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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肆】 ...
嚓的一声。
拳剑锋利的刀边割下一束紫发。
几绺削断的发尖草草落进水盆里。
轻得带不起一片涟漪。
夏侯瑾轩进来时正见姜世离专注地削着发。
发结松散地绑在耳后,留下额前剪断的部分。
蜷曲的发梢堪堪盖住暗红的魔纹。
碰巧的长度让夏侯瑾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姜世离一头红紫的发不知时蜕变回了初时的绛紫色。
这也是他魔体大伤,魔力骤减的缘故。
夏侯瑾轩不无担心,姜世离却道将养时日尽可恢复。
然而此时看他侧影,竟止不住私心,望可长久。
魔君收慑起张狂的模样,恰如那年雪天树下的青年。
一袭紫衫长身玉立,红梅栖止肩头,待凄风卷起落叶残香,归寂尘土。
分明安静美好,却让人读出寂寞的滋味。
夏侯瑾轩叹息一声,走到姜世离旁,从架上取下面巾递给他。
姜世离直起身,湿透的前额滚下几颗浑圆的水珠。
夏侯瑾轩看他耐心地擦拭,魔纹随之时隐时现,到干透时被完好藏住。
姜世离不屑掩藏身份,却也不喜被人指点,在力量渐复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况——
“可以了。”
姜世离点头道。
抖去肩上碎发,向外走去。
夏侯瑾轩迈步跟上,两人来到屋外。
他对姜世离说了句这边,带头往右边走去。
二人今日出行皆因日前鲁姓汉子带来的传话。
要求夏侯瑾轩救下之人择日与此间主事者话上一面。
夏侯瑾轩应承下来,后对姜世离道:“姜兄,你我若要离开此地,恐怕你要先去见一人。”
姜世离神情微变,动容道:“那人如何?”
夏侯瑾轩思忖片晌,将多年见闻逐一整合,一字字说与姜世离听。
姜世离神情不住变换,到听罢一切,始阖眼道:“既如此,三日后,我姜世离定必拜会。”
“三天?你的伤……”
夏侯瑾轩皱眉道。
他知姜世离打定主意,还是摇头道:“你魔元耗尽七八,神器之伤犹如沉疴,若不宽心静养,势必动摇根本。”
姜世离摆手道:“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多言。”
二人相持不下,遂不欢而散,到前夜夏侯瑾轩才勉强答应。
此值春耕,水牛犁地、佃户插秧,一路东行,人声熙攘起来。
有相熟的前来招呼,夏侯瑾轩颔首应答,姜世离隔开一步,不置一词。
夏侯瑾轩有心引荐,然姜世离神情寡淡,一身雍容气度,便叫旁人避让三分。
几次三番下来,夏侯瑾轩惟有叹息道:“姜兄,你这是……何苦。”
他在姜承时便不善言辞,成为魔君后,更碍于身份,需时刻警醒,愈加沉闷寡言。
但今时不同往日,既已卸下重责,何苦一再为难自己,引人误解。
姜世离步伐稳健,全不见重伤在身,此时他低垂下眼,对夏侯瑾轩道:“知我者信我,信我者谅我,何须介怀他人?”
夏侯瑾轩一震,道:“姜兄说的是,执着之人,反成我矣。”
姜世离不再答话,只是放缓脚步,渐与夏侯瑾轩并行。
又行里地后,来到一处绝壁下。
夏侯瑾轩揭开一丛灌木,指着左近道:“前面有一处法阵,可直接落在村子东头。”
姜世离手按岩壁,凝神片晌,道:“……障眼法?”
夏侯瑾轩点头道:“是,往前便是村人口称‘圣山’,也是当日发现你的地方。”
依夏侯瑾轩之言,其山远不得见、近不可触,周有紫气萦绕,是为天然屏障,仅少数人可通过,山涧雾霭缭绕,常有祥云笼罩,五灵之气极盛,自山沿时有溢出,人兽均可吸纳,故称圣山。
世间共有五座圣山,分别对应风、雷、水、火、土五灵,此地圣山属风灵,又名风山。
“到了。”
盏茶时刻后,两人来到一处高台。
台由青砖砌成,围有栏栅,左右道途多经修葺,看出年月日久。
正中一道荧荧光柱,间有嗡鸣响声,便是阵法所在。
夏侯瑾轩率先走过去,对姜世离道:“一会儿到了东村,姜兄兴许要吃上一惊。”
姜世离饶有兴致地挑眉道:“我拭目以待。”
两人遂踏上法阵,不消片刻阵势启动,眨眼来到村落东头。
**
“……确是叫人吃惊。”
姜世离摇头叹道。
面前这十里长街,繁华似锦貌,堪与当年明州城内一较高下。
与西村一派乡野景致不同,东村人声鼎沸,道途四通八达,往来客商络绎不绝,是风山脚下最大贸易集市。
此地地貌奇特,以圣山为中心,南炽北寒,仅东西两面可居人。
二人此行目的在东村以北,靠近圣山谷口处。
传话者乃众长老首,也是当年救下夏侯瑾轩之人。
据说是少数能自由进出圣山的人。
“风山得天独厚,草木皆含灵性,只是常人难以采摘,长老将此事交与我,近年已甚少上山。”
依夏侯瑾轩前日言,姜世离当时道:“你在何处被他救下?”
夏侯瑾轩道山脚下,但对当时记忆,也是后来听人所说。
姜世离边走边思忖,一旁夏侯瑾轩道:“……我应下长老之事,也有自己用意。”
两人半步不停,一路穿街走巷,到行人渐疏,愈近谷口。
姜世离听夏侯瑾轩之言,道:“这二十年来,你全无发现?”
二人现俱将疑惑投向圣山处。
姜世离出现时天呈异象,二十年前夏侯瑾轩跌落山脚,又是何景象?
夏侯瑾轩记忆不全,然昏迷前一番奇遇,会否与此间有关?
长老对一生人可出入圣山当真没有疑惑,除他之外是否还有知情人?
对夏侯瑾轩,他收束又放任,是何用意?
诸般疑虑困扰二人,只待一人解答,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没有。”夏侯瑾轩摇头叹道:“我曾向村中人打探二十年前事,但都无特别处,便是救下你那日,似乎除我之外,他人也不觉有何异样,故而我断定倘若二十年前真有事发生,普通村民也未必能知。”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行石屋前。
正中一间略宽广,门前设护卫,二人遂走上前去。
左边一人远远看见,对右边护卫摆了下手,上前迎道:“瑾轩。”
正是那鲁姓汉子。
夏侯瑾轩替两人引荐道:“鲁兄,这位是姜兄,乃我……故友。”
他张口一句挚友就要脱口而出,思及不妥,方按捺回去。
那汉子抱拳道:“姜兄,在下鲁琛。”
姜世离冷笑一声,道:“有礼。”
夏侯瑾轩看出他神色有异,忙岔开道:“鲁兄,我二人特来拜会长老,烦请通传一声。”
姜世离不言语,视线紧锁鲁琛,凝眉深思,似要将他洞穿。
鲁琛亦毫不避讳,肩脊挺张,精芒电射,自有一番气度。
夏侯瑾轩暗道不妙,又催了声,道:“鲁兄……”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对峙,剑拔弩张时,一道声音破空而至,道:“贵客来访,请堂内一叙。”
声如洪钟,传百里不歇,然风止树静,惟灌入他等耳中。
鲁琛如遭重击,收慑气息,向二人抱拳道:“瑾轩,姜兄,适才多有得罪,请!”
姜世离目无表情,一径向前走去。
夏侯瑾轩吁出口气,两鬓似急出热汗,他看了眼鲁琛,跟上前去。
到得门前时,那右护卫忽道:“且慢。”
两人不解,听那护卫道:“长老适才传话,瑾轩不必入内,在外静候便是。”
夏侯瑾轩微露错愕,姜世离侧身看他,那护卫恰在此时递来一眼,姜世离心头微动,道:“你等等吧。”
夏侯瑾轩顿了顿,道:“好……”
姜世离微一点头,迈步向里走去。
**
姜世离甫踏进石室,便觉脚底生风,低头看去,竟见一片黑洞,堪堪将他吸住。
他不透声色,也无半点恼怒,淡然向里走去。
那情景仿佛他凭空而走,诡异至极。
有识者或以为此间乃须弥幻境,其实不然,此处虽在又不在,一片浑噩,是为混沌。
姜世离双目闭合,负手身后,两足间自有一股力量在推行。
到睁开眼时,有一人影便在此前静候。
那人影虚虚绰绰,凭他眼力一时竟辨不清五官轮廓。
姜世离不疑不惧,道:“便是你要见我?”
“呵呵。”那人笑道,声似苍老,和蔼低沉。
见他两袖轻拂,便幻出一方茶盘来,替二人各斟一杯,道:“小兄请入座。”
姜世离神情不变,跨步上前,盘膝坐下,道:“……你非常人。”
说话间那人眉目清晰起来,两鬓花白、面上褶皱,然双目炯然,神态威仪,一副花甲模样。
姜世离略略皱眉,涌起怪异之感。
此人方才便在此处,何以现在才看清他面容?
他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缘何要见我?”
那老者似料到他有此一问,故答道:“非也非也,并非老夫要见你,而是你与瑾轩,有事要问老夫。”
姜世离浑身一震,神情转为凝重,道:“既有心相告,何故一再避讳身份,不与作答?”
老者淡然一笑,点首道:“小兄所言极是,不过在老夫回答前,先容老夫问一个问题。”
他言辞和缓,一双形似枯槁的手自袖内探出,姜世离忽生感应,避之已是不及,两手脉门被紧紧扣实。
姜世离闷哼一声,只觉两手腕如千金重,一股莫可抗御的威压沿经络袭向全身。
他吃痛下催起魔气与其相抗,体内蛰伏多日的伏羲剑力偏在此发作。
姜世离心口急跳,额头涨痛,胸腹变作战场,数股力量在其间拼杀不休,令他几欲癫狂。
他咬紧牙关,魔纹在发下忽忽闪动,聚起全身力道,欲反手挣脱。
老者经两手探知他气息流窜,忽的沉声一喝,那如毒信钻进身体里的气劲又增强一分。
姜世离如遭重击,脑中轰然作响,险些失去意识,他正眼晕时,那气脉竟奇迹与他魔气相融,助他消减神力蚕食。
姜世离心领神会,摒弃杂念,沉入至境中,不多时真气运转一周,体痛大有减弱。
老者面上掠过一道红光,喝道:“撤手!”
姜世离浑体一颤,喷出口血来,抚胸喘道:“多谢。”
老者吐纳一气,缓缓道:“治标不治本,神力悍勇,以老夫修为,也只可助你恢复五六,其余仍要靠你自行消解。”
姜世离两手握拳,指掌不再震颤,力道已有七八,始宽心道:“长老因何相助?”
他戒心未去,然老者甘冒神威,助他疗伤,此情必承。
老者替二人又斟满杯茶,方不紧不慢道:“小兄莫急,且容老夫先一问。”
姜世离神情微松,接过杯盏,抿道:“好茶……长老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老者双手退回袖内,神似悠然,道:“‘魔君’二字,小兄可还担得起?”
姜世离指尖一颤,旋即收敛起情绪,坦然道:“……我自成魔君日起,便誓不成悔。往日因缘,我自有觉悟,何怕担不起!”
“好、好、好!”老者连道三声好,目露赞许,道:“好一句誓不成悔,好一句自有觉悟,果有担当!魔君之名,舍尔其谁,莫怪瑾轩自损仙体也要救你!”
“仙体!?他果然……”
姜世离微露讶异,后闭口不言。
他放下手中茶,见老者盯住他双眼,道:“魔君似乎并无太吃惊。”
姜世离坐正身姿,料到谈话进入关键,道:“我昏迷时是他助我抵御神力,醒来后也曾探查他经脉,发现他真气运行大别往日,况凡人之力何能抵挡神器数日不竭?此地五灵极盛,然不足说明一切,直到鲁琛前来传话,我惊觉他周身环绕之气与夏侯瑾轩极为相似,到今日得长老之助,方明白是怎样回事。”
说到此处,他回视老者,道:“……若我所料不差,他能成仙体,当与长老有关?”
老者不答反问道:“魔君以为老夫是什么人?”
此话一出,不言而喻,是他救下夏侯瑾轩,并与他惊人之力。
姜世离神思微乱,一时诸多感慨,有话自嘴边脱出,道:“你是这里的神?这……确是他的命数?”
命由天定,神魔纵有异能,其实与人无异。
夏侯瑾轩自承天命,便当应劫,只不知这一劫,是哪关……
“神……呵呵,魔君此言差矣,差矣!”
老者笑而看他,道:“这世上本无神魔,惟有人心。”
姜世离细细咀嚼,眼中露出苦涩来。
人心……呵,他是魔,何来人心?
老者自顾言道:“人之敬畏,分别神魔,然世间万物,因循而生,何为善,何为恶,仅在一念间。好比老夫,由来不过这圣山化出一念,由念化气、由气化形,便成老夫,我自在此,何以神魔诓之?”
姜世离浑身一震,愕然道:“竟是如此?想不到……”
老者淡淡续道:“风、雷、水、火、土,此五山乃我世间根本,由老夫与其他四人分别看守,千万年无有变化。然,万物终有竭,不知时起,以水、火二山为首,圣山灵气日益枯散,使山川倾颓、百海枯竭,赤地千里,民不聊生,老夫等纵有心力挽狂澜,亦不过灵山化出一气,微末力量不过杯水车薪,难有施为,岂料二十年前一日,天空忽闪雷鸣,五山陡现紫芒,五灵之气重现天地间。”
天道异象,祸福难料,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劈山屠海,声势慑人。
待天光过去,山涧重现祥云,一人卧倒溪水潭边,便是夏侯瑾轩。
“他体内仙灵之气几欲涨破,老夫全力施为,勉强救下他性命。他仙体初成便历劫,不可谓幸,所幸五灵属风火,在此修养,尚有益处。”
姜世离眉心微蹙,眼中闪过一道情绪,轻道:“如此,那一日果然天有异象,他跌落此间也非偶然。”
老者细察他神思片晌,道:“魔君可愿听老夫一言?”
姜世离一怔,抱拳道:“长老请说。”
他全身戾气渐消,显是出自信任。
老者轻叹一声,目露怜惜之色,缓缓道:“火生风、风助火,乃相生之象,你与瑾轩,一为定数,一为变数,二者命途多舛,互为牵扯,连老夫亦不能参透。尔等欲寻离境之法,不妨往圣山一行,或有斩获,老夫虽知天命,却难做更改,言尽于此,惟多赠一言,魔君之名,堪负孤煞之象,此行多加小心,望好自为之。”
言罢闭目,似已入定。
姜世离微一抱拳,洒然向外踱去。
* 粗略交代世界观。
* 解释瑾轩能救教主的原因,不过他本人并不知道。
* 教主伤只恢复五六,气力恢复七八。
* 文中定数指瑾轩,变数指教主,作用之后会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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