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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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由地球人独立研制出来的空气净化器已经安装在五大洲的可居住区域。净化器将空气中的有毒气体、灰尘回收，并且将可以使用的水分、有机养分回馈到大自然中，改善土壤和水质。虽然不可能一蹴而就，可是至少人们已经能够喝上干净足够的水。
罗罗当初带头研发的中药项目也初见眉目，半年间她跑了数个星球洽谈合作项目，推广自己的产品，还解决了移民难的问题。因此她在民众中大受好评。
纠结她的也只有一件事情，而且很快也将要了断。
“人抓到了吗？”没有回头，罗罗却知道身后是谁，真是难得的默契，只可惜……此情错付，她大概没办法给予回应。
“嗯，我们过去看看吧。”开口的人正是蒙闲，半年多过去，他更加成熟内敛，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收放自如。不再在喜欢的人面前泄露太多，只是更加专注地用细微的方式接近，只因为对方是罗罗，她拒人于千里之外。
低垂着头，静默坐在审判席上的男人，曾经是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宋东篱，罗罗默念着这个名字，很轻易地就想起他们之间曾经的扶持，他对她种种的纵容包容，他每一次欲说还休的情义，皆是心底的一道伤，抹不去，治不好。
然而他却变成了她的敌人。
宋东篱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盯着罗罗，张嘴欲喊，却在声音破开喉咙的时候收回。他似乎十分沮丧，眼神变得灰败。
罗罗主动叫了他的名字：“东篱，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宋东篱没有动。
“你不是懦夫，给我昂首挺胸，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我始终相信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敢作敢当。”
宋东篱眼神一震，抬起头来，对方目光坦荡，投影在她清亮眼波里的自己是多么的污秽不堪……也许只有死才能重新干干净净地面对她。
“为何要盗取那份紫罗兰？”罗罗从头开始问起，这些话，好像不需要解释，可是依然想要从他那里听到答案，或许是希望有什么误会，或许他……没有做那些事情呢？
可惜宋东篱还是毁灭了她微弱的希望。他毫不隐瞒：“我是组织里的人，他们从小就收养我，培养我，如果不是那次落难被你救回去，我可能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继续给他们杀人。我留在你身边，也不是因为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而是他们知道你欲夏执明的关系，让我潜伏着，算是个任务吧。不过……”
宋东篱苦笑着，他已然十分憔悴，眼窝深深陷下去，额头竟然有了明显的抬头纹，再说话，声音开始异常，好像有种要哭的冲动盘旋在喉咙里出不来。
“罗罗，我嫉妒！嫉妒夏执明得到你，嫉妒他能够拥抱你吻你，亲你抱你，我每天监视着你们的行动，越来越爱你，也越来越恨他，我只想一枪把他给毙了。让你的眼里心里再也没有他的影子。嘿嘿，我竟然做到了。”宋东篱状似癫狂地说到，接着自顾自笑得诡异。
罗罗几乎能猜到接下来的事情，有些站不住，身子不易察觉地抖了下，蒙闲急忙上前扶住她肩膀，结果立刻接收到宋东篱仇恨的目光。他好像一匹愤怒的孤狼，张开獠牙将猎物撕碎，然而被束缚的双手和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你接着说，我要听完整的事实。”罗罗眼前一片黑，却强撑住，坚定地说到。
“那时候我天天盯着你们的行动，自然对什么都了如指掌，当然了，夏执明怀疑你也别的男人搞暧昧，也是我故意误导他的。他实在是冲动，竟然就开始与你吵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始终没有搞外遇，倒是难得痴情。你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而我趁着那段时间他心不在焉做了许多手脚，紫罗兰计划他藏的很小心，不过有你在确实很好突破，我们的人很快就找到了线索，只不过他设置的密码太厉害，差点就毁于一旦。那时候为了逼着他说密码，我伪造了视频让他以为你很危险。”
“反正最后他上当了，还不小心因为飞船故障被炸死。啧啧。倒霉的男人。”
啪！
鲜红的掌印很快在宋东篱脸上显露，他却微笑起来，莫名其妙说到：“你好久没有碰我了。真好，又可以感受你的味道。”
“变态！”蒙闲看不过去，怒骂道，想要上前教训宋东篱，罗罗却颓然摇着头，“等他说完。”
“我变态！”宋东篱恶狠狠仰起头，与蒙闲对视，“如果不是你整天插足，破坏我跟罗罗的感情，跟我抢她，我会这样！都是因为你的出现，她不肯相信我。”
“你错了。”
罗罗漠然地笑着：“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东篱，你既然知道我的本事，如何不相信我可以发现你的异常呢？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从你第一次露出马脚开始，我就开始在你身上下功夫，我始终不肯相信你会做出这些事情，倒是我一厢情愿。我不断暗示，给你机会改过自新，你只当没看见，你依然我行我素，跟着那些人为非作歹！如果说谁错了，那你就看看你自己吧。”
“我，我没错……”
“你没错，你没错？难道外面那二十几万染病的孩子有错？他们出生起就没过过好日子，他们生长在空气污浊的年代，喝着脏水，穿着被淘汰的旧衣服，玩着陈旧的玩具吃着陈年的米，他们的生活已经很辛苦，你们竟然丧心病狂地拿他们做实验。你们怎么忍心，怎么下得去手！”
罗罗流泪了。
她没办法忘记那些孩子哭泣的脸，他们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警惕着世界，也渴望着阳光，可是他们遇到阳光就会发疯。他们变得奇形怪状，自己的父母都认不出来，谁看见了都说是怪物。不能吃正常的食物，却要喝人血。何其不幸，何其无辜。
然而罪魁祸首们却冷着血，不断做着残酷的实验，不把那些孩子的命放在眼里，不肯去病毒不受控制后肆虐的场景。他们只是飞快地撤走，将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打包就趾高气扬地离开了，留下苦难的孩子们。
明知道有危险还敢拿孩子们开刀。
一看见危险就远走高飞。
没有比这些人更加无耻的人了。
她甚至无力去追捕那些逃之夭夭的恶徒，整天焦头烂额地应付不断爆发的疫病。病毒简直是长了腿，风一吹就又扩散开了。如今街上空气再好又如何，谁还敢随意出来晒太阳，一扇扇加厚的门和人们紧紧拉起来的窗帘、厚厚的口罩代表了一切。
“我对不起你，别哭了。”宋东篱心如刀割，却只能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痛彻心扉地流泪，无能为力。造成这样的后果，他也没有预料到，当初那些答应他不会扩大影响，会控制变异的生物病毒的那些人，此刻早就跟他断了联系。而且，他也被无情地抛弃。毕竟，这里的人，谁敢接收，如是病毒潜伏在身体然后走出去了，岂不是要了那些人的命，不可不可。
他倒是对自己的处境毫无伤感，唯独，看不得她的泪水。他别开脸，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你想怎么处置我？”宋东篱问道，“想让我死吗？用你枕头下那把枪，打碎我的头颅，这样，我就毫无遗憾了。”他似乎极度渴望在罗罗手中死去。
“死亡哪里是最痛苦的，让你死，怎么对得起外面成千上万的百姓。我要你此生永远呆在黑暗里，为自己的罪过忏悔。”罗罗说完，看也不看他，转身走了出去。
“你好好照顾她。”蒙闲将要跟上去，忽然听到宋东篱阴狠的嘱咐。蒙闲回过头去微笑：“我自然会对她好。毕竟，只剩我了。”
他跟上去，看到罗罗摇晃了下身体，差点跌倒，赶紧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询问她有没有事。
罗罗只是摇头，鼻尖粉红。这些天她难得露出笑容，此时却忽然露出格外灿烂的微笑：“知道吗？刚刚哥哥跟我说，他就快到了。”
“那恭喜你了，可以见到家里人。嗯，你哥哥喜欢什么菜，到时候我好好准备。”
“这个啊，那说起来就多了。”她笑起来，好像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越笑越开心，然后大笑。她的脸颊泛起红晕，好像情窦初开的少女，想到了心爱的情郎，如此的生动明媚。
蒙闲心弦一动，再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一把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等到抱紧了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罗罗好像也吃了一惊，不明状况地发着呆，竟然没有反抗。她晶亮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蒙闲，眼里的天真还如少女，有着纯真的诱惑。她咬了咬唇，正想开口，就被蒙闲张口咬了下来，舌头搅进她嘴里。
罗罗本能地回应着这温柔的肆虐，没一会，却猛然推开身前的蒙闲，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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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就更加奇怪了。
罗罗开始喜欢和白石瞳的儿子白若天腻在一起。当初差点侵犯了罗罗的混小子，竟然跟罗罗姐弟相称，每天粘罗罗粘得死死的。罗罗甚少跟蒙闲嬉皮笑脸，却跟白若天各种放肆，很是谈的开。为了这个蒙闲没少给白若天白眼。
白若天只是嘻哈着，没有说话。
罗罗拖着白若天坐上她的出租车，两个人每跟谁打招呼就走了。蒙闲是看着她笑着离开的。因为病毒爆发的缘故，敢于在街上乱走乱逛的不多了，而罗罗身为执政官，只有忙上加忙。很多怕死的，已经找了各种借口请假，实则安排自己的家人逃走，上班的都是像罗罗这样不怕死的官员。罗罗每天能够自由休息的时间很少，安排监督抗病毒药剂的研发，还有布置武力镇压变异人，安抚民众情绪，打通移民关卡……
太累，罗罗经常是一回到家冲个澡就睡着了，很少与他交流，更不用说笑容。
很嫉妒那小子呢，竟然有那么多机会跟罗罗在一起，而他无论怎么旁敲侧击、直接要求都没办法得到罗罗的同意。拿起自己的通讯器，还有上班需要的资料，蒙闲在无人的房间里叹道：“还是去折腾折腾那些小怪物好了。”
“罗姐，蒙闲真是每天一定要送你出门呢。”白若天望着车窗下的景色，说话很是乖巧。无论在别人面前如何骄纵任性，在罗罗面前，好像就是不想露出很糟糕的样子，也许是因为那天晚上，她在。
“咳咳，他……给我递水过来，我喝点药。”罗罗说着，掏出了白色的药瓶，上面并没有任何说明，白若天却知道那是什么药，顿时笑不起来。
“罗姐，给你。我带你走吧，别留在这里了？反正宇宙联盟会派人来处理这里的事情的，我父亲闯的祸，为什么要你一个弱女子来承担后果呢？”白若天像个小孩子一样鼓起了腮帮子。
罗罗摆摆手，“停，你再这么说我就送你回去了。若天，你也知道我走不掉了啊。”
“可以的，你还没到那种地步。”白若天狠狠摇头。
罗罗只是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倒真像是安慰自己的弟弟。“等我哥哥来了，你就跟他们走。我说过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若天，别担心。”
“我不要，你救了我，为什么不肯救自己！”
罗罗良久没有回，最后，才低低叹了句：“别跟任何人提这件事，不许你说。”
白若天苦恼地趴在操作台上，似乎在哭，又极力忍着。他想起那一夜，火光，人们凄厉的叫声，那些见人就咬的疯子们，将黑夜变成了红色。满地的死人，还有越来越多死而复生的怪物。他的父亲急急忙忙地偷跑出去，竟然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慌慌张张地跑到地下室里躲着，听着怪物们在地下室门外徘徊，几乎魂飞魄散。
没有人，只有地下室潮湿发霉的空气，让他喘不过气来。
绝望还有死亡的恐惧。没有食物，没有水，地下室里只有灰尘。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怪物才会离开，期盼着父亲会回来救他这个疼爱多年的孩子。可是什么都没有，门外除了怪物们咕噜咕噜的饥渴声，还有他们错杂的脚步声，没有一个活人。
最后是罗罗救了他。她带着他冲出了白府，一路上几乎弹尽粮绝，源源不断地有怪物围上来。可是罗罗那么勇敢，她像母鸡护住小鸡仔一样拼尽全力。活下来，是多么庆幸的一件事，如果他没看到罗罗的伤口。
只是一切已经晚了。
她身上已经残存了病毒，还未爆发，却让她开始有虚弱的症状。她每天服用着还未经过实验室验证的药物，压制自己体内的毒性，就为了能够在死之前多做一点事情。白若天是被逼着保守这个秘密的。可是让他天天看着罗罗渐渐变坏的听力，头晕眼花，完全吃不下东西，每次吃完都是躲起来吐掉，还要在每个人面前装的那么辛苦。他如何忍得。
“罗罗，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哥哥！”罗罗惊讶地看着弹出来的视频，二哥的脸那么清晰，他脸上的憔悴也掩饰不住，“你快回去啊，哥哥，这里太危险了，让你的人全部走。”
“来了怎么能走，你不用劝我，我都知道了。快回来，蒙闲熬了汤，味道不错。”
“好吧，等我。”罗罗关掉视频，无奈地对白若天笑笑，“记住我说的，跟哥哥走知道吗，你现在就是我亲弟弟，别让你姐伤心。”
“我……”白若天想要拒绝，可惜在罗罗坚定的目光之下，他完全败了。还能说什么呢，他一个人懂得这秘密，多么痛苦。但是更痛苦的不是罗罗，她都这样了还死撑着要帮他们安排好，她真真是太心软了。
“你真够固执的。姐。”
罗罗把车掉了头飞回家去，还未停车就看到站在大门口等候的二哥，他的笑容明亮耀眼，真是个漂亮的男子。只是可惜，她能看见的时候不多了。二哥跟她狠狠地拥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瘦了那么多？抱起来一点肉都没有，这都只剩下骨头了吧？蒙闲你是怎么照顾人的，竟然让……”
罗罗急忙让他打住，二哥这还真把人蒙闲当她男朋友了，囧，“不关他的事，我本来就是病身子，从小养不胖，这不还是从前的体重嘛？”
“胡说，腰都比从前瘦了一圈，哥哥我见识过那么多人，还会看错？”
这二哥眼光也忒毒了点，罗罗只好尽力转移他的焦点：“来了带了什么好吃的没，我想念家里的白糕了，有没有带来呀？”
“你呀！”二哥明知道她的目的，还是忍不住顺着，反正她还活蹦乱跳的，比什么都要好。上次开视频看到她半死不活的样子，真把一家人吓得半死，父亲更是偷偷伤心了好几天，那些日子没办法接触罗罗，他们都是偷偷找夏家人出气的。当然，罗罗不可能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
蒙闲听他这么说，才忽然发现罗罗最近的确瘦削了许多。难怪她近来偏爱宽大的衣服，说什么天气热了穿宽大的舒服，却原来是为了遮掩她变瘦的身形。觉得哪里怪怪的又找不出破绽。
“我们去吃饭吧，大哥一路奔波应该很辛苦了。”蒙闲盯着罗罗的脸说着，罗罗却别开脸，不去看他，蒙闲顿时觉得心里堵住了。
饭桌上，罗罗吃了不少，反倒是几个男人没吃下多少，纷纷打量着她。
“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你们看着我又不能吃饱，快吃吧吃吧。”罗罗催促着，给他们都夹起菜。
白若天第一个响应，装作很开心地吃着，见罗罗对他使了个赞赏的眼色，心情却好不起来，每一口饭都很艰难地咽下去。他尚且如此，罗罗最近胃口那么差，现在自虐般吃了这么多东西，还不知道事后要怎么受罪呢。忍住眼眶里想要奔涌而出的泪水，白若天帮着罗罗转移另外两人的注意力。
“二哥，虽然我只是认了罗罗做干姐姐，但是我是把她当亲姐姐看的，你们就是我的亲大哥，来，这一杯我敬你。”白若天一看罗罗的眼睛，就知道她打什么主义，于是劝起酒来。
酒桌上大家也就压着心事，借酒消愁的有，应酬的也有。罗罗没喝两杯，撑到送自己哥哥回房休息，就熬不住，跟他们道了晚安后回到房间里锁上门，呆在浴室里头半宿才腰酸腿软地走出来，脑袋已是昏昏沉沉，分不清楚什么东南西北，勉强撑到床前整个人倒了下去，眼前一黑，哪里还有意识。
蒙闲偷偷进来，见她睡的熟，犹豫着将手偷偷摸摸抹上她的脸颊。吃饭前发觉她的脸小了一大圈，此刻亲手触摸，才晓得那脸上哪里还有肉，都是贴着骨头的一层皮。她脸上的皮肤也没有从前的好，睡觉过后尽显苍白。回忆起平时，也没见她少吃两口，缘何掉了那么多肉？
他一时没往生病上想，以为罗罗是累的，给她擦了冒出来的汗水就回去休息了。
等到他离开，白若天才从隐藏的角落里出来，无声地哭着。也不知道他先前哭了多久，眼眶熬得很红。罗罗蜷缩在床上，白若天偷溜进来，自然知道她在浴室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越想越难过。手上小心翼翼给她揉着肚子，希望她好受一点。
在床上躺着的罗罗对外界全无反应，睡梦中，只感觉自己浑身发烫，热的要命，犹如置身在一片大火之中。
她发起烧来，来的太猛，白若天只好摇醒她，要带她去看医生。罗罗一醒，说什么也不同意，只是让他找了许多退烧药，一股脑吞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17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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