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少年）破封》草

14、如初

　　缇奇所有的动作都在这声呼唤中凝滞，这一声宛如天籁的呼唤直接袭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宛如一声春雷，将他脑中所有的思绪都炸成了空白。熟悉的呼唤，清明的眼眸，他不可能弄错！他回来了！他的少年回来了！死死地盯着温柔注视着自己的少年，缇奇眼底满是赌对了的狂喜。没了封印的钳制，少年果然记起了所有的一切。而他以唇喂下的血液，亦是如他之前猜想那般激发起他被封印住的诺亚能力。现在他的身体正在进行自我恢复，心脏的洞也在缓缓地缩小中。
　　双手狂颤，他将少年狠狠地拥入怀中，竟是哽咽不能语。从初见一片空白的亚连起，他便一直无法理解，为何那少年会选择将他如此彻底得遗忘，干净地不带任何痕迹。他曾那样慌乱，慌乱于自己与少年的毫不相干；也曾那样的绝望，绝望于少年的决绝。
　　“缇奇…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亚连想要抬手抱住这个在自己面前颤抖哽咽的男人，却使不上一丝的力气。一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冷漠，亚连心底便是一阵彻骨的疼。他怎么可以忘记他，甚至当面漠然。
　　“雷亚，你终于回来了！”心里是释下所有重量的轻松，缇奇埋在亚连肩头轻笑，润湿了亚连的外衣。天知道，他还能在这种几近无望的情况下撑多久？而今晚这个赌，他又是压了多大的赌注在上面的？他甚至不敢去想，若是失败，他该如何面对？
　　只是万幸，他赌赢了！
　　“对不起，缇奇，我…”亚连心里是无尽的懊悔和心疼，他竟是发现自己除了道歉，便再说不出其他。是伤得太深，已然无法用言语去抚平了吧！瞒着他私自传授人类方舟的使用方法，最终在他面前被处以死刑。那最后被他所铭记的缇奇，睚眦尽裂，是几近疯狂的歇斯底里。再回想起自己以亚连的身份与他相见时的情形，缇奇的强颜欢笑和眼底无法掩住的悲伤都无不在他心口狠狠地扎了下去，霎时间鲜血淋漓。他怎可以将他忘记？
　　“缇奇，若如人类般拥有来生，我会继续爱你！”
　　犹记得，被处死前对他所说的誓言，为何闭眼睁眼间，他便忘得一干二净。那些用尽他仅剩气力说出的誓言啊，他怎可以如此轻易便背弃？兄长大人明明说过，这转生之术虽有风险，但绝不会有损记忆。那他，又究竟是何故，竟将过去遗忘得如此干净彻底？亚连心底疑惑骤起，却也只能无奈置之。现下兄长大人早已死去，他也已经无从求证了。轻叹一口气，他再次望向依然紧紧抱着自己的缇奇。现下对他而言，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最重要的。他欠他的太多，他所能做得，便是用接下来的所有来弥补自己对他的伤害。
　　竹林间有风轻柔地吹起，在微凉的月光下透出一股沉淀光阴轮回的静谧。只是不知为何，亚连心底却突然升腾起一股不安，越来越浓郁。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但他竟不记得在何时有经历过。内心突兀闪过一个念头，亚连猛然低头望向身上的男子，恍惚间突然发觉自己模糊了他的面容。
　　不！
　　聪明如斯，亚连瞬间便知晓为何不安。但此刻的他无能为力，他只能努力地去回想那些比他生命还重要的片段，想要借此来抵抗那莫名的噩梦。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亚连挣扎起身去触摸缇奇温柔如玉的颜。“不要，求求你不要让我忘记，不要！”
　　“雷亚，你怎么了？”缇奇看出了亚连的异状。
　　越是抗拒，便忘得越快。脑海中那些重要的记忆片段如同抽丝般被快速地抽离，一阵阵夹带着强烈晕眩的疼痛在脑中炸开。亚连单手死死抵住一边太阳穴，另一只手抚着缇奇的脸，泪流满面。他不可以，他怎么可以再次地将他忘记？“不，缇奇，我不要忘记你！”
　　缇奇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不假思索地伸手再次探入了亚连的胸口。那个本该只剩下一个细小伤疤的伤口处，他却赫然发现了那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封印。心中那已升腾至云霄的喜悦瞬间冻结，仿佛从千丈高空骤然跌落，摔成了粉碎。他难以置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那圣洁明明已被他摧毁，他亲手将它毁成粉末洒于空中了。而那没了圣洁支持的封印，也明明被他命令帝滋啃食掉了的。可是，为何这没了根源的封印还会重新生成？这不可能的，这中间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啊…”剧烈的疼痛已然超出了亚连的承受能力，他双手紧紧地抱住头，痛苦呻吟。原本就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由于诺亚能力被再次地封印而终于无法再支撑下去。眼前逐渐的模糊转黑，最后一次凝视缇奇之后，亚连终还是陷入了无尽绵软的黑暗中。
　　缇奇，吾爱！

　　“雷亚…雷亚…”
　　缇奇疯狂地摇晃着少年纤细的身体，他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死死地盯着亚连紧闭的双眼，缇奇狂乱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为何会如此，他刚才明明已经成功了不是吗？他究竟是忽略了什么，才会在这最后的一刻功亏一篑？
　　“马上跟我离开！”原本聚集在空中飞舞的蝴蝶轰然散开，现出了小丑肥胖的身躯。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缇奇的身边，一把抓起缇奇的肩膀。
　　仿佛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缇奇转身死死抓住小丑的肩膀。“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在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小丑眼中寒光一闪，挥手间便将已经陷入癫狂中的缇奇狠狠甩在了一边。他仔细整理了下被弄乱的礼服，厉声斥道：“你疯够了没有，给我冷静点。”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圣洁都已经被我毁了，这不可能啊！”缇奇不相信小丑。
　　“哼，你以为那圣洁已经被你毁了吗？你给我睁大眼睛仔细去看看他身体的周围都是些什么？”
　　如当头棒喝，缇奇赶忙转头看向亚连。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在少年的四周，竟是悬浮着一层淡淡地薄雾。
　　“看到了？你可知道那些是什么？”小丑眯眼看向那层始终不散的薄雾，嘴角泛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莫非…”缇奇不敢继续往下猜想。
　　“哼，你以为他的圣洁是普通的圣洁吗？你以为，单凭个普通的圣洁，便能封印住我们诺亚一族吗？”
　　“是圣洁之心？”缇奇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也不敢确定。其实这圣洁跟我所制造的恶魔一样，都是会进化的。进化得越高级，它就越有可能成为那唯一的圣洁之心。但是目前，像他身上的圣洁这样的，我并不是第一次发现。他这个圣洁，我们只能确定它有一定几率便是那圣洁之心。”小丑的眼中亦是闪过一丝的茫然，他也没有确定的能力。
　　“那我们能彻底毁掉它吗？”缇奇看着少年没有任何血色的脸，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已经预见了一种不好的结果。
　　“不能，这种有几率成为升级之心的高级圣洁，我们也没有办法彻底毁掉它。它可以凭借与其拥有者的联系，重新凝结生成。这能力，我想你在刚才也已经亲身鉴定过了。除非，连其拥有者一起毁灭，让它与其拥有者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小丑说着看向一旁昏死状态中的亚连，眼中透着意味不明的光。
　　“你若敢动他，我与你必不死不休！”缇奇沉着脸缓缓起身，一脸警备地站在少年与小丑之间。双手间电弧跳动，只要那小丑有任何的举动，他便会上前与他动手。尽管他从不曾了解过小丑究竟有多强，但此刻的他，绝不会后退半步。雷亚，这一次，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杀死了。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若要杀他，何须等到现在？”小丑冷下脸，他在这人眼中就这般不堪吗？
　　缇奇闻言微微一愣，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但依然不敢有丝毫放松。“那你为何让我来杀他？”
　　“正式让你们见面啊，这不是你一直要求的吗？你们此刻的身份可是敌人，当然只能这么安排了。反正你私底下也见过他了，总不至于见到人了还认不出来。我可从来不信，你会听从我的指令杀了他。”小丑叹了口气，这个人为何只要是扯到雷亚，就会失去该有的冷静和睿智。
　　“你…”缇奇顿时气结，心里恨不得直接用那雷电把这小丑劈成焦炭。