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母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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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朱柔则在宫中住下的第三天了，凤仪宫作为皇后寝宫，自然辉煌无端，华彩异常，便是这区区一偏殿，亦让人咋舌。只是在朱柔则眼中，这宫殿虽然奢贵，却也阴沉，不知在这紫奥城里已经岑寂了多少年，又见证了多少是非。
思及昨日母亲与自己的对话，朱柔则心下更是纷乱如绞，似乎这宫殿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沉沉的压着自己一般。
她不由又想起前日里回殿时候，那少年甫一看到宜修便急急冲到她身边，他如此温存的握着宜修的手，眼里心中都似乎自己是全然不存在的样子，仿佛前一刻还对着她细致体贴的那人不过是她一场幻觉。那一刹那她惊异又心酸，她记忆中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尴尬的忽视，仿佛自己的全部骄傲都被踩在地上，而那个给她莫大羞辱的人竟然是一直只呆在角落里沉默着的庶妹。
母亲问自己，皇帝对她如何。
如何呢？自然是好的。他比她自己更关心她的身体，他在她觉着冷时毫不犹豫的解衣相赠，他伴她一路妙语连珠只为开她心颜，还能要求他如何呢。而这个人又恰好拥有天下至高的权势，他年少足风流，面目清俊，广学博识，实在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男子了。
母亲说，自己一定会嫁给他的，自己还会成为他的皇后。若是……怕她心下定是十分欢喜的，他们定会是一对神仙眷侣，相伴白头。可偏偏他已经娶了她的妹妹宜修，而且对于宜修，他又是那般珍之重之；而她又早早就被父亲定与了抚远大将军的公子，已是待嫁之身。
她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要按母亲所说，多与皇帝相处，然后入宫？可她却怕，怕被人指责连妹妹的夫君都要抢，怕被人说是贪慕容华攀附权势，更怕即使经历了这样的指责，也赢不来她梦寐以求的那一种全心全意的爱情。
昨日夜里许是认床的缘故，她少有的做起了噩梦，梦里少年的皇帝就如白日里那般毫不犹豫的撇下她，他决绝离开，那身影逆着光，就渐渐消失在远方。而她双目刺痛，已是泪流满面，再一转身，却又是宜修一身凤袍冷冷的立在那里，说，“姐姐，你不就是想要我这一身衣裳么？”然后便伸手去扯她的衣服。可那凤袍仿佛便是长在她身上的，如何也解不下来，宜修却笑起来上前拉住自己的手一同去扯那衣裳，“啊！姐姐，这衣裳好像同我这一身皮肉长到一起了，不过没关系，我便连着皮都给你好了啊，姐姐，都给你啊！！！”柔则看见猩红的血从那明黄衣裳里渗了出来，狠狠灼伤了自己的手，她惊到极点，却叫不出声来。待得从梦中惊醒，已是一身冷汗，而今儿个早晨那一对红肿的眼睛也不知换了几次的冰才算消了。
这几天母亲白日里都会入宫来，今天却不知为何晚了许多，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候竟还不见她。柔则只觉母亲不到自己便好似失了主心骨一般，坐立不安，又觉得这都是这屋子实在太晦暗压抑的缘故，便又吩咐宫人将左右八扇鎏金雕花木窗悉数打开。
又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朱夫人这才过来。朱柔则匆忙迎过去，便问母亲这是被什么耽搁了，竟晚了这好些。
朱夫人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先是叹了声，却又笑起来，“幸好我的好女儿还没嫁到那家子倒霉催的什么将军府里去，若是你真听你那个糊涂父亲的话嫁了过去，如今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还亏得我一直拖着你的婚期，才不至于让咱们家同一艘注定要沉的船绑在了一块儿。”
柔则又惊又疑的抬眼问，“这是怎么了母亲？难不成……是抚远大将军犯了事？”
朱夫人撇撇嘴，满眼不屑，“可不是，连丢了五座城，被赫赫打的落花流水，真是没用！老的估计只差一口气就死了，小的说也受了伤……据说还破了相！”
“娘……你也别说的这么……什么死不死的，这不是诅咒一样。”柔则闻言面色一白，却还不忘提醒母亲一声。其实有时候柔则想的却比其母远得多，他母亲似乎还只当自己是那个下嫁破落户的官家小姐，可柔则却清楚随着太后地位的步步高升，在他家中父母亲的地位其实早就反转了过来。
朱夫人自然不会在这种小问题上同自己的女儿闹开，撇撇嘴便丢了开，只抓着女儿的手道，“所以说娘的柔则啊，你如今可一定要抓紧了皇上，不然就算毁了婚也只能低嫁，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你这样好的人品相貌，怎么也不该随便嫁个什么阿猫阿狗的……况且你那个糊涂爹保不齐还要非把你同那边那个破了相的绑到一起去，难道你就甘心？！”最后一声陡然拔高了音量，吓得柔则一哆嗦。
“可是……我、那宜修怎么办？不是说只要孩子一生下她就不会被升为皇后吗，而且我看皇上也很在意她的。”柔则颤声问。
朱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柔则啊，你就是心太善良了，你拿宜修当姐妹，可她却未必会一样待你。你瞧啊，她这孩子还没生下来呢，她都能让她娘封了诰命上了族谱，这要是真成了皇后你娘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个死人赶出朱家啊！柔则……娘就只有你了，你可一定要给我争气啊！”
“可是皇上……娘你又不是没见到他对宜修那么在意那么小心的……”柔则垂了头，“就算我真的进了宫，也……”
“我的女儿啊，你可真是，你瞧瞧你的模样儿，比起那个宜修来，简直就是那天上的仙女儿，皇上有了你，那里还会想起来她？眼下皇上重视的那也不是她，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回头你要是入了宫，自然也会有孕的，还不比那个从庶女肚子里爬出来的金贵多了？到时候你就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尊贵的女人咯！”朱夫人来回磨裟着柔则的手，目光慈和，“为娘的就只有你一个孩子，所盼的也不过是你嫁得好，还会害你怎么？再说她朱宜修一个庶女本就不该嫁的比你高，如今你入了宫才算是各就其位，你要是觉得对不住她，顶多日后多多善待她也就是了，毕竟你们是姐妹嘛，宜修生的相貌平平想必很快就不得宠了，你多照顾她一些让皇帝不至于冷落了她，后宫里有你们姐妹彼此照应着不是很好。”
柔则却还是蹙着眉头，“可就算如此，我身上还是有婚约啊，就算皇上……要怎么……”
“这些你都不必多想，你娘早就都为你计算好了，你只要让皇上对你情根深种就够了。娘就是怕你到时候还没想开，会在里面使反劲儿。反正你就放心等着母仪天下吧！”
良久，柔则低低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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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御书房，玄凌将一本折子摔在一众大臣身前。众臣本正垂手恭立，见此情状都慌忙伏地请罪。玄凌冷哼一声，“朕昨日问的是派何人统领援军，你们瞧瞧，你们写的这都是些什么？！啊？！户部支出的俸禄是为了让你们为君分忧，不是为了养你们一群不知道做事的废物！！！”
虽说对抚远大将军的火气早在刚接到密报的时候便发泄的差不多了，可此时玄凌的怒意却也不是假的，其实对于派谁去支援，他心中早有定论，可这不代表他就能容忍这帮大臣回奏的全是些分析战局情势或者建议趁早和谈的废话！
这时却见慕容世柏越众而出，跪地请命，“臣愿领兵一战。”
玄凌笑笑，“慕容卿家敢于此际请战，朕心甚慰，不过卿家毕竟无甚经验，主帅之位只怕还缺些资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母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