给他们什么,是福,还是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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